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期間,周卓仁帶著他篩選出的房源資訊回老家與父母商量,而南嶼卻因周卓仁購房一事內心糾結不已,感覺自已的自由受到了限制。
他害怕結婚,反感背上沉重的負擔,例如結婚生子,他覺得自已至少要等到三十歲,事業有成後再考慮這些問題。
南嶼承認自已很自私,工作後很少將收入用於家人,甚至有些逃避責任。
在這些想法的影響下,他多次因小事與周卓仁產生矛盾後,都有分手的衝動,但始終未能說出口。
當週卓仁過完年回來時,南嶼才愕然得知周卓仁已經把買房的事情定下來了。
周卓仁用南嶼替他保管的工資卡支付了部分首付,剩下的款項則是由周卓仁的父母資助。
這套位於錦南市西區的房子,距離市區雖有一定距離,卻是面積適中的兩室一廳,九十平方米的精裝修房,預計五月交房後即可入住。
當週卓仁向南嶼詳細介紹新房子的情況後,南嶼突然爆發了怒火,儘管他明知自已無權評判周卓仁購房行為的對錯,畢竟房子並不屬於自已。
但內心的糾結和對未來的迷茫,使得南嶼在這一刻再也無法保持平靜。
這場激烈的爭吵,比起上次因程曼竹的事情引發的爭執更為狂烈。
南嶼與周卓仁都像兩隻瀕臨瘋狂邊緣的猛獸,儘管南嶼的身體素質與猛獸相去甚遠,頂多算是隻失控的瘋犬。
南嶼僵硬地坐在沙發上,冷冷地注視著周卓仁在客廳裡氣喘吁吁地來回踱步。
他的眼睛紅得可怕,佈滿了血絲,緊握的拳頭髮出咯吱聲響,讓人毫不懷疑,若兩人繼續爭吵下去,很有可能演變為肢體衝突。
在南嶼的記憶中,這恐怕是周卓仁最為憤怒的一次。
引發周卓仁如此強烈情緒的原因,正是南嶼得知他已經購置房產的事實,這訊息如同導火索,瞬間引爆了南嶼的理智。
起初南嶼盡力壓抑情緒與周卓仁進行溝通,然而某一句話觸犯了周卓仁的底線,導致他怒吼起來。
南嶼的理智也隨之崩潰,兩人開始了激烈的爭吵,南嶼把自已內心的所有想法一股腦傾瀉出來,不論適宜與否。
特別是當南嶼說出那些話。
“我憑什麼要養你?”
“你自已買房子準備娶老婆,我卻要倒貼來養你。”
“搞得像是和我結婚一樣,我們算什麼?”
“除了上床,還有什麼能把我們和房子、家聯絡在一起?”
說完後,他立刻就後悔了。
周卓仁聽到這句話後,整個人愣住,手指顫抖得如同痙攣一般,他沒有咒罵,只是在客廳中來回走動,不時對著房門揮出一拳。
南嶼坐在沙發上,聽著周卓仁拳頭擊打房門發出的砰砰巨響,像是在雷暴中瑟瑟發抖。
儘管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恐慌至極,彷彿那些拳頭不是落在門上,而是重重地砸在自已心坎上。
整個下午就這樣過去了,外面的天色早已昏暗,客廳也被黑暗籠罩。
周卓仁頹然地靠牆坐在地板上,眼神中透出冷冽、質詢與不甘,藉著窗外映照的燈光,南嶼能清晰看到他眼中的這些情緒。
當週卓仁起身靠近南嶼時,南嶼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彷彿等待死刑判決的囚犯,心中只有絕望與對過去美好時光的懷念。
感覺到周卓仁在身邊坐下,南嶼睜開眼睛,靜靜地看著他,周卓仁的眼眶紅腫,顯然是剛才的沉默中又流過淚。
他疲憊而又懇切地問:“南嶼,你真的愛過我嗎?”
面對周卓仁的問題,南嶼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作答,愛或不愛,這個問題他已無數次在心中自問。
雖然在朋友面前表現得堅決,但他仍然無法確切把握自已的內心,甚至不確定自已是否有足夠的勇氣去愛。
面對南嶼的沉默,周卓仁苦澀地笑了,那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哭泣。
南嶼的心因此劇痛,又忍不住質問自已,如果不愛他,為何會有如此痛苦的感受?
周卓仁猶豫著將南嶼攬入懷中,南嶼沒有反抗,任由周卓仁擁抱自已。
周卓仁在南嶼耳邊輕輕吻了一下,聲音疲倦而堅定:“就算你不愛我,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不要拒絕我,讓我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聽著周卓仁深情的話語,南嶼心中的痛苦驟然加劇,彷彿有無數把尖刀在心頭輪番切割。
他靠在周卓仁肩頭,下意識地抓住周卓仁的衣服,閉上眼睛,歉疚道:“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已對你的感情是不是愛,但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你願意,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找到答案的。”
南嶼頓了頓,不等周卓仁回應,又接著說:“剛才我說的那些都是氣話,你別往心裡去,以後,我來養你。”
儘管這次風波看似平靜地過去了,但南嶼和周卓仁都清楚,這可能只是問題的開端。
他們彼此未曾深入瞭解的缺點正在逐漸暴露,矛盾也朝著更激烈的態勢發展。
他們之所以還能維持現狀,很大程度上得益於周卓仁的執著,他不願放手,他的哀求式挽留讓南嶼不忍心離開。
然而南嶼也害怕,萬一有一天周卓仁再也無法忍受自已,而自已又習慣了被挽留,那時又該怎麼辦?
南嶼在心中提出了一個愚蠢卻又現實的問題。
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很簡單,只要他願意,完全可以實現。
他告訴自已,一定要留住周卓仁,因為他虧欠周卓仁太多,決定和周卓仁一直走下去。
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周卓仁,可能不會再有人如此深愛他,他不願失去這個珍貴的人。
......
在交房之前,周卓仁的父母曾經來看過房子,不過南嶼並沒有親自陪同,他覺得自已無顏面對周卓仁的家人。
畢竟他覺得自已不僅帶走了他們的兒子,還順帶拿走了一套房作為“嫁妝”。
周卓仁的父母對房子很滿意,在錦南遊玩幾天後便回去了。
這套房子南嶼與周卓仁之前已經看過,雖然是精裝修,但其實並不豪華,只能說是很普通的家居配置。
南嶼最在意的並非房子本身,而是小區環境優美,周卓仁選擇的樓層恰到好處,四樓不高不低,視野開闊,空氣清新。
南嶼唯一的遺憾是主臥沒有陽臺,但周卓仁安慰他:“沒關係,等我賺了錢,以後再給你買套大房子,陽臺要多大就有多大。”
......
五月,房子順利交付,南嶼和周卓仁開始忙碌著搬家的事宜。
大部分家居日用品南嶼這邊都有,而周卓仁的東西也基本都搬到了南嶼這裡,所以在搬家前的那個週三,周卓仁就已經把寢室剩餘的東西全部搬了過來。
週五那天,兩人都請假在家打包物品,聯絡好了搬家車輛,計劃次日早上搬家。
夜晚,南嶼和周卓仁躺在床上,看著除床以外空蕩蕩的房間,南嶼的心情變得複雜而矛盾,既恐懼又歡喜。
周卓仁同樣興奮不已,緊緊抱著南嶼,反覆唸叨著:“我們就要搬新家了,我們要有自已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