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弟弟，你欒姐升遷了，現已成為邳靈縣的代理領導。”

“哎呀，那也犯不著對我表示感謝啊。”

“說你傻你還真是天真可愛。”

鍾小霜神秘一笑，而後幽默地說：“全因你雙升打得出色，配合得天衣無縫，沒想到你小子心思細膩，一眼就能看出端倪。你可能還不清楚苗韻的真實身份吧。”接著，她悄聲細語地向齊慕言透露了苗韻的身份詳情。

“原來如此，這就說得通了。苗姐僅給咱們女院長打了個電話，院長便專程找我談話。”

“哈哈，還以為你不知曉呢，又犯傻了不是，快走快走，現在正是過年時節，人流量特別大。”鍾小霜出手闊綽，購物均使用卡，手中握著厚厚一沓購物卡。

鍾小霜堅持為齊慕言從頭到腳選購了一整套行頭，齊慕言雖不好意思接受，但她若不高興，更讓他過意不去。她的孩子已赴海外留學，丈夫一心撲在事業上，上班倒還充實，下班後卻倍感空虛。因其丈夫特殊的身份，她不便隨意與人交往。齊慕言的淳樸真誠及對雲蘆的情深義重，她都看在眼裡，因此特別賞識齊慕言，不僅醫術高超，人品更是出眾。苗韻與欒谷夢同樣對齊慕言讚賞有加。

鍾小霜手裡的購物卡，既有單位發放的，也有不少來歷不明的贈送。他們在商場採購完畢後，齊慕言駕車送鍾小霜返回家中，她還在那裡享用了一頓晚餐才離開。臨走時，又是香菸又是茶葉，又給了齊慕言一大包禮品。齊慕言每次造訪鍾小霜家都會受到這樣的熱情款待，弄得他自已都有些不好意思再來。

經由那次雙升遊戲，欒谷夢結識苗韻之後，在鍾小霜的引薦下，得以有機會拜見一位高層領導，最終順利成為邳靈縣縣長。這些事對於齊慕言而言遙不可及，無論代理還是正式職務，他對此並無太多感觸，這或許便是技術型人才的悲哀——他們的眼中只有技術，堅信技術至上。

隨著年關將近，醫院的各種福利接踵而至，米麵糧油，乃至蘋果、柑橘、粉條、長山藥等一應俱全。劉綺夢上任第一年，既營造出喜慶氛圍，又贏得了眾多員工的心。在這個月裡，齊慕言度過了他一年多以來最為悠閒的時光。

次日，肝膽外科迎來了一臺手術，這是一例在西北地區頗為常見的病症：其主要表現為頸部異常腫大，學界稱之為地方性甲狀腺腫，民間則俗稱“大脖子病”。此病在西北各地廣泛流行，根源在於缺碘攝入。

麻醉師採取了區域性浸潤麻醉法，待麻醉生效後，米立果指示齊慕言將頭部抬起，保持約15度傾斜，為手術做好準備。

在面板褶皺處做橫切口，施行結紮並切斷頸前靜脈，接著細緻地分離上下皮瓣。米立果一層層深入操作，直至鉗夾住腺體蒂部並切斷為止。待齊慕言嚴謹止血，並清理乾淨術野內的積血與殘留組織碎屑後，他的專業表現讓米立果感到滿意，二人的配合堪稱默契。手術已接近尾聲，只剩下了縫合步驟。米立果有意測試一下齊慕言的基本功，便對他說：“普外科的手術與骨科有所不同，頸部縫合你是否熟練？不如這次由你來縫合如何？”

儘管聽說過齊慕言在骨科技藝超群，但米立果未曾親見，心中仍有些許顧慮，決定先讓他試試。齊慕言應聲抬頭，看向米立果，答道：“好的，米主任，我想我可以勝任。”隨後便開始進行縫合。

甲狀腺殘腔採用間斷縫合法，確保縫線穿透腔底，以防術後形成血腫。齊慕言的縫合動作迅速流暢，令米立果瞠目結舌，他不僅掌握了縫合的關鍵技巧，其速度之快更是令人難以置信，連器械護士為其穿線都險些跟不上節奏。齊慕言的動作既嫻熟又精準，絲毫沒有賣弄之意，這早已成為他的常態。

接下來，齊慕言逐一縫合了橫斷的頸前肌、頸白線以及頸闊肌，就連皮下組織及面板切口他也處理得井井有條，並植入了膠皮膜引流。目睹這一切，米立果陷入思考，稍作停頓後問道：“齊慕言，你在肝膽外科實習這一個月，對手術觀摩得如何？對於肝膽手術的流程現在掌握了多少？”

米立果視齊慕言為一名技術嫻熟的住院醫師，語氣中帶著一絲讚賞與關切。然而，齊慕言這一個月過得並不愉快，面對米立果的問題，他並未過多顧忌對方的感受，直言不諱地說：“肝膽的手術其實並不困難。”

米立果聞此言，不禁被噎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明日我就為你安排一臺膽囊手術，你覺得自已能否順利完成？”他試探性地問。

“當然可以。”齊慕言欣然答應。察覺到米立果面色微變，他在心裡暗自思量起來。雖說已經說出真心話，但他並沒有收回或緩和語氣的打算，畢竟實話實說才是本意。

米立果的確為此動怒了。他可以接受別人對他個人能力的質疑，但絕不允許他人貶低肝膽外科的技術難度，這無異於否定了他畢生付出的努力與所獲榮譽，生氣也在情理之中。

在邊疆地區，由於特殊的牧區環境，該醫院的肝膽外科在國內同類科室中頗具影響力，佔有重要的一席之地。儘管心中憤懣不已，米立果並未與齊慕言就此產生口舌之爭，作為一位主任醫師，他明白自已需保持成熟穩重，不宜過於意氣用事。

次日，在研討完今日的手術計劃後，米立果宣佈道：“醫院安排住院醫師輪轉科室，目的在於使年輕醫生廣泛接觸各類基本病症，並能夠獨立完成基礎手術操作。我所在的肝膽外科絕不會敷衍了事，鑑於即將有轉科醫生離科，我們科室將舉行一場大型考核，並將考核結果計入轉科評估報告中。今天8號病床的膽囊切除手術，就由齊慕言醫生來主刀，以此作為他的出科考核。”

此言一出，其餘幾位轉科醫生面色皆變，儘管每日都有實踐手術的機會，但畢竟才滿月餘，要做膽囊切除這樣的手術，眾人難免懷疑米立果是否清醒。而且還要將手術表現寫進轉科報告，這無疑給他們的壓力如山！

米立果決定率先“考驗”齊慕言，普外科手術中，膽囊切除雖是最先獨立出來的分支，但直至目前，除去甲狀腺手術，其難度僅次於膽囊摘除，其他腹部手術進展並不理想，甚至囊腫類手術也並不多見。前任普外科主任曾多次表示過質疑，認為肝膽外科或許不應獨立劃分出去。因此，昨日聽到齊慕言自信滿滿的話語，米立果決定趁機讓他見識一下肝膽外科的真正難度。

即便心存考驗之意，但米立果為齊慕言挑選的病例仍是一位年齡不大、膽囊黏連程度較輕的患者，手術難度相對較低。他這樣做只是為了證明肝膽外科並非易事，而自已則甘願擔任齊慕言的第一助手。

通常情況下，腹腔鏡手術中的打孔環節並不會讓轉科醫生動手，以免因力度掌握不當造成內臟或氣管損傷。然而，在嚴格的消毒程式之後，齊慕言開始了手術。原本米立果只是想試探一下，一旦發現齊慕言手法生疏，便會立即叫停並告誡他需踏實進取，不可急功近利。未曾料到，從打孔開始，齊慕言的操作既精準又迅速，無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