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共青團雖是個銜接的機構，但在專業技術單位裡運作確實不易。醫生護士們本就忙碌，若團組織無實質益處，幾乎無法動員他們參與。季小凡並無行政權力，春季時她試圖組織一次植樹活動，卻無人響應，最終只得作罷。在醫院環境中，這類事情往往不受關注，知識分子眾多，黨員卻寥寥，多數醫生無意仕途，對此類活動冷淡。每年的入黨積極分子，多是內定或半指定，真正主動發言的屈指可數。

季小凡打算從新來的青年醫生中尋找突破口，以此啟用團委組織，總比孤軍奮戰要好。團支部書記幹幾年，積累些資歷，或許有機會進入醫院管理層，這是一條捷徑。她的待人接物大方得體，無人會被冷落，涮羊肉火鍋的熱鬧氣氛下，那些初入社會的年輕男醫生容易被她這樣的同齡成熟女性吸引。

飯局間，已有幾位男醫生被季小凡所吸引，鞏宇航便是其中之一。齊慕言從她身上捕捉到一絲欒谷夢的影子，儘管季小凡稍顯稚嫩，但十年後的事，誰又能預料？

“我一定要追求到她。”飯後回家的路上，只剩下齊慕言和鞏宇航，鞏宇航握拳立誓。

齊慕言清楚他說的是誰，他並非輕視鞏宇航，只是以他孩子般的性格和脾氣，恐怕只會被季小凡當作可以隨意使喚的物件，最後只落得個“好人”標籤。季小凡這類女性，天生傾向追隨強者，一般人只能看見她莊重如佛的一面。

齊慕言並未勸阻，鞏宇航是時候經歷些挫折了，他已讓不少純真女孩受傷。甜言蜜語和小聰明只能矇蔽小姑娘，而季小凡正是鞏宇航這類人的剋星。

“怎麼突然沉默了，這可不像你，是不是有了新歡就忘了老友？先說好，別提杭又晴，若壞了我的事，你可別怪我無情。”

鞏宇航提到杭又晴時，臉上掠過一絲尷尬，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說了出來，顯然已被季小凡深深吸引。

\"我今天才領悟，你這傢伙還真不可靠，所謂的見異思遷大概說的就是你。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季小凡並非你的良配。天真無邪的型別更適合你。\"

齊慕言不失時機地調侃了他一番，至於聽不聽，就由他去了。

\"你懂什麼，從明天起，你瞧好吧。只要你別搗亂，一個月，只要一個月，如果你追不到她，我請你吃一個月的免費大餐。\"

\"不必了，你別來打擾我和童鈺就行。\"

輪到齊慕言和莫問春接待病人，專家門診由裘雪峰負責。恰好一位退休的高階官員膝關節嚴重變形，經過裘雪峰的極力勸說，才同意接受膝關節置換手術。這類手術在當前屬於高難度級別。

儘管裘雪峰是副主任，但主任於康尚未完全信任他，允許他獨立進行膝關節、髖關節和腰椎手術。兩人的私交尚可，但在業務上，這些手術都是主任的專屬領域，不容他人染指。裘雪峰和於康年紀相仿，正值出成果的關鍵時期，他一直在尋找突破的機會。

齊慕言的出現，讓他看到了希望。據說齊慕言在骨科成功主刀了一例股骨頸骨折全髖置換手術，嚇得袁正初的兩位親傳弟子不敢再涉足關節組。如果今天的手術齊慕言也能順利完成，於康就沒有理由再阻止他了。

裘雪峰不想把關係搞得太緊張，但這樣的大手術帶來的利益實在誘人。袁正初有滿寒，於康有凌雪，這兩位都是省級醫療器械商的重量級人物。而他，只是多了個副字，地位立刻遜色不少。上次他的孩子去海島遊玩，連器械商出機票都顯得不那麼爽快，只因他能為器械商帶來的利益有限。

這位退休官員據說是從部隊退役的，職位不低，儘管年逾古稀，依然神采奕奕。但近年來膝關節狀況惡化，無法行走，身體也逐漸衰弱。家人為了讓他多活幾年，並能繼續享受豐厚的國家補貼，最終同意做膝關節置換手術。老人有三個兒子和兩個女兒，家裡的兒媳和女兒爭相照顧，唯一的理由就是老人的退休金過高。

每月過萬的退休金，加上住院和藥品的全額報銷，別說兒媳和女兒，就連鄰居們都紛紛示好，每月報銷七八萬的醫藥費對他們來說毫無壓力。

在科室裡，老人的兒子拿著住院單問道：\"請問，哪位是齊慕言醫生？\"

\"嗯，我就是。\"

\"齊慕言接過單子，目光一掃，哎呀，竟然是特等病房的豪華套間，連查房都要專程過來這裡。

\"家中的長輩年歲已高，住在那邊行動不便，就拜託齊大夫了。\"

他的兒子言語禮貌。

\"好吧，我馬上過去為老人家檢查並開處方。你先回去吧，我會隨後趕到。\"

\"好的。\"

齊慕言瞭解到這是一位膝關節疾病的患者，他已經許久未曾真正操刀手術，心中頗感癢癢。

\"莫問春，走，我們去特等病房巡診，有新病人了。\"

\"什麼病人？\"

\"需要手術的。\"

\"那住在特等病房豈不是很麻煩，我們每天都要來回奔波。\"

\"少囉嗦，說這些有用嗎。\"齊慕言拉著莫問春離開外科，直奔特等病房。

在最大的豪華套間裡，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坐在輪椅上，幾位女士正在整理床鋪。如此高檔的病房還需打理，真是生活品質極高，齊慕言心中暗想，步入病房。

\"哦，醫生到了，請進，請問裘主任沒來嗎？\"其中一位女士看著年輕的齊慕言和莫問春，疑惑地問。

\"我們...\"莫問春正要解釋，卻被齊慕言打斷。能住進這種病房的人非富即貴，不必因一句無心之言給自已添麻煩。

齊慕言深知莫問春的脾氣，她一旦開口，就像連珠炮般，看誰不爽就猛烈抨擊。

\"我們先做初步檢查，之後主任他們會親自過來。\"齊慕言隨意地說，拉著莫問春進去，還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臂。

莫問春看了齊慕言一眼，便閉嘴不言。她只是偶爾耍耍小脾氣，真惹惱了齊慕言，恐怕連練習的機會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