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體育老師的一聲口哨，她來不及細想，所謂的肌肉記憶大概就是身體已經可以擺脫大腦的控制，本能地做著習慣性動作吧，就譬如田徑這樣的運動。

她也不知道自已跑了多久，直到聽到周圍人的歡呼雀躍，她才意識到比賽已經結束了。

“恭喜你啊。”聶雯向她走來，“第三名！”

“謝謝。”她蹲下身子，喘著粗氣，不遠處的助威加油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男子田徑賽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她緩緩走去，卻看到人群裡有一張熟悉的臉——是市六惡少！

他果然來比賽了！

“聶雯。”時念文趕忙拉住她，阻止她繼續靠近，“別過去，那個惡少也來參賽了。”

一聽那兩字，聶雯的臉色瞬間煞白，她急急往回走。

口哨夾雜著尖叫和助威，隨著比賽的進度，前三名之間的距離逐漸拉開，加油聲則是震耳欲聾，只聽一聲高喊，接著就是如雷貫耳般的歡呼聲，比賽結束了。

倆人躲得遠遠的，依稀看到前三名接過老師遞去的獎牌，然而獲獎者中居然沒有惡少的身影。

“看來體育生也不過如此。”聶雯撿起地上的書包，語氣裡夾雜著一絲譏諷。

“人總有失誤的時候吧。”

正當倆人準備離開，卻聽見人群裡先是有人發出一聲慘叫，帶動了之後的唏噓，人潮很快向跑道上湧去。

倆人正納悶，終於有人喊出了“出事了，死人了！”

她們跟著人群也一同奔了過去，結果就是在層層疊疊的人堆裡，看見有個人躺在地上，周圍全是血。

很快老師們都來了，他們用墊子將地上的人遮蓋起來，還組成了人牆，另一邊是學生們跑去找了門衛，通知了警察。

“是誰啊？”女生們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著。

“沒想到居然是市六惡少啊，真是蒼天有眼，他這種人活該。”

“聽說是被樓上掉下來的花盆砸死的。”

樓上？花盆？

時念文抬起頭，除了三樓和六樓有兩個正對著操場的教室窗戶是開著的，其他全都是閉著的。

是意外嗎？

這個點已經臨近放學了，加上高二整個年級的人都在操場上參賽或者觀賽，所以教學樓裡應該已經沒什麼人了。

所以真的是意外嗎？

她記得剛才自已比賽的時候，泠晞玥還在六樓的窗邊看著她。

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呢？

後面她的注意力就全在比賽上了，根本就沒再注意他。

會是他嗎？

如果是他，他的動機是什麼？難道就是為了報那天他出頭為了救她和聶雯被惡少打的仇嗎？可看他好好的也不像是在那天傷得很嚴重啊？這就把人給砸死了，也不至於啊。

整個教學樓外牆上也並沒有安裝監控頭，所以根本就沒辦法去驗證當時到底有沒有人在窗邊。

而且，今天的天氣的確也不好，教學樓窗邊的花盆都被風颳得東倒西歪，年久失修的護欄早已殘缺不堪，最終因為外牆窗戶護欄沒有定期修繕而釀成這起悲劇的可能性更大吧。

全校師生因為這件事情而亂成一團，幾分鐘後警察和救護車到達了現場，人被抬走後，現場也被警戒線攔了起來，經過一番勘查和摸排，詢問了教學樓裡的幾個人，但都說自已不知情，最後也沒問出什麼。

市六惡少就這麼光天化日之下被花盆擊中，死了。

“嘖嘖，真是報應。”聶雯的話將時念文從思緒里拉了出來，“這下好了，以後我們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你覺得這是意外嗎？”

“不是意外是什麼？人為嗎？那我還要謝謝那個英雄了，為民除害。”聶雯話鋒一轉，“不過，那個花盆也是不偏不倚，恰巧就從樓上砸中他，聽說當場人就沒了。”

“是嗎？”時念文抬頭看著六樓的窗戶，依然是開著的，恐怕也沒人知道當時到底發生過什麼，“我們走吧，回家吧。”

陽光明媚，教學大樓外的枝頭上除了剛冒的新芽，還多了幾隻嘰嘰喳喳的麻雀，一切和熙平常得好像昨天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今天已經沒人再議論市六惡少的死了，可能除了大快人心，也沒什麼可以繼續深究的意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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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反常的是，今天泠晞玥沒有來上課。

“今天他請假了。”聶雯望向他的空位，淡淡地說了一句。

“請假？”時念文眉心一皺，他病了嗎？

“他生病了，託同桌請了病假了。”聶雯狐疑地望向她，“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在意他了？他轉校第一天跟當著全班師生的面跟你高調示愛的時候，我看你還挺反感的嘛，怎麼這會還真關心上了？”

“不是，我沒關心他，我只是……”

“別解釋了，解釋就是掩飾。”

隨後的幾天裡，泠晞玥的座位始終是空缺的。就在時念文已經對那個座位的主人不再抱有他會突然出現的希望時，他竟然現身了！

“喲，泠晞玥，你來了啊，不容易啊，你這是生孩子去了嗎？都快1個月了，月子都該做好了吧。”泠晞玥的同桌因為他的突然現身而喜出望外，兩人沒羞沒臊地開著玩笑。

坐在前排的時念文看向了他，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次他回來，無論是神情還是臉色都不如之前。

看來他是病得很嚴重吧，整個人看起來都憔悴無力。

“你沒事吧？”她主動問候。

“沒事，還死不了。”他對她笑，只是看起來很累很勉強的樣子。

“你……”她剛想問他這段時間他到底得了什麼病，嚴不嚴重時，班主任來了。

“同學們，這段時間由於泠晞玥同學家裡發生了點事情，他本人也因此生了病，所以沒能來上課。如果大家有心的話，可以把自已的筆記借給他，讓他儘快能跟上課業。高二階段，課業繁重，缺課幾天就會力不從心，更別說他已經有近1個月沒來上課了，即使是尖子生，也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補上，所以希望大家同學之間能夠互相幫助。”

“喂，尖子生，你家出了什麼事情了啊，說來聽聽，說不定我們能幫上忙，班主任都說了同學們之間要……”最後一排的那兩個男生上課時間總在睡覺，可到了打聽別人家的八卦時候，那是絕不含糊。

“互幫互助！”另一位配合著他，倆人不去唱雙簧也實在是可惜了。

面對這倆人的死纏爛打，泠晞玥只回復了一個陰狠的眼神，倆人碰了一鼻子灰，只好作罷繼續睡覺。

“泠晞玥，我有話跟你說，你放學後先別走，在學校的小花園裡等我一下。”時念文想問他這段時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但礙於課堂上人多口雜，只得私下去問他。

“我幹嘛要等你？”他看向她的臉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你會來的。”她扔下這句話，下課鈴就響了，她假裝收拾書包，心裡卻懊惱著自已為啥說出那麼莫名其妙的話來。

“我陪你一起去。”聶雯勾住她的臂彎，嘴角上揚的弧度裡散發出某種微妙的情緒，“放心，我不會偷聽你們說話，我只是陪你等他來，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