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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意氣風發

2017年 ,21歲的江雲風已是北京大學天文學系的大三學生,作為富二代的他,在學校裡也算是小有名氣,江雲風的老爹江大志是山西“聚鑫煤礦”的老闆,經過幾十年的商業浮沉,現在已做到了中國私人煤礦企業領頭羊的位置,積累的財富更是數不勝數,作為“煤老闆”的兒子,江雲風大一開學後不久後就廣結人緣,一到週末就帶著三五好友去五道口附近胡吃海喝,由於平時出手闊綽,性格還算謙遜,幾年下來倒也博了個“江公子”的美名。只不過顧此失彼,學業上只能算是馬馬虎虎,好在考試總有他人相助目前還沒掛過科,對此他並不在意,按他自已的話說,自已遲早要回家繼承家業的,學習天文學也只是因為愛好,人生在世匆匆而過,既然老天爺給機會讓自已這輩子衣食無憂,為什麼不好好享樂呢。

江雲風從小就對天上的星星月亮感興趣,天資還算聰穎,學習成績也不錯,只不過小時候家庭條件一般,江大志作為一個礦場的小隊長,給不了他太多見世面的機會,甚至在小縣城定居都是點著腳尖做到的,直到江雲風上初中後,煤炭行業趕上了國家的好政策,價格由政府定價轉變為交給市場,江大志瞅準時機,壓上全部身家貸款盤下了一個小煤礦,而後勢如破竹,逐漸發展壯大,家境這才逐漸富裕起來,房子夜從縣城一路搬到了省城,江雲風直到上高中口袋才慢慢鼓起來。手裡有了錢身邊也就多了各種誘惑,市裡的酒吧會所也就多了一個出手闊綽的小少爺,同時他的學習成績也開始直線下降,不過對此江雲風並不在意,家裡有花不完的錢,還學什麼習,可江大志這些年做生意深刻感受到了沒文化的痛苦,他不想讓兒子步自已後塵,於是把生意放在一邊,開始成天拿著棒子跟在江雲風屁股後面,並且又花大價錢從各路名校聘請名師來家裡輔導,江雲風度過了一個黑暗的高三後,高考時超常發揮,最後貼著錄取分數線進了北大,雖說學的是什麼天文物理學,江大志也不太懂,可北大畢竟是中國最高的學府,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他臉上的笑掛了三天都沒下來。

江雲風宿舍裡四個人,按年齡他排老二,平時也大多在宿舍住,畢竟四個人在一起熱鬧,只有喝多的時候才去北大後面的花園別墅住一住,江大志在兒子開學後不久就把房車給他配齊了,幾千萬的別墅眼睛都沒眨一下,還買了輛賓利讓他開,不過江雲風感覺太扎眼,怕影響不好,後來自已買了輛國產的紅旗,這在學校裡看著還算正常。

宿舍裡其他三位也都不簡單,畢竟能考上北大,誰都有兩把刷子。韓鵬在宿舍年齡最大,來自貧困山區家庭,小時候基本上就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家裡孩子也多,除了他基本都沒讀完小學,韓鵬從小就十分聰明,而且也早早就深刻的知道唯有知識才能改變命運,所以學習一直十分刻苦,村裡的老師看到後就一直默默的資助他,最後功夫不負有心人,韓鵬以市高考狀元的身份進入北大。韓鵬現在是北大的模範學生,年年各種獎學金幾乎一個不落,平時不是圖書館就是實驗室,在國內外的各種比賽中也是拿獎無數。

老三蔣翰林,北京本地人,宦官家庭,一家子基本都從政,蔣翰林的爺爺退休前是正部級領導,他爸現在是北京市的副市長,蔣翰林從小家教極嚴,紈絝子弟身上的的毛病幾乎沒有,從小品德優良,學習一直很好,被家族當做接班人來培養。蔣翰林並不是天文物理系的,他學的是思想政治教育,這個專業乍聽會感覺有些枯燥,不過對於想從政的人來說,簡直就是量身定做的學科,開學報到後宿舍有些不夠,於是把他調劑到了江雲風他們這屋。

老四名叫鄧斌超,也是一個頗為有趣的人,他來自河南周口市下面的鹿邑縣。這個地方不算知名,卻在歷史上出現過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老子,這位道家學派的創始人,相傳就是降生在這個小縣城的,在鹿邑縣城東北角有一處建築,名曰老君臺,這個約有四層樓高的磚石建築,據說是老子得道飛昇之地,山門下的臺階共有33層,象徵道教的33重天,老子就住在33重天的離恨天之上。

一次晚間的宿舍閒談時,鄧斌超講了一段關於老君臺驚心動魄的故事:

1938年6月1日,侵華日軍進犯鹿邑縣城,當年老君臺算是縣城的一個高點,被日軍認為是一所軍事要塞,於是決定用迫擊炮炸平老君臺。“咚咚咚.....”一連13發炮彈炸了過去,然而離奇的一幕發生了,炮彈無一響聲。日軍目瞪口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迫擊炮有問題?遂調轉方向,炮口衝向縣城,又發射了幾炮,炮炮皆響。不明所以的日軍登上老君臺後才發現,原來是道教始祖太上老君的昇天臺,隨即大驚失色,連忙跪地磕頭認錯,再不敢動老君臺一磚一瓦。事後當地百姓都說這是太上老君顯靈哩,你個小日本膽大妄為,老君臺都敢炸,這回都嚇傻了吧。不管是恰巧這批炮彈質量有問題,還是太上老君真的顯靈,從此老君臺揚名四海,成為了鹿邑縣地標性建築,而至今還在老君臺門口陳列展覽的那一排炮彈,也成了日軍侵華的又一鐵證。

鄧斌超有很多神秘舉動,剛認識時讓大夥頗為不解,比如每天早晚在床上打坐,練習參禪吐納。有時又在操場的中心盤腿而坐,用胸腔發出“哼哈”的喊聲,說這是在震盪骨髓,調理五臟六腑。他走路時也和別人不一樣,兩手不是在自然擺動,而是將大拇指握在手心,雙手放後面,說這叫“握固”,是道家的一種養生方法,意在強本固源,補充腎氣。有時他還在宿舍研究易經八卦,畫各種的符。林林種種的這些事情,不禁讓宿舍幾人感嘆,中華大地無奇不有,北大校園果真臥虎藏龍。

四人彼此都感覺很投趣,幾年下來,結下了深厚的同學友誼,北大校園裡平靜日子的一天天過去,時間很快來到了2017年的初秋。

10月1日北大舉辦國慶晚會,江雲風本來對這類慶典活動絲毫不感興趣,後來聽說有美女登臺獻藝,這才兩眼放光從宿舍爬起來。

在大禮堂坐了半天,對臺上的節目甚感無味,半個小時後,江雲風在座位上已是昏昏欲睡。

“雲風別睡了,快看,美女,大美女。”蔣翰林搖晃著江雲風的胳膊喊道。

“啥?美女,在哪呢?”

不等蔣翰林答話,江雲風已經完全被舞臺上的那個身影所吸引,只見舞臺上出現了一個絕美的身影,她一席古裝白衣,烏黑的秀髮映襯清秀的臉龐,妙曼的身姿在柔和的燈光下極為奪目,伴著一首古典靜雅的樂曲,在舞臺上翩翩起舞。“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此刻江雲風感覺心跳都已經停了下來。平時在校外看多了濃妝豔抹故作姿態的各種女人,這會乍然看到眼前的清水出芙蓉,江雲風呼吸都急促起來。

一曲舞罷,佳人略施別禮,款款而下,禮堂裡的掌聲經久不斷。

“舞美,人也美,這麼好的姑娘可遇不可求啊,天意,一定是天意,要不今天我怎麼就心血來潮要來看晚會呢。”江雲風見美人這麼快就下臺,心中頗有些不捨,癱坐在椅子上一個人嘟嘟囔囔的說著。

其實女人對於江公子來說從來都是不缺的,這幾年身邊的鶯鶯燕燕就沒斷過,畢竟名校的光環,富二代的身份,再加上英俊的長相,挺拔的身材,這些條件組合在一起確實耀眼,校內外的女生都上趕著要結識他。只不過江雲風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似乎從來沒對哪個女生認真過,也沒看出來對誰流露出真實的情感,反正來者不拒,也很少刻意去主動追求過誰,可是今晚看到舞臺上的這個女子,卻讓他心中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其實論相貌,論身材,舞臺上的女子都不算是頂尖的,只不過那種古典、溫雅的氣質卻是江雲風從來沒遇到過的。

回去的路上江雲風一直在想著剛才舞臺上的倩影,心中暗道,既然是天意,那就不可違,自已一定要認識這個女孩。心中有了目標,就要迅速落實到行動中,江雲風腦海裡迅速查詢起可以探聽訊息的人員,“江公子”強大的人脈在這時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不到半天時間,各種情報就已經羅列出來了:許晴藍,23歲,杭州女孩,本科是杭州大學,今年考上的北大生物醫學工程系的研究生,愛好古典舞,有時會去圖書館做兼職,追求者眾多,目前還是單身......

雖說江雲風還不瞭解這個女孩,但分析眼前的資料,他心裡隱隱感覺追求尋常女孩的套路在她這肯定行不通,冒然出手,說不定還會引起反感,怎麼辦好呢,江雲風內心莫名有了一絲煩躁。人就是這樣,越是在乎,就越是放不開,越是喜歡,就越是顧慮。

世間的一切相逢都是因為偶遇,而相逢、相遇、相知、相識、相愛是兩個人走到一起必不可少的步驟,對此江公子可謂是深諳其道,隨即心中開始琢磨怎麼下點功夫,製造幾場與眾不同的“偶遇”。

江雲風的第一站就瞄上了圖書館,畢竟才子配佳人的故事千古流傳,在圖書館安靜放鬆的環境下或許也更利於接觸這個南方溫婉的姑娘。掌握了她的動態後,江雲風開始在宿舍大張旗鼓的收拾起來,又是擦鞋又是洗頭,忙活了一個多小時,還翹了一節課,這才面帶笑容的來到了圖書館,穿過一樓的陽光大廳,江雲風腳步輕快的來到二樓的人文社科圖書借閱區。

今天是週四,下午圖書館人不多,經過短暫尋找,江雲風在在西南角的書架旁發現了那個倩影,他感到自已的心跳突然加速起來,沒錯就是她,姑娘今天身著一套白色的小襯衫,下身是淡藍色的牛仔褲,腳上是一雙帆布鞋,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整個人的氣質十分恬靜,唯有書架間跳來跳去的馬尾辮頗顯靈動,就是這樣的簡簡單單幹乾淨淨,不過這種乾淨純粹卻猶如一把巨斧一樣,將江雲風心中的輕浮嬉戲擊得粉碎,他感覺自已很無恥,感覺自已猶如癩蛤蟆一樣妄想跳到天鵝身上展示雄風,江雲風臉上火辣辣的,想去搭訕卻勇氣不足,想退回又不甘心,只能遠遠的躲在書架後徘徊。此時正在忙碌的許晴藍並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有人在窺視自已,仍在認真的核對書架位。

在附近偷偷的轉了兩圈後,江雲風終於鼓足勇氣,決定正面接觸她,他先瞄了一圈,發現沒人注意這邊,然後深吸一口氣,大步朝許晴藍走來:“你好學姐,我…我…”

許晴藍聽到有人跟自已說話,然後停下了手裡的工作,側頭微微一笑:“怎麼了同學,是要找書嗎?”

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到許晴藍的面容,江雲風驚為天人,一句話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他感覺如果用往日泡妞的經驗搭訕,對她是一種褻瀆,他隱隱感覺自已今天要無功而返了。

“沒….沒事…我…我想…啊,沒..沒事了。”江雲風緊張的滿臉通紅,腦袋裡的無數個開場白,這一刻就是說不出來,他在心裡暗罵了自已一句笨蛋,他想了想,與其留下不好的印象,還不如先撤退,準備充分了再來,想到這他來不及說再見,轉身逃跑似的下樓了。

看著這個貌似有些魯莽的學弟,許晴藍不禁莞爾,她心中忍不住呵呵兩聲:“看來傳說中的'江公子'也不過如此嘛。”雖說她剛到學校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可是關於江雲風的故事聽的可不少,和男生寢室一樣,女生宿舍裡熄燈後的話題也總離不開異性,況且身為系花的許晴藍怎能不知道學校裡的這個風雲人物呢,不過許晴藍還真沒想過,江雲風這個紈絝有一天會把主意打到自已頭上。

許晴藍知道自已長的比身邊的同學要好看一些,但還不至於把萬花叢中過的江公子驚到連句完整的話都說出來的地步,哈哈,跑了也好,省的煩心,許晴藍笑著搖了搖頭,將這件事拋之腦後,繼續整理書架。良好的家教讓許晴藍從小就對異性保持著三分的疏遠,從初中開始就有各形各色的男生變著法的想追求自已,每到這時,她就會想起爸爸教育自已的話,“藍藍,你是一個優秀的女孩,未來的人生路上你肯定能遇到自已喜歡的另一半,不過千萬不要過早的放棄選擇,學生時代的男生,包括你自已,思想心智都還沒成熟,日後變成什麼樣的人,根本無法預料,我希望你能在明確自已的喜好之後再做決定。”

許晴藍明白父親的擔心,也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可哪個少女不懷春啊,中學時代哪怕遇到自已心儀的男生,她都不敢流露絲毫的喜歡,只能刻意壓抑自已的情緒,哪怕到了大學也是如此,後來慢慢的也就習慣了,現在她就想此刻的許晴藍還沒意識到,自已一生的情感糾葛已經開始了……

江雲風低著腦袋走到宿舍,越想越懊惱,沒想到一個照面就讓自已落荒而逃,這麼多年的紈絝真是白當了,話說比許晴藍漂亮的女人自已也不是沒見過,一個月前的上一任女友也是一個大美女,今天自已是怎麼了,這種狀態是從來沒有的,面對許晴藍時,有種見到女神的感覺,是真正意義的女神,神聖莊嚴,不可直視。

江雲風默然的躺在宿舍的床上,不禁也回憶起自已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從16歲第一次開始談戀愛起,六七年的時間裡,自已身邊走馬觀花似的換了無數的姑娘,溫柔的,颯爽的,妖豔的,不勝列舉,現在想來,似乎沒有一個真正走進過自已的內心,就連第一次的初戀,也是為了愛面子,莫名的跟班裡一個十分開朗的女生,像模像樣的談起了戀愛,但僅僅三個月之後,那個女生就投入了一個所謂的“社會大哥”懷裡,自已當時好像也沒什麼感覺,半個月後自已身邊也有了新的女生。

今天見到許晴藍自已莫名的心慌起來,生怕說錯一個字,做錯一個表情,讓她誤解,讓她不開心。沒有一絲平時的灑脫,雖然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但此刻江雲風的心裡明白,這恐怕就是所謂的愛情了,想到他這不禁苦笑一聲:“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古人誠不欺我啊。”

江雲風躺在床上思量許久,既想再見到她,又不知道見面後說什麼做什麼,被這種百爪撓心的感覺折磨了半天后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他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他夢見自已來到了一個風景極其美麗的地方,遠處是挺拔的雪山,山腳下是一片湖水,幾匹馬兒和幾隻綿羊正在湖邊悠閒的吃著草,這時在不遠處突然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然後自已朝著那個身影揮了揮手走了過去,那個身影越來越清晰,啊,竟然是許晴藍,然後自已似乎十分激動,快跑過去一把把她抱住,隨後兩人手拉手一邊在湖邊散步一邊不停的說著什麼,也不知過了多久,自已的身體開始慢慢變淡,似乎要消失了一樣,只留下了滿臉淚花的許晴藍跌坐在草地上。

江雲風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摸額頭全是汗,心臟也在“砰砰”的直跳,他粗喘了幾口氣,平復了一下,還真是一個怪夢,江雲風暗想著。他感覺也就睡了十幾分鍾,看看手機,已經下午五點多了,沒想到自已迷迷糊糊睡了兩個多小時,江雲風晃了晃腦袋,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坐起來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過了一會腦袋才慢慢清醒過來,感覺重新連繫上了這個世界。趁著室友們都還沒來,自已必須得出去走一走了,要不然讓大夥看到自已失魂落魄的樣子,可就太丟臉了,他們可都知道自已今天要去找許晴藍的,要是被蔣翰林看到這一幕,憑他的大嘴巴沒準明天學校裡就傳出自已表白被拒,狼狽離場的新聞,那樣的話自已可真就沒臉上課了,江雲風心想著,趕緊爬了起來。

換下一身扎眼的奢侈品,江雲風隨便找了套運動裝走出了宿舍樓,外面已經夕陽西下了,他失魂落魄的在校園裡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未名湖,在一百多年的時間裡,這片湖水默默的承載了無數學子們的各種情緒,此刻一片斜陽落入水中,將整個湖面照的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的幾片荷花和湖邊的幾顆垂柳都在隨風搖曳著,看到這一幕,原本有些迷茫的江雲風漸漸清醒起來。

人生在世幾十年,如果遇到命中註定的那個人,就一定要好好把握,好好去珍惜,不要留下遺憾,如果沒有那個命,即遇不到又把握不住,那也要灑脫一點,不能過於執念,感情的事情就是要隨緣,不可強求,緣分到了,無論做什麼,做的錯與對,兩個人肯定還會走到一起,想通這一點,江雲風瞬間感覺自已的心境又上了一層,對待愛情也有了新的認識。

未名湖有不少頗有趣味的景觀,東南角的博雅塔,北側的石雕屏風,還有湖心島等等都蘊含了很深厚的文化底蘊,走了大半圈下來夕陽已變黃昏,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華燈初上,晚風拂面,江雲風的心情舒暢了不少,信心也找回來一些,心中暗暗想著明天怎麼再安排一場“偶遇”, 他低著頭慢慢悠悠的走著,不知不覺中來到了湖心島的魯斯亭,剛邁進亭子,江雲風頓時身軀一震,啊,她怎麼也在這?!

吃完晚飯,許晴藍照例換好運動服,扎著馬尾辮,戴上耳機,圍著校區慢跑半個小時,傍晚的景色不錯,跑起來很舒服,運動完後正好來到湖心島附近,她照例走進去壓壓腿,做做拉伸,剛忙完準備坐下來休息一會,就看到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是他,難不成這小子真是要打自已主意?”許晴藍心想這傢伙不會是特意來跟自已偶遇的吧,剛才不會一直在後面尾隨自已吧?想到這她不禁皺了皺眉頭,把頭轉向了一邊,她可不想粘到這個狗皮膏藥。

“完了,看來是被誤會了,這還沒開始呢就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那可得不償失了。”想到這江雲風趕緊著急的解釋道:“好巧啊,晴...晴藍...學姐,我剛從宿舍出來透透氣,沒想到在這遇見你了。”剛運動完的許晴藍香汗淋漓,一陣微風吹過,傳來充滿活力清新的氣息,讓江雲風不禁有些沉醉。

“同學,咱倆的關係好像還沒這麼親近吧,你就叫我學姐就好,確實挺巧,一天見了兩次了吧?”

一句話把江雲風鬧個大紅臉,縱使江公子身經百戰,此刻面對喜歡的人也深感不好意思。

“晴…,學….學姐,你確實誤會我了,我承認今天下午確實是特意去圖書館找你的,自從那天看完你跳舞,我就喜歡上你了,真的,這幾天我一閉上眼睛就是你的身影,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折磨人了,我準備了很久才去找你,不過下午一見到你,我就緊張了,之前想的所有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了,下午在宿舍一直煩悶著,這才出來透透氣,沒想到就遇到你了。”

江雲風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索性一口氣表白了,大學三年來,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向一個女生敞開心扉,還好這會亭子裡就他倆,不然又少不得被起鬨一番。

看到江雲風發窘的樣子,許晴藍不禁哈哈一笑,對他的誤解消除了一些:“你還算誠實,不過才第二次見面就著急表白,看來這些話沒少對別的女孩說過,你這心態可不好啊,是不是太幼稚了一點。”

“我…我是怕…,其實我平時還是挺穩重的,挺穩重的......”江雲風紅著臉急忙辯解道。

“呵呵。”

“晴…學姐……”

“好了,想必江公子的夜生活也是很繁忙的,我也有事,拜拜了。”不等江雲風說完,許晴藍就揮手打斷了他,然後轉身走出了魯斯亭。

眼看許晴藍要走,江雲風不禁有些著急,趕緊跟了上去,心想好不容易遇到了,還沒說上兩句就讓她走了,以後哪還能遇到這麼好的機會了。

“晴藍,那我可以追你嗎,我是真的喜歡你!”

“呵,小屁孩,喜歡可不能天天掛在嘴邊上哦,我勸你還是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我對你們這些紈絝真的沒什麼好感,拜拜。”說完許晴藍揮了揮手,朝著宿舍跑去,這時湖畔路上的人也多了起來,江雲風又想追又怕影響不好,最後只能一臉惆悵的低著頭朝校外走去。

“看來許晴藍對自已的意見很大啊,不過想想自已這幾年在學校的所作所為,確實很難讓人生出好感,但是這也反映出了她不是愛慕虛榮的女孩,這種品質現在這個時代還真是難得。切,叫自已小屁孩,不過就是比自已大兩歲而已,至於這麼老氣橫秋嗎?不過今天也算是有收穫,一天見到兩次,還說了幾句話,好歹也算是留下點印象,看來自已真得做點什麼了來改變一下她對自已的印象了。”江雲風在心裡默默的想著。

從這天起,北大的校園裡每到黃昏時就多了一道風景,一個靚麗的身影在前面輕鬆的跑著,後面遠遠的跟著一個呼哧帶喘的“江公子”。

江雲風所在的216室和其他屋一樣,每到熄燈後大家都會躺在床上侃會大山,這天晚上四人又開始了閒聊,聊著聊著不知怎麼話題就引到了所學的專業上。

“哎,今天看新聞說昨天有個外國的科研團隊,透過天文觀測計算再次證明了引力波是真實存在的。”韓鵬一直都是學霸級的存在,時刻關注著天文界的大事小情。

“哦,去年不就有科研團隊已經證明了嗎?”蔣翰林雖說不是天文專業的,可這種大事件還是有所耳聞的,而且身邊的都是專業人士,很容易耳濡目染到。

“那次探測到的是雙黑洞合併的引力波訊號,這次是雙中子星合併的,意義不一樣。”鄧斌超解釋道。

“不過是再嚼嚼一百年前的相對論這顆老甘蔗,企圖擠幾滴甜水罷了,我感覺沒啥太大意義。都一百多年了,還抓著愛因斯坦不放,能驗證一下人家的觀點就感覺了不得的了,唉,基礎理論遲遲不能突破,開闢不了新的領域,咱們以後畢了業也就能幫前人乾點查缺補漏的活。”江雲風撇了撇嘴,忍不住對未來的天文學界擔憂。

“其實咱們學天文物理的還好,畢竟人類的太空探索只能算是剛開始,咱們畢了業還不至於失業,不過基礎理論如果再沒有重大進展,未來的天文學肯定就是原地踏步了。”韓鵬對物理理論的未來也不太看好。

“嗨,看來凡是搞理論研究的都很枯燥啊,我還以為就我們系是這樣呢,唉,真羨慕你們啊,能研究自已喜歡的東西,也算是不枉此生了,你們根本理解不了我負重前行的艱辛。”蔣翰林故作深沉的嘆了一口氣。

江雲風聽到後哈哈一樂:“行了吧,我看你小子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就憑你這家世,以後指定是手握重權指點江山的人物,到時候我看你還怎麼賣慘。”

“這個...哈哈...風哥抬舉我,我以後能當個科級幹部就滿足了,比不得風哥瀟灑,哎對了,按說你應該學個什麼企業管理,金融之類的專業啊,以後好回家接管生意啊,怎麼學了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天文學?”蔣翰林知道江雲風嘴上功夫了得,趕忙打了個哈哈轉移話題。

“行了吧,你可別給我戴高帽了,我學這個純粹是愛好。宇宙很大,人生很短,如果有一天,能帶著自已心愛的人,遨遊太空,去領略一下宇宙中的各種奇觀,去看看不同星球的美景,這才是不負此生。唉,只不過這個願望夠嗆能實現嘍,現在想去個近地軌道都算是痴人說夢了。”

“哈哈,不愧是咱們的江公子,句句不離女人,還總得把自已往浪漫上靠呢,對了,最近和你心愛的藍藍咋樣了,跑步能跟上了嗎,這要是一直跟不上,怎麼遨遊世界啊?”蔣翰林好不容易逮到個機會,忍不住打趣道。江公子跑步追美女的事情,都快成北大的笑點了。

“別瞎說,咱們江公子豈能因為一棵樹,放棄整片大森林呢,他這是在一邊看風景一邊鍛鍊身體呢。”鄧斌超也忍不住笑了。

“行了,你們就放過我吧,這次我可是認真的。”

一說起許晴藍,江雲風就有些鬱悶,最近自已天天在她後面跟著跑步,已經快半個月了,可是攏共加一起還沒說上十句話,每次一見面還不等自已開口,許晴藍就一溜煙似的跑遠了,她跑起來速度又快,耐力又好,自已還真跟不上她,回回到後期自已就好像一條哈巴狗一樣累的呼哧帶喘的,唉,看來追求許晴藍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啊。

“是是是,江公子用情至深,每次都是認真的。”

“行了,咱們別轉移話題了,還是接著剛才說吧,你們看看咱們鵬哥,從來都不像你們這麼八卦無聊,鵬哥心繫祖國,立志要為中國的天文事業做出自已的貢獻,真乃吾輩楷模。”江雲風怕再出糗,於是強行把話題扭轉了。

“嗯,咱們國家的天文事業起步較晚,歷史欠賬很多,好在這些年國家經濟發展很快,天文方面的投入也很大,如今時代的發展已經從地球走向了外太空,如果能在國家太空發展歷程中儘自已的一份力,也算是所學無憾了。”韓鵬微微一笑,及時的把江雲風解救了出來。

“瞅瞅,我就說鵬哥覺悟高,咱們還是多見賢思齊,多向鵬哥學習。哎!斌超,你先別打坐了,天天神神叨叨的,你對咱們的天文學有啥高見,為啥選擇學這個學科?來,說說唄。”江雲風眼尖,看到鄧斌超想要遊離,趕緊給他拉了回來。

“嗯,好,那我也聊聊吧。這樣,先問問大夥平時對宗教有沒有什麼研究?”鄧斌超打坐的姿勢沒變,不過卻接過了江雲風的話題。

“斌超,你這思維也太跳躍了吧,不是說天文嗎,怎麼又轉到宗教了?”蔣翰林不解的問道。

“哈哈,天文和宗教密不可分,從中國古代的占星術,到後來西方的星座學,再到近現代的天文學,人們對太空的探秘與探索從未停止過。在工業時代以前,天文學一直和宗教有著密切的聯絡,兩者相互推動著彼此的發展,世界上幾乎所有的宗教神話,都有對日月星辰等天體和天文現象進行了一定的解釋,可以說,如果它們不能對這些現象給出一個自洽的說法,那麼這種宗教幾乎很難傳播下去。說到這,大夥有沒有想過宗教是如何產生的?”

鄧斌超的話勾起了大夥的興趣,江雲風性子急,趕忙催促他別賣關子了,鄧斌超見狀只能接著說道:“人類早在原始時期就開始仰望星空,開始思索一些基本的哲學問題,我是什麼?這是個怎樣的世界?我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構成這個世界最基本的物質是什麼?當然那時不存在什麼科學的觀測手段,人類僅靠肉眼的觀察與內心的思索,就開始構建一個個自已心中的世界模型,當語言出現後,彼此開始相互交流學習,分享自已心中的世界觀,在這個過程中相近的思想會相互聚攏,進而產生了一些流派,有些流派為了能傳播延續自已的思想,會引入‘神’的概念, 神無所不能,可以解釋一切無法理解的事情,自已的思想流派可以承載無所不能的神,進而也突出了自身的超凡之處,最後這些流派發展壯大,慢慢發展成為宗教,宗教是人類思想極致的產物,不同的宗教其實就是人類不同思想的集合。”

鄧斌超盤腿而坐,侃侃而談,眾人跟著他的思路開始神遊天際。

“世界上無論哪種宗教,都會探究一個終極的問題——世界的本源。佛教認為世界沒有“始”的概念,宇宙是一種不死不滅,不增不減,不垢不淨的狀態,所謂萬物皆空,宇宙本身是一種“空”的狀態,但人的認知受限於“六識”,所認識到的世界是不真實不全面的,自然也就無法理解無法達到“空”,只有修行到“佛”的境界,才能真正認識這個世界,才能知道這個終極問題的答案。在世界所有宗教的宇宙觀中,佛教是最宏大且邏輯最嚴密的,也是與現在科學觀測的宇宙最相似的。

而西方的基督教等猶太教派認為是上帝創造宇宙萬物,上帝是永恆的,是超越一切的存在,基督教雖然解釋了我們的世界的來源,世界是被上帝創造出來的,但這裡有個無法迴避的問題,那就是上帝從何而來?現代科學發展的根本動力就是質疑精神,而這些教派卻讓人不能去質疑上帝,只要按他的旨意行事就好,這些教義雖然與現代的科學精神相違背,可是以目前人類的科技水平還對很多自然問題無法解釋,但是如果引入神的概念就都可以說的通了,所以西方的很多科學家,研究到最後發現不得不面對這個二選一的選擇題,要麼信仰上帝,要麼信仰科學,這其中的一些人為了找出宇宙執行的規律,尋找世界的起源,毅然踏上了一條陌生甚至原本完全不認可的道路,開始轉頭研究神學,這是令人欽佩的一群人。

而我國的道教將世界本源歸納為一個“道”字,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道是一切之始,道無處不在,道蘊含宇宙萬物執行的基本規律,當然這些只是抽象的哲學意義上的解釋,如果延伸到現實世界,我理解,“道”就是現在物理學所說的“混沌”狀態。

我們現代物理學認為,宇宙萬物來自於143億年前的奇點大爆炸,但奇點從何而來,宇宙之外是什麼,宇宙會以何種方式毀滅?這些都是未知。

其實我所想所做的和很多搞科研的人一樣,那就是尋找宇宙的終極奧秘,只不過我想換個角度,換種方式,走一條少有人走的路試試,即使不能夠成功,最起碼也能成為個試錯的例子,讓後人少走一些彎路。這條路就是將傳統宗教的世界觀和現代科學的宇宙觀結合起來進行研究,看能不能有所突破,宗教的極致體現就是透過修行悟道成仙成佛,一旦達到這種境界,宇宙的所有奧秘必然盡收眼底,但古今中外成功者寥寥,且只存在於神話傳說中,我在想,能不能將現代宇宙學的研究成果融入其中,將修行悟道這一過程標準化、普及化。天文物理學及微觀粒子學算是現代科學中最接近研究宇宙本源的學科了,但是粒子學目前要想有所突破,只能採用最原始的野蠻撞擊法,而且現在已經研究到夸克了,再往下就是難證真偽的弦論,說實話,我不太看好這種研究方法,但是天文物理是研究宏觀宇宙的,而且前景極為廣闊,所以嘍,天文物理學就是最好的選擇了,這也是我來北大學天文學的原因。”

聽完鄧斌超的話,宿舍裡陷入了寂靜,沒想到一個江雲風一個簡單的問題,竟牽扯出鄧斌超如此複雜的想法,幾人慢慢消化著他這些離奇的觀點,同時對他平日裡的種種怪異舉動也有些理解了。

足足三分鐘後,還是蔣翰林打破了平靜:“高深,道友你這境界實在是太高深,斌超啊,世界的未來就靠你了,日後如果有一天你參悟天機,得道成仙了,可別忘了咱們哥幾個。”

“都說科學的盡頭是神學,之前我一直不理解這句話,今天聽你講完,我終於明白一點了,斌超啊,你的思想已遠遠的將我們拋在後面了,不過我感覺你選的這條路很是坎坷啊,有點兩頭都不討好的意思,甚至很少會有人理解,不過我支援你,說不定真能讓你研究出來點什麼呢。”韓鵬若有所思的說道。

“對,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能用一生的時間去走一條陌生的路,去證明一個新的觀點,勇氣著實可嘉,我也看好你。”江雲風也對鄧斌超也是讚歎不已。

“好了,都是些意氣之詞,趕緊睡覺吧。”說完鄧斌超閉上眼睛繼續參禪打坐,只是嘴裡哼著不知名的歌謠: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杳杳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東昇西墜為誰功……”

一夜無話,眾人逐漸進入睡夢中,卻不知這時在外太空正發生著一件改變人類歷史程序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