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家人戲可真多。”棠燕婉忍不住吐槽：“我可不是那等隨便打打殺殺的人。九哥，這種情況一般怎麼處理？”

“襲擊皇子護衛，擄劫高門貴女。誅九族吧。”榮賢琛冷冷的對著大堂上的人丟下了這句話。

眾人聞言頓時都傻眼了，所有人臉色都是一瞬間煞白。緊接著，廳堂上這群霜刀門的門眾嘩啦啦的跪倒了一片，再沒有敢站著的人了。

顧放歌這個時候才從心底裡生出了無盡的悔意。

他們哪裡想得到，平日做慣了的事情這次是真的踢到了鐵板。反抗？這會兒哪裡來的反抗？

襲擊皇子啊！就算藏在深山裡，也得被人挖出來去請賞了。

他剛剛說的大義凜然還不是仗著小姑娘說了那許多惡毒的話，但是一下手沒有動，只是逞口舌之力不下狠手的人，他們這種賴皮的方式反而能混過去。

可現在，他甚至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誅九族就不必了吧。”棠燕婉這時開了口，她當然知道，榮賢琛未必是嚇唬他們。

在古代，這種生殺予奪的事情，對於皇族來說是稀鬆平常的。而且，這些人確實是衝撞了榮賢琛的護衛，再怎麼編排，這個罪責也是跑不了的。

不過，棠燕婉到底也不是真的就想讓這些人去死。

“那燕婉想怎麼做？”榮賢琛的聲音依然沒有什麼起伏。

他現在正在把玩著棠燕婉的手。她的手上似乎擦破了一點皮，那點肉皮上的紅絲，看的榮賢琛心裡像梗著什麼一樣。

“流放。”棠燕婉說：“這叫做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們這麼喜歡打打殺殺的，不如把他們送去邊疆殺殺那些外族的入侵者。守護一下邊疆的民眾。

這一把子力氣奉獻在那裡可比打家劫舍的強太多了。

至於跑我也不怕。這段時間，我對那個蠱的研究頗有進展。給他們一人下一個，到時候，按月來給他們發解藥。

要是他們不聽話，就斷了他們的藥。

什麼時候在變邊疆攢夠了軍工，什麼時候再放。你說怎麼樣？”

榮賢琛聞言抬起了頭，眼中依稀就有了笑意。

他就知道，棠燕婉並不是那種太過心軟的人，對待得罪自已的人也要輕易原諒，那就太不應該了：

“就按你說的辦。”

這二人三言兩語就把眾人的命運決定了。終於有人受不了了，一個長老直起身子大聲喝罵：“是門主得罪了你們，又不是我們。為何我們也要一起受過。再者，一刀砍了我們就是，還要對我們下蠱！你這個妖女！”

“何長老！”顧放歌豁然直起身，扭轉頭等著那人：“當初這主意可是你拿的。說這等小姑娘，根本不可信，就得用這種辦法試她，還說只有這樣拿捏她她才會盡心。

現在惹下禍事你又要把責任推的乾乾淨淨。

那個買面具的攤主，可是你的親孫子。要滅九族可少不了你！”

“我說你便要聽嗎？做決定的是你，我還要罵你讓我的孫子跟著你倒黴呢！我呸！”

何長老和顧放歌就這樣旁若無人的爭執了起來。有了他們這個訊號。整個霜刀門的人開始起了爭端，雖然不敢擅動，但是對罵可是有的。

罵的那叫一個五花八門，天花亂墜的。

顧庭淵苦笑一聲，也不管身後那些糟汙的事兒，說：“先給我下吧。”

“淵兒，都是為孃的錯啊！”高曉婷這會兒才緩過了神，她抱著顧庭淵就開始大哭了起來：“娘再也不會不聽你的了。姑娘，蠱你都下我身上吧！”

“都跑不了。”棠燕婉絕不是什麼道德標兵。

江湖亂著呢，她也不會去多管閒事。但是，霜刀門這種門派，尤其是土匪轉成的門派，今天放過了他們，後面就是隱患。

所以，她說下蠱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過……

“你就算了。”棠燕婉看著顧庭淵那模樣，說：“反正你也確實活不了幾個月了。給你下蠱就是白費。”

棠燕婉的話簡直是宣判了顧庭淵的死刑。沒有人不想活著，他當然也不例外。之前所說的全都是賭氣。

如今真的是整個人都絕望了。他頹然的彎下了自已的脊樑，蒼涼的笑了。

“終究是爭不過天命。”

榮賢琛看著顧庭淵的眼神，忽然想起了自已十年前的彌留之際的模樣。他微微攏了一下眉。扭頭看了棠燕婉一眼，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棠燕婉看到了榮賢琛複雜的眼神，好奇的說：“怎麼了？你是想問我能不能救？”

棠燕婉嘆了一口氣。其實剛剛她就讓煤球掃描過了的。不好救。所以，她才那樣大咧咧的和這群人撕破臉的。

“肝癌轉了肺子。早期的話，只要噶了病變的部分就行了。但現在，他的兩個器官都壞掉了。把壞掉的取下來，也無濟於事。

終身服藥都算好的了。

幸運的可以延壽五年。不幸的手術檯都下不來。

雖然我往常喜歡講科學，但現在只想說。或許是因果報應呢。”

棠燕婉這話讓高曉婷整個人都傻了，古人自然最怕因果報應這個詞，她當場就崩潰了：

“為什麼，做壞事的是我們，為什麼報應到了我兒身上？為什麼？”

“你奪走別人重要的，那麼就會在某天失去你最重要的。報應在你自已身上，你會痛嗎？”

棠燕婉是會總結的。

高曉婷聞言，終於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一樣癱在那裡失去了反抗。

棠燕婉也不大有心情看這場鬧劇了，其實，折騰了這麼長時間，她自已也覺得無趣極了，忍不住就悠悠的嘆了一口氣。

榮賢琛看她興致不高，所以，立刻示意榮毅上前打斷了大廳的吵鬧。

棠燕婉面無表情的將自已培植出來的新鮮蠱蟲用針筒注射進了眾人的身體之後，就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榮賢琛讓榮崎推著他跟了上去。

“怎麼這樣不開心？”

棠燕婉說：“我就是有點矯情。

其實，到後面我確實有點同情他們了。也有一瞬間是想放過他們的。

他們也確實有點慘。而且，那個顧庭淵，其實還挺好的。

但是……”

“他們曾經是土匪。”榮賢琛說：“在進了大廳的時候，我就瞧見了的。裡面的長老執事，有好幾個已經是通緝的要犯了。

身上揹著不少的人命。

生在這樣的家庭，就是原罪。你饒了他們的死罪已經是法外開恩了。燕婉，你就是太善良了。”

棠燕婉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榮賢琛說得對。這些都是窮兇極惡的匪徒。她只是生在那樣太平的時代，狠不下心讓自已和一個古代人一樣思考而已。

棠燕婉看了看頭頂蔚藍的天空，第一次覺得，穿越也並非什麼都如意。

榮賢琛有些擔憂，忍不住抓住了棠燕婉的手：“燕婉。”

棠燕婉很快又回過了神，給了他一個溫和的微笑。

她可不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悲春傷秋的，這麼一會兒也就夠了。她揉了揉肚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好像……有點隱隱作痛。

“怎麼了？”榮賢琛看著棠燕婉的動作：“是哪裡難受嗎？”

棠燕婉剛想說什麼，卻只覺得一股熱流從股間蜿蜒而下。她眼前忽然一黑，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昏迷前，她腦子裡只有一句話。

【麻蛋了！大姨媽加低血糖，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