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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意難忘

婚禮的早上,唐鸝帶著化妝師和髮型師早早來到米欣悅家裡。

化妝、盤頭髮、穿婚紗、戴頭飾、項鍊……米欣悅像個芭比娃娃一樣由著她們擺弄。

小無忌也讓唐鸝穿上禮服,一派小紳士的樣子,饒是可愛。

一陣喧譁,腳步聲近了,近了。米欣悅的心怦怦緊跳。

他出現在門口,映著上午的陽光,那麼帥氣那麼神采奕奕,一如四年前初見的模樣,是時光沒有走遠還是中間那些波折根本就是一場噩夢?米欣悅分不清了,只見他笑著向著自已走來,帶著一束香水百合。

“美麗的新娘,請跟我走吧!”他伸出右手。他清楚地記得那個初秋的下午,那個如黑天鵝般優雅的女子,在舞臺上旋轉,帶著天使般的微笑,連同初秋的風景一同烙在他的記憶深處。

米爸爸牽著欣悅,交到他的手上,輕輕握住兩個人的手,語重心長:“我的女兒,希望你從此沒有煩憂。澤陽,希望你能視她如珍寶。”

新人在眾人的簇擁踏上裝飾一新的婚車,駛往酒店。

米爸爸開著唐鸝的車和無忌走在後面,經過十字路口,有一輛車突然駛出,米爸爸急剎車。

酒店裡婚禮進行曲正在反覆地播放,吉時就要到了,新娘的父親還沒到,米欣悅讓唐鸝打了幾次電話,沒通。

就在米欣悅急得心裡冒汗之時,唐鸝把手機交給她。

“米欣悅,你的兒子在我手上,想要他就上酒店頂樓,三分鐘不上來,你就可以給你兒子收屍了!”那冰冷的聲音像從地獄裡傳出來,雖然透過手機還是冷透血液。

米欣悅丟下手機,抓起婚紗的裙襬急忙衝出大堂。電梯還在七樓,米欣悅顧不上了,直接跑上樓梯,用盡渾身力氣,氣喘吁吁地跑上七樓樓頂,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安妮抱著無忌,捏著他的嘴巴,無忌的眼睛閃著淚光,米欣悅心如刀絞。

“我爸爸呢?”米欣悅小心地問。

“那老頭對我沒用,在車上綁著。”安妮陰沉沉地說。

“請你把無忌還給我。”米欣悅哀求著。

“那你把澤陽還給我嗎?”安妮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

這時,蘇澤陽和唐鸝也跟著上到樓頂。

蘇澤陽看著幾近瘋狂的安妮,柔聲說:“安妮,乖,放開無忌。”

安妮歇斯底里地叫著:“我放了他,你就會回到我身邊嗎?”

見蘇澤陽沉默不語,安妮的手加重了力氣,無忌掙扎得更厲害了。安妮從外套裡摸出一把尖刀,抵住無忌的下巴:“小鬼,再動我就殺了你!”

米欣悅失聲道:“不要——”

看著心愛的兒子被脅迫,米欣悅噙著淚,說:“你恨的人是我,我換我兒子,由你處置,求你,放過我的兒子。”

安妮想了想說:“行,那你自已過來,你過來,我就放了他。”

範致遠在經過思想掙扎後決定要去參加欣悅的婚禮,他要看著她做個幸福的新娘。路過十字路口,看到唐鸝的車歪停在那裡,下車一看,原來米爸爸被綁在車上,不知出了什麼事,範致遠馬上給他鬆綁。

“快救無忌,有個女人帶人把無忌綁走了。”米爸爸喘著氣說。

範致遠飛車到了酒店,酒店樓下已經聚集了許多人,有人報了警,公安車、消防車、120已經停在樓下。

範致遠不顧一切地往樓上跑。

米欣悅一步步地往前走,蘇澤陽無能為力地看著她。走到離安妮一米的地方,安妮把小無忌扔在地下,一把卷過欣悅,用刀抵住她的下巴。

無忌已經給嚇呆了,蘇澤陽抱起無忌,摸摸他的小腦袋,把他交給唐鸝。

“米欣悅,你這壞女人,只要你消失了,澤陽就會回到我身邊的。”安妮手中的刀加力,一道血痕出現在欣悅粉嫩的脖子上。

蘇澤陽深吸一口氣,說:“安妮,你不要意氣用事。放開欣悅,我們有話好好說。”

安妮一聲厲笑:“你果然關心她。不過,澤陽,你好像不太記得我的性格了,我是得不到就要毀掉的人。不過,你是我最愛的人,我怎麼會毀掉你呢?我只要毀掉米欣悅你就會傷心一輩子,也會恨我一輩子,這樣你才能永遠記住我。”

蘇澤陽痛苦地說:“安妮,不要。”

安妮已經不聽勸告了,一步步往後退。

米欣悅再一次嗅到死亡來臨的氣息,安妮勒著她的脖子,喘不過氣,她艱難地說:“澤陽,好好照顧無忌。”

安妮扯著米欣悅,已經到了樓邊。只差半步就要粉身碎骨了。

蘇澤陽步步逼近,試圖說服安妮。

安妮忽然綻放一個悽美的笑容:“澤陽,如果我跟米欣悅一起死了,你會不會在想起她的同時也會想起我?”

蘇澤陽幾近絕望地說:“你一定要用這種方式來讓我記起你嗎?”

安妮笑著像天使一樣可愛:“只要能讓你記住我,不管是什麼方式都可以。”

話音剛落,安妮往後退了一步,扯著欣悅墜落,樓下有人尖叫,膽小的已經閉上眼睛。

先掉下的安妮鬆開了手,米欣悅覺得身上一輕,本能中伸手抓住了樓簷。

蘇澤陽一個箭步上前想扯她上來,剛抓住她的手腕,米欣悅就沒有力氣再抓住屋簷而鬆開了手。由於慣性的作用力,蘇澤陽抓著的她的手腕一直滑到只抓住手指。

米欣悅抬頭望著他,四年前,也是在這樣的秋天跟他認識。他還跟四年前那麼帥呵,白色的禮服襯托得他更加丰神俊雅,能做為他的新娘再死去也算是了無遺憾了吧!

米欣悅出人意料地平靜:“澤陽,放開我吧,不然我們兩個都得掉下去。”

蘇澤陽急了:“不放,我說了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了,我也不許你再放開我。不管天堂還是地獄,你都別想逃。”

米欣悅無限淒涼地說:“我們還有無忌呀,你怎麼捨得讓無忌孤苦伶仃。”

蘇澤陽重心向前,想用力,無奈欣悅是一點點滑出自已的手心。現在,他的眼裡只有欣悅,他甚至看不到欣悅手腕處被樓簷勒傷的痕跡,只一心想把她往上拉。

米欣悅用力地看著蘇澤陽,像要把他裝進記憶裡帶走:“澤陽,我愛你。”這是她第一次說“我愛你”,其實一直以來都想說,偏要有這麼多的顧忌,把話藏在心底的最深處。指尖已經滑出他的掌心,罷了,就這樣永別吧!

蘇澤陽看出她眼裡的絕望,其實他又何嘗不是心涼如冰了?明明只有一步之遙,就能圓滿了,想著這麼多年的等待終於修成正果了,這本來是多麼完美的一步棋,只差交換戒指,欣悅就是他的新娘了。可是安妮的意外出現,竟然讓他一切努力灰飛煙滅!蘇澤陽再一次感到那種心要窒息的壓抑——這種感覺還是他在澳洲欣悅在震區時被夢魘著才感受過!

蘇澤陽用力想把她扯回來,自已卻因為欣悅的下墜力給帶了出去,捏著她發涼的指尖一起墜落。樓下的人群傳來驚叫聲!

米欣悅頭腦一麻,這回是真的要死了吧?可是,澤陽,你怎麼能跟著往下跳呢?

傻瓜,都讓你放手了,還跟著跳下來!

丫頭,我才聽到你說愛我,我怎麼能讓你孤單單地走。從此,無論是黃泉碧落,還是什麼地方,我都不再放開你!

傻瓜,我們的無忌怎麼辦,他這麼小?

可憐的無忌長大後一定會理解他的父母的,可我已經不能再失去你了!

初秋的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四目相對有著從未有過的平和。

一切的愛恨情仇真的要隨風飄散了,這輩子的愛戀和怨恨都將不復存在。原來愛一個人,入骨入髓,以為嘴上不承認就可以不再愛了,哪知深藏在心底的愛戀從來不曾消退,死亡越近,才越看清自已的內心。

這輩子我們愛得太辛苦了,幸福那麼短,遺憾那麼長。如果有下輩子,真的好想再愛你,可是,我們還能找到彼此嗎?

米欣悅白色的婚紗在秋風中吹開,巨大的裙襬揚起像在空中綻開一朵潔白的玉蘭花,美得耀眼,奪人心目。

範致遠衝到天台時正好看到蘇澤陽隨著欣悅墜落,他絕望地走到樓邊,看著正在墜落的兩人,低聲自語:“我輸得心服口服,祝你們從此幸福。”

自由落體快要結束了,米欣悅閉上雙眼。

身子一軟,蘇澤陽抱著她滾了幾圈,停下。

不對呀,墜樓好像也沒什麼痛苦嘛!地板不是硬的嗎?

米欣悅還沒來得及想清楚,就聽到爸爸驚喜交集的聲音:“蘭蘭——”

蘇澤陽還壓在她身上,他穿著白色的禮服,像天神一樣注視著她微笑著:“老婆,還捨不得起來嗎?”

周圍爆發雷鳴般的掌聲。

蘇澤陽拉著她站起來,消防兵收起了救生氣墊。

懷裡的鑽戒還在,蘇澤陽取出鑽戒,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它套在欣悅的無名指上:“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米欣悅眼裡泛著淚光,右手握在蘇澤陽的手裡,手指輕微地顫動,不知是因為驚魂未定還是心情激動,臉頰一片紅暈。

死過兩回的人,還有什麼可顧忌的?米欣悅覺得上天又一次給了她眷顧,讓她有機會活著接受眼前的愛。死的過程不過是讓她明白自已的情歸何處,米欣悅感謝上蒼,也感謝安妮。看著警察帶走神情呆滯的安妮,她就想著要去為安妮求情。

米欣悅也取過另一枚戒指,套在他的無名指上:“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十指相扣,但願這一世的美麗都從此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