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達拉驚魂未定。
再反應過來時已經被李元澈帶到了後方安全的地方。
李元澈撤下身上的衣袍蓋在烏達拉的身上,叮囑了幾名將士看護好烏達拉後,便頭也不回地衝到了前鋒與西蠻人廝殺起來。
這回隨行的大殷將士,均是軍中精銳,再加上李元澈常在軍營裡行走,深得人心,因此這一仗,雖有戰損,但卻給了西蠻極大的教訓。
鐵穆爾倉皇而逃時,竟也不忘放下狠話,“殷太子!來日我鐵穆爾,必定取下你的狗頭!”
回應他的是薛安稷手中的箭羽。
殷朝這些年雖重文輕武,但李元澈自幼時起便極為喜愛六藝中的“射”“御”,因此軍中士兵們皆勤心苦練這兩藝,為的便是將來能效勞這位皇子!
只因為李元澈幼時揚言要做大殷的驃騎大將軍。
殷帝雖當他是孩童玩笑,但也不曾限制過他。
薛安稷手中的那枚箭羽,劃破了鐵穆爾的左耳。
隨後,李元澈更是與波斯配合默契,將西蠻人趕到了輿圖的西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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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蠻敗落的訊息傳到京都時,京都人聲鼎沸,家家戶戶都在為將士們凱旋而做準備。
英王府更是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黎月泡完藥浴,在一片熱氣中披上暖貂。
看著銅鏡內那張出水芙蓉的面龐,黎月微微吸了口氣。
房裡地龍燒的正熱,屋裡一片暖洋洋的氣象,與屋外的天寒地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稍微適應了一下,她脫下暖貂,徑直背過身子,側過頭看向銅鏡內的自已。
背上的那塊長疤已經漸漸消散了下去。
她正暗自慶幸,門外傳來阿霜的聲音。
“姑娘,裴大夫來了!”
黎月扯過架子上的暖貂重新裹到身上,柔聲回應道:“我知道了!”
待回到正屋。
裴世玉已經等待了好一會兒了。
見到黎月前來,他頗為熟練地將藥箱開啟,取出針灸,每次泡完藥浴,裴世玉都會過來為她施行針灸疏通經絡。
“裴大夫,久等了!”
阿霜將黎月扶到軟榻上坐下,順手又將她的衣袖撩了一小截起來。
她還裹著剛剛的暖貂,許是剛剛泡過藥浴,又因屋裡燒著地龍的緣故,白皙的脖頸上竟冒出幾絲熱氣。
幾縷溼漉漉的頭髮正貼在露出半截的脖頸上。
裴世玉只是看了一眼,便迅速將視線移開。
受尚景川所託,這半年來他便時時前往英王府為黎月調理身子。
原本應是宮中的御醫來給她調理的,只是她與英王並未成婚,於理不符,因此便一直都是由他來。
施完針灸,裴世玉照例要問一句黎月背上的傷口。
“姑娘傷口上的疤痕,如今消了幾成?”
“有九成了!”黎月露出柔和的笑容,“裴大夫開的藥浴很好,很是見效!”
“那便好!”
開完藥方,裴世玉便再沒有繼續逗留下去的理由,照例囑咐了幾句,便收拾好藥箱匆匆退了下去。
送完人回來的胭脂,臉上笑的花枝亂顫。
“姑娘,裴大夫可真有些好笑!”
“他每每來府上,總是低著頭,哪裡都不敢看,我看他連瞧也不敢瞧姑娘一眼!”
胭脂學著裴世玉的模樣和語氣,“姑娘,傷口上的疤痕消了幾成了?”
“哈哈哈哈……”
“永寧侯府上的女眷那樣多,他原來給侯府的小姐們看病的時候,也不見他是這個樣子呀!”
“哈哈哈哈哈……”
阿霜往炭爐子裡又加了一些銀絲炭,並不跟著胭脂起鬨,只是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玩笑過後,阿霜問起英王來。
“姑娘,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聽到阿霜問起關於英王的事宜,胭脂也立馬閉上了嘴。
阿霜與胭脂從前是晚些時候入永寧侯府做奴僕的,並未見過英王,來英王府的這半年,更是未見過英王一面。
當日出的那檔子事,可沒把她和胭脂嚇個半死。
幸好姑娘福大命大,能夠安然無恙從邗州回來。
只是黎月背上的那道疤,著實將她嚇的不輕。
英王若是問責,她與胭脂一個都跑不了!
胭脂也有些悻悻的,若不是那日她偷懶打了瞌睡,阿霜也不會前去尋她,姑娘也不會被人擄走了。
想到這兒,她頗有些心虛地看了黎月一眼。
只見黎月正抱著暖爐子,像個精美的瓷娃娃般笑而不語。
屋裡雖燒著地龍,但京都的冬天寒冷,因此暖爐是必不可少之物。
黎月低著頭撫摸著手爐。
算算時間,這兩日將士們就要凱旋了。
也怪不得阿霜會問起相關事宜來。
“阿霜,你是不是怕英王回來,會怪罪於你們?”
被說中了心事,阿霜與胭脂都沉默不語。
黎月笑著寬慰他們,“英王表面上看著是個冰冰冷冷的人,可實際上他心地善良,更是有著胸懷天下的抱負!”
“先前英王還未抵達邊關時,大殷與西蠻交戰屢戰屢敗,英王一到了邊關,大殷便未再打一個敗仗!”
“何況在邗州時,他已經許諾回到京都便娶我為王妃,純儀皇后雖並未召見我,但也送了不少補給之物到府上!”
“有我在,我必不會讓他人為難你們!”
阿霜聞言欲言又止,想到這些時日私底下聽到的一些閒言碎語,她猶豫著要不要告訴黎月。
只是與黎月視線交匯時,她又立馬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我是來伺候姑娘的,身契在哪兒,自然就是哪兒的人!”
說完,阿霜便找了個藉口起身去了外間。
黎月雖覺得有一絲怪異,但也並未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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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京都三十里的地方,殷朝軍隊就地紮營休整。
帳外也燃起了供士兵們取暖的篝火。
營帳內,柴火的噼啪聲格外刺耳。
延公公端了玉烙馬奶茶上來,自失地收而復得的那日起,他便將壓箱底的玉烙馬奶茶又拿了出來。
馬奶茶的香氣瞬間充斥了整個營帳。
李元承接過延公公遞過來的馬奶茶,不忘吩咐道:“延公公,給烏達拉那邊也送一杯去!她一個女子,身邊也無人照應!”
延公公應下,提起水壺便出了營帳。
見外人已經離開,李元承這才不緊不慢道:“元澈,你打算何時與她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