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也不過是強者的觀點，也衍生出了一個在信徒眼中足以算作是褻瀆神明的禁忌問題——既然神明也就只是更強大的強者而已，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哪怕是凡人，只要一直修煉下去，修煉到無比強大，也能成為神明呢？

像是武帝，如果他再繼續變強，是不是有朝一日，他就變成了祂，成為了武神？

劍魁可以是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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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運算元可以是夢神？

對於強者而言，成神可以算是一種繼續修煉的遠大動力，但對於虔誠信徒而言，凡人取代神明的妄相，自然是狂妄的異端邪說了。

討骨祭司自然是虔誠的信徒，過去對於把神明歸類為更強的強者的說法不屑一顧，因為他也確實是神殿裡離祂最近的幾人之一，他不認為那跨越了生死，穿越了時光的偉力，能是凡人可以掌握的力量。

古往今來那些一品境，所謂的擁有比肩神魔的強大力量，在討骨祭司看來，最多也就是接近而已了，但是人的力量終究是人力，不可能真正媲美神力。

但是現在……

直接原因是死亡的逼近，讓他拋下了一些負擔，變得更大膽了，多出了一絲褻瀆的勇氣，但歸根結底卻是大世的到來，讓他的的確確見識到了更強大的力量。

強大到不像是凡人能夠掌握的力量。

就比如剛才，劍魁沈良飲下的酒手中的劍，一道道凌冽的劍光，當真是人能夠掌握的力量？不管鐵河親王的神力是烏維戾怎麼攫取來的，至少這神力貨真價實，不然也騙不到討骨祭司。

但正是這騙到了討骨祭司的神力，卻仍然在劍魁的劍光下，顯得是那麼……不堪一擊。

這固然因為烏維烈只是烏維烈。

是個凡人。

但是不是也意味著……神力，並非不可戰勝呢？

徐年笑了笑，說道：“神明只是更強的強者？沒想到你一個祭司，竟然也會有這種念頭啊。”

討骨祭司說道：“告訴我……我懇求您告訴我，只要聽到您口中的答案，我可自散魂魄，以償還我身上的罪孽。”

“你求我我就要告訴你？你還是自己琢磨去吧，或者……等你什麼時候有資格與長生天相談甚歡的時候，你可以當著祂的面問一問。”

徐年抱著酥酥轉身走了。

他和討骨祭司有什麼交情，犯得著浪費口水解釋這些難題？

有這功夫，不如和酥酥多玩會兒。

沒有讓他跟著烏維烈和烏維戾一同魂飛魄散化為風沙，就已經是看在他算是被騙，也確實已經沒有反抗之意的前提下，給了大祭司塔日哈一個面子，留待塔日哈從神眠之地裡回來後自行處理這神殿裡的虔誠叛徒了。

張天天毫不猶豫地跟上了徐年。

“徐哥，你真的見過長生天了嗎？”

張天天繞到徐年的面前，揹著手倒著走，睜大的眼睛裡面滿是好奇。

徐年點點頭：“確實見過了。”

“祂長什麼樣啊？”

“就和剛才你在風沙裡看到的一樣，一隻很大很大的老鷹，只不過更凝實一些。”

“神明真的只是更強的強者嗎？”

同樣的問題，討骨祭司問，徐年沒什麼興趣回答，但換成張天天在問，徐年便耐心地點了點頭：“是，只不過不完全是，人和神確實 有一些區別，但起碼在力量上，人不必弱於神，一品境的神魔之力，可不是虛言。”

類似的問題，在見過長生天后，徐年也問了統子哥。

現在徐年告訴張天天的答案，其實正是基於統子哥當時的回答。

“說起神魔和一品境，我倒是覺得一品境和所謂神魔，已經沒有本質上的區別了，只是稱呼的不同，像是道祖、佛祖這些人，如果他們樂意，未必不能自稱為神。”

一陣酒氣撲來。

沈良提著酒壺也跟了過來，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張天天歪了歪，打趣道：“那沈前輩以後就是……劍神咯？”

沈良摸了摸下巴，認真思索道：“其實我覺得劍神這名有點俗了，而且我也不只是劍啊，還有酒呢，天機閣除了把我列為劍道魁首，還有個醉生夢死的名號呢，難道到時候我叫醉生夢死的劍神？這更俗氣了。”

“那你想叫什麼？”

“還沒想好呢，不過我這劍道不是修行五途徑，取個名還好取，劍神俗氣是俗氣了點，起碼沒跟人撞，你的好徐哥要是成了一品境了，這得叫什麼呢？道這個字，可是被道祖給佔了，總不能撞個名吧。”

“誒，這麼說有道理啊……徐哥，你有什麼想法嗎？”

徐年笑著搖搖頭。

這他還能有什麼想法？

一品境。

雖然中間就只隔著個二品境了。

但這差得可遠著呢。

恐怕也就沈良這種冠絕古今的天賦和灑脫隨意的心性都佔了的人，才會琢磨到這種問題了。

徐年沒想法，但張天天一下就幫他想到了，一拍手，笑著說道：“徐哥，你覺得……萬法神君怎麼樣？你跟人打起架來，神通法術那麼多，正契合‘萬法’二字，又是有鹿書院都認的先生，可以算是君子，佔一個君字！”

沈良灌了一口酒，哈哈笑道：“張姑娘，那這四個字可不夠吧？你徐哥還有佛陀寶光呢，這不得再佔個佛門裡的字？萬法寶神君？”

張天天滿臉嫌棄：“咦，這就不好聽了……”

鐵河親王花了大力氣造出來鑠金城裡為數不多的一片綠意，已經被他驅使神力毀於一旦了，而都亭驛也在那些狂熱信徒和沈良的一劍之下，毀得七七八八了。

都不太能住人了。

好在大漠再怎麼貧瘠，至少在這王城裡也不至於少了大焱使團住的地方，儘管大漠國主還沒有回來，但在大漠王宮浴血奮戰過的王子阿萊夫在第一時間就出面代表大漠王庭繼續與大焱使團接洽。

先是表達了一番歉意，然後有條不紊地安頓住處。

並代表王庭承諾會就鐵河親王的所作所為。

給大焱王朝一個滿意的交代。

不過這就不是徐年和沈良當下關心的事情了。

“沈前輩，我發現天魔教總部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