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
時念文揉揉眼,再看,那熟悉的身影早就不見了。
她徑直站起,朝著店門口跑去,環顧周圍,並沒有任何他的蹤跡。
難道真的只是她的幻覺?
“時念文,你怎麼回事?”聶雯追了上來,“你看到了誰嗎?”
“沒什麼,大概是我看錯了。”時念文搖搖頭,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倒是你,看你現在應該過得很不錯嘛。”
“其實也沒有吧。”聶雯象徵性地客套著,故意抬起了右手,中指上的鑽石在燈光的映照下,亮得炫目。
“你要結婚了嗎?”
“也沒有啦。”聶雯臉上浮誇的假笑溢於言表,“只是禁不住某個人的追求,又是送鮮花,又是送鑽戒的,還每天在我公司下接我下班。”
“哦。”時念文喝了一口咖啡,頗為平靜的心態引得對方有些惱怒。
聶雯轉動著中指上的鑽戒,裝作不經意地提起:“我記得你之前跟泠晞硯關係還不錯吧,你們這三年有聯絡嗎?”
“沒有。”時念文在聽到這三個字後,臉上的波瀾不驚浮起了層層漣漪,一瞬間的錯愕很快被落寞所取代,“怎麼突然提起他?”
“沒什麼,還以為你們會交往呢,畢竟你那時候不是想要跟他表白還是什麼?”聶雯嘴角邊得意的弧度輕輕揚起,她想看到的就是時念文臉上的這種表情。
“沒有交往。”重提舊事,時念文剩下的只有傷痛。
無錯書吧“那可真是可惜了。”聶雯乘勝追擊,“我聽說這三年,老同學們都過得不錯,班裡的那些女孩子現在不是在談戀愛,就是事業穩定起步。念文啊,你這三年來,不會是除了一紙學歷外,一無所獲吧?”
看她沒吱聲,聶雯又進一步明裡暗裡地意有所指:“你跟我是多年的閨蜜了,所以我才在你面前說真心話,這女人啊,學歷再好也沒用,終究是要嫁人守著男人過日子的。你看,你現在看起來憔悴得很,也不知道好好打扮一下自已,所以才沒人追你啊。”
“所以呢?”
“不要因為一棵草而放棄了整片森林。”聶雯眯起眼睛,果然如她所料,“我看你八成還是忘不了那個泠晞硯,他就是長得帥一點罷了,家世什麼統統不行。”
“知道了。”
“不然我給你介紹一個吧。”
“不用了。”時念文語氣不快,“反正我都沒想好是一直留在海城生活,還是重回加拿大,你現在介紹給我男朋友也沒用。”
“啊,你還要回去啊?”這倒是聶雯始料不及的。
“我還沒想好。”時念文起身決定主動結束今天的聊天,“我想起還有些事情,就先回去了,改天再約。”
“念文,念……”聶雯假意挽留,卻始終坐在自已的位置上一動不動。
望著時念文遠去的身影,她笑了,這就是她想要看到的。
文若怡沒想到自已的女兒說出去和朋友喝咖啡,就真的只是喝了一杯咖啡就回家了。
“這麼早就回來了?”她關切地問,“還以為你們會在外面吃晚飯呢,我都沒準備晚餐。”
“不用了,反正我也不餓。”她輕輕關上了自已的房門。
“念文?你怎麼一直都悶悶不樂啊?媽媽真的很擔心你,你整天就是待在家裡,都不願意邁出去一步。”文若怡輕叩著女兒的房門,裡面卻始終沒有迴音。
她只得作罷,不再追問。
時念文躺在床上,她沒有其他人可以炫耀的資本,她這三年有的只是一些難以啟齒的回憶,那個叫謝昇的男人改變了她的整個人生。
如果沒有他,可能此刻她會盡情肆意自已的人生,或者是覓得了自已優秀的另一半,至少也不會就此留下一段令她意難平的無疾而終的初戀。
她恨他,奪走了她很多珍貴的東西,就連自已的大學生涯,也因為他的關係,無緣去認識更多的朋友。
可發生過的事情卻無法當作若無其事,不管自已的意願如何,既已發生,只有向前看,往前走。
時光荏苒,日月如梭,頃刻間,一晃又是三年。
時念文的狀態比起剛回國的那段時間,已經好了很多。
如今的她成為了一名插畫師,一切終於步入了她所期望的正軌,只是她的噩夢卻始終沒有結束——
“這幾年也看過大大小小不少心理醫生了,只是這做噩夢的頻率卻從未有過減少,如此一來,攪得第二天也無法靜心工作。”
此時跟時念文通話的,正是她遠在加拿大的媽媽。兩年前,文若怡重返加拿大,而時念文則決定暫留海城。
文若怡特地給女兒打去電話,是因為她經人介紹了一位在加拿大心理學界頗有威望的年輕心理醫生,而這位醫生此刻也正好停留在海城。
“你就去試試嘛,人家現在正好在你那裡,說不定過陣子又回加拿大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時念文結束通話了電話,手指停留在書桌上的一幅畫作上。
她索性將一直出現在夢裡的人畫了上去。
這個她從未見過真實長相的面具男。
她按照媽媽給她發去的地址找到了那個心理醫生的諮詢室。
是叫亦心心理諮詢室。
“不好意思,方醫生的診期最近都排滿了,最快也只能預約到下週了。”接待她的是辦公室前臺。
“哦。”她當然知道這些,只是好奇這種級別的醫生的私人診室會是怎麼樣的。
正如她所想的那樣,寬敞明亮的大理石地面上被隔開了一間間整潔的房間,每一間房間出於醫患的私密性,在窗上另外安上了窗簾以及百葉窗。
她順著樓道慢慢走了進去,遠遠只看見有一間房,只是半掩著門,而且連百葉窗也沒拉下,她緩步走近,停留在門口,向內打量起來。
簡練而冷色調的辦公室內,一個身穿黑色襯衫,半披著湛藍色西裝的男人正專心致志地敲打著鍵盤,沉寂的黑色雙瞳直盯著螢幕。
似是察覺到門外有人在窺探,男人忽然抬起頭,直面與她的目光碰撞到了一起。
“泠,泠晞硯?”她怕自已驚撥出聲,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已的嘴。
而坐在裡面的男人卻是波瀾不驚,只請問一句:“是誰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