柳奕其實大抵能夠猜到李世民等人的來意，曲江宴之時，確實太引人矚目了。
但柳奕確實無意加入某個陣營或者是參與朝政，無論是太子李建成一派，還是秦王李世民一派。
成王敗寇，歷史都是勝利者書寫。
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反客為主，絕地反勝。這說明即使不需要柳奕，李世民照樣能登上天子位。
況且真呆在李世民身邊，也不見得安全，杜如晦、房玄齡等人外放，連尉遲恭差點被李元吉弄死。
真要把李建成惹急了，柳奕十個頭未必夠砍。
“但我又不能說我是穿越者，你能登上皇帝位吧。”
柳奕如此想著，這種話自然不能亂說，不然傳到李淵口中，跟造反有什麼區別。
“黃毛小兒，大唐何能步前隋後塵，那隋煬帝荒淫無道，致使民不聊生，流民四起，天下能人志士自然揭竿而起。”
“而我大唐，如今……”
不等長孫無忌說完，柳奕便打斷。
“自始皇帝以來，哪一位開國皇帝亦或是開國功臣，不懂這樣的道理？”
“這其中許多人都經歷過前朝末年荒淫無道、驕奢淫逸的統治，更有甚者或許就是民不聊生中的一員。”
“相反末世皇帝，似乎都不懂這個道理，當然末世皇帝未必只是一個。”
柳奕知道王朝的興衰更迭有很多原因，這只是其中一個罷了。
虞如夢聽罷也是眼前一亮。
提到隋煬帝，歷史上對其評價倒是褒貶不一，驕奢淫逸，荒淫無道是事實；興科舉，鑿運河卻又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甚至為了拓寬國家宏偉版圖，三徵高句麗，李世民也曾兩度掛帥征討高句麗。
不過這一宏願直到高宗時期才得以完成。
…..
過了許久，長孫無忌甚至侯君集、襄陽公主都沒有開口，或許他們越覺得有些道理。
“小友所言極是，那你對於國家長治久安有什麼獨到見解嗎？”李世民此刻打破了平靜。
“虛心納諫，對內文治天下，厲行節約，勸課農桑，與民休息，自能國泰民安。”
“當然這些話聽起來簡單，好像誰都會，實際做起來很難。”
“況且先不說當今聖上做的如何，他的後人呢？後人的後人呢？”
“所以秦王殿下，所謂國泰民安也只是相對的，每個人能力有限。”
“你硬要說，那就是作為天子，江山社稷別亡在自已手中似乎便是合格。”
眾人聽罷皆是面面相覷。
“那小友可有參與朝政的想法？”李世民此時，輕輕敲了敲桌子，用稍微正經的語氣說道。
“完全沒有。”
柳奕尋思，我之所以順著你的意思說這麼多，那不就是給你提個醒嗎，就當在魏徵前再上一道保險了。
當然柳奕的言下之意便是，你們這群人便能做好這個這時期的事情，而不需要我，至於後世，就不是他們能操心的了。
“那小友覺得本王比太子殿下如何？”李世民還不死心接著問道。
“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柳奕故作嚴肅。
“沒什麼意思，就是想問，柳小友既然在國之社稷有如此見解，自然想聽聽你對本宮和太子的評價。”
“本少爺還不知道你那點兒心思嗎？不就是想知道在外人眼裡自已比那李建成如何，有坐上太子位的潛質嗎？”
“還擱著兒跟本少爺裝呢。”
柳奕不經意地揚起了嘴角。
“秦王殿下少年從軍，曾往雁門關解救隋煬帝。首倡晉陽起兵，拜右領軍大都督，受封敦煌郡公，領兵攻破長安。”
“拜尚書令、光祿大夫，受封秦國公、趙國公。”
“我大唐建立後，領兵平定薛仁杲、劉武周、竇建德、王世充、劉黑闥等割據勢力，為唐朝的建立與統一立下赫赫戰功，拜天策上將。”
“論功績，自然是無人能比，而秦王殿下南征北戰多年，身邊可謂也是群雄匯聚，如當下的長孫大人、侯將軍。”
“又有《秦王破陣樂》廣為流傳，可知殿下在軍中和民間的地位。”
“對了，在東都洛陽，怕是也有殿下的土地和不少足夠調遣的軍隊吧。”說到這裡柳奕突然以非常玩味的眼神看著李世民。
李世民眼神閃爍，下意識攤開了羽扇，又折了回去。
“至於太子殿下，確實在戰功上不比殿下顯赫，在聲望上也不如殿下這樣能夠做到一呼百應。”
“不過，太子殿下，畢竟是嫡長子，是當今聖上欽立的儲君，將來登臨天子位，自然是合情合理。”
“再者，太子殿下正是因為不像殿下一樣南征北戰，卻有很多機會留守長安，甚至替當今聖上監國。”
“在治國理政上卻有著自已的心得。”
“而其身邊，洗馬魏徵，中允王圭等人對於治國之道，民生之道更有屬於自已的獨到見解，這一點確實是太子殿下獨具有的優勢。”
說到這裡，李世民的似乎察覺到柳奕這番話的重點。
隨即，李世民便笑道：
“小友果然乃曠世奇才，對天下局勢，對本王與太子殿下的見解不可謂不獨到。”
“看來殿下說的不錯，這位小友，果然有點東西。”此時侯君集也湊到長孫無忌耳邊說道。
長孫無忌剛才被柳奕懟了之後，氣不打一處來，但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確實有道理。
尤其是相比於魏徵和王圭等人，他們在治國之道的不足。
這何嘗不是李世民自已所考慮的問題，在他自已看來，讓他上馬打天下，他覺得此事可行，甚至信手拈來。
但真讓他治天下，這其中之道倒是他如今所不擅長。
畢竟現在的太宗皇帝還稱不上歷史上所評價的：上馬能打天下，下馬能治天下。
這些都是後話了。
此時一旁的襄陽公主也湊到虞如夢耳邊說起了悄悄話。
“啥情況啊，不讓本少爺聽啊？”
“不會在說本少爺壞話吧。”
柳奕有些琢磨不透，難不成我說的有什麼問題嗎？
此時李世民和柳奕倒是不經意對視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