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薔院沒有完全被燒燬多虧了室內的溫泉,牆是雙層的,泉水在牆壁中流淌,在外圍的牆被燒壞時流了出來,將火撲滅。
空氣中飄散著悶熱的水汽使孤遲感到不適。
他走進密室,裡面堆積如山的金幣沒有被動,孤遲僅僅帶走了裡面的一個咖色皮箱,就從小道離開了。
任誰也想不到世人眼中穿金戴銀、高調奢侈的血族將領會穿上一身灰色絲綢衣服在人類客棧中入住,只是喝些熱酒和茶水,很少外出。
絲綢這樣貴重的物品灰色的很少,因為這個顏色太低調了。
現在本來就是冬眠的季節,勞累了那麼多天,孤遲只想舒舒服服地睡一覺,並不在乎這客棧環境的簡陋。
孤遲過了幾天喝了睡,醒了轉悠的日子。在老闆的女兒米婭紅著臉敲他門送來點心與糖塊的第二天,他結賬離開了。
樓下的學者喝著杜松子酒,熱火朝天地討論著皇室貴族遠航的計劃。
“哎……我跟你們說,我朋友的表哥的朋友說這次戰爭,血獵一定會贏!”一個男子乾了杯酒,臉色燻紅,壓低聲音道。可惜他已經有點醉了,聲音低不到哪兒去,再加上吸血鬼聽力一向很好,他說的話一字不差地落進了孤遲耳朵裡。
“你不要命了?”旁邊的人聽了之後神色慌張地去捂他嘴,急道。
“他們怎會在這兒待呢。”男子訕訕一笑,說道,但也停止了繼續發言。
那張桌子上的人靜了一下,顯然有點尷尬。吸血鬼在客棧殺人的事件在兩年前就發生過,對人類產生了很大影響。
“唉……”一個年輕人嘆了口氣,“等戰爭結束了,你們都打算做些什麼。我想著出去闖闖,聽說東方有許多黃金。”
“那倒是,聽說還有許多香料呢……”
一個青年躍躍欲試地說。
孤遲往那裡看了一眼,離開了。
人類想的真遠,此次戰爭結果如何,不到最後那一刻誰也不知道。
為了避免上回在客棧出現的麻煩,孤遲花兩百多個金幣買了一個猶太商人的單間房,又買了三床棉被就住了進去。把這裡僅僅當了個避寒的地方,他沒打算常住。
後來孤遲覺得房間過於單調,又增添了桌椅、酒、火爐。
孤遲偶爾會回西薔院,只是不久留,他沒打算為血族賣命,拎了兩箱金幣走後就再也沒回來。笑話,一回去就會有大堆任務等著他。不過,他讓徵澤把他在落亭斯獲得情報傳給那群吸血鬼後,血族倒也沒找過他。
看吧,他在不在根本不重要。
他偶爾……也會想念在落亭斯的狼狗。他瘋了才會想他!
孤遲與血族的聯絡斷了,包括徵澤,血蝙蝠捎帶的訊息基本沒有回過。
一場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大火會使一個吸血鬼改變那麼大嗎?
其實孤遲很久之前就想這麼做了。不管別人怎麼想,他一點都不想去打什麼勞子仗。這一點倒與徵澤相同,別人眼中的他大部分都不是真的。
孤遲買了身絲綢白袍穿著,灰色的那身讓人給洗了。
這十幾天,他把英國逛了一遍。沒有多少人過多注意他,人們都在忙。
圍巾和帽簷遮住了孤遲引人注目的面容,為他擋去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聽說戰爭還定了時間,是明年一月份,至於什麼時候打,誰知道呢。
有幾位貴族認出他是琴師格里·騷斯,還上前寒暄了幾句。孤遲噙著一抹笑,很想知道這些人知道自已向吸血鬼問好的心情。那時,他們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他從一個腰間佩戴著把銀色小獵刀,紫衣服,珍珠袖釦,帶著金戒指的青年口中得知——馮公爵家那不常出門的兒子,除了瞳色外,跟他長得很像。
青年說他以為孤遲是黑色瞳孔的,沒想到仔細看有點藍,他第一次見這樣的眼睛。
孤遲挑眉,被引起了好奇,問道:“是麼?我想知道什麼時候拜訪公爵為好。”
吸血鬼都無法從鏡中得知自已的模樣,關於本尊的描述也都來自他人口中或是畫像。孤遲早年綁過幾個畫師來為自已畫像,但多少都帶了點個人情感。
孤遲不相信他們的畫。
一個矜貴久了的吸血鬼,當然想看看與他長得相像的普通人類長什麼樣。
“哈哈,那位小少爺嬌貴著呢!可能會閉門不見,不過今天他剛好在商鋪,不知道回去了沒。”青年笑道,“誒……布蘭德好像快成年了。”
其實布蘭德在家中排行第二,小少爺這一稱呼是別人打趣他起的,他在家裡並不受寵。如果不是展現出過人的商業頭腦,馮公爵壓根不會注意到他。
馮公爵有三個兒子,老大是白月光生的,老三是現在正牌夫人的,而布蘭德是他前任夫人的。不得不說,這關係有點亂。馮公爵的白月光病弱,沒能活上幾年,布蘭德的母親是迫於壓力聯姻的,死因不明。現任夫人依舊是聯姻。
可惜長子一事無成,小的才學會走路。於是馮公爵把精力放在培養布蘭德身上,多好的賺錢工具啊,沒人會嫌錢多。
馮公爵教育孩子的手段有些暴力,只是沒想到布蘭德也是個脾氣臭的,越打越逆反,吃軟不吃硬。
聽說馮公爵在兩年前打了布蘭德一頓後,看著兒子姣好的面容和倔強的眼睛突然軟了心,對布蘭德好了起來。
當然是假的,只是公爵突然想到了利用兒子的法子罷了。
孤遲對此一無所知,他也沒什麼興趣去拜訪什麼公爵,只想看看和自已長得像的人。
問過商鋪位置後,孤遲便抄了近路過去。掌櫃正遣人將新佈擺上去,把不同顏色都分開來。牆上還掛著同色的完衣,看樣式很是新穎,簡單大方又方便,棉花薄薄一層,下方籃子裡放著毛線團。
時有顧客前來,很多人的眼神總是經意或不經意地落在屋裡坐在桌前的人身上,那人挺拔而矜貴,寫寫畫畫的姿勢透著一股優雅。
孤遲看著那些衣服,正要開口詢問掌櫃。
“先生……”掌櫃的話在看到他的長相後轉了圈,“請問是來找布蘭德少爺的嗎?”
看來長得挺像。
“是的。”
這麼想著,孤遲露出一個微笑說道。
“稍等。”掌櫃說道,轉過身朝屋內走去,對布蘭德輕聲說了幾句。
縱使聲音很小,孤遲還是聽得一清二楚。他忍住笑意,對上布蘭德投來的目光。那目光實在不是很友好,甚至帶了點敵意,但很快被掩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