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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4章 劍氣長

“咕咚咕咚——”

沈良喝光了一壺酒。

烈酒。

是從鑠金城最好的烈酒鋪子裡買來的酒。

是鐵河親王烏維烈想要買來助威壯勢,卻沒能買到的酒。

沈良隨手扔下了酒壺,撥出一口濃烈酒氣,他笑著,伸出並在一起的食指與中指,緩緩抹過劍身,每抹一寸,他身上的酒氣便酣暢一分,周圍天地裡的肅殺凌冽之意便濃烈一分。

劍意。

鋒銳無匹的劍意,在這滿城風沙中充盈而起。

崢嶸盡顯,鋒芒畢露。

即便是神力也抑制不住這劍意。

烏維烈的臉色變得陰晴不定。

劍魁以前就能一劍破甲九千,現在能夠破多少?

上限在哪兒?

烏維烈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鑠金城的人口超過了二十萬,即便不是人人都在神諭下虔誠到狂熱,但長生天在大漠就是普遍性的信仰,他估摸著最少也有半數人,也就是有十萬人會追隨他,或者說是遵從祂的神力。

劍魁沈良,難道要在鑠金城大開殺戒,殺掉這十萬人,殺到血流成河,殺到殘陽照著滿城血嗎?

或許沈良真有這個本事。

但是……

他真會這麼做嗎?

一人一劍,殺十萬人,屠了鑠金城,從今往後,提起沈良,世人想到的可就不僅僅是醉生夢死的劍魁了,而是屠了半個大漠王城的人屠劍魁!

十萬條性命的殺業。

如今也就那些縱橫沙場的將軍可能與之掛鉤了,而且將軍的殺業也不能歸咎於其自身一人,畢竟絕大多數人,都是死在他麾下的將領與士兵們手上。

但是劍魁若真要屠半城,這十萬人可就都是死在劍魁的劍下。

他的劍再鋒利。

當真能承受住如此多的血債嗎?

烏維烈不太懷疑沈良能不能夠做到,但卻相當懷疑沈良會不會這麼做。

或者說。

敢不敢背上十萬人屠的殺名。

沈良的這一聲“我能啊”,也許就只是在詐唬?

烏維烈面色急劇變化,而就在他思前想後,覺得沈良大機率不會屠城的時候。

沈良動了。

劍鋒一挑,朝著都亭驛斬出了一劍。

都亭驛內。

園林是鐵河親王專門安排給大焱九公主的住所,都亭驛才是大漠王庭招待大焱使團的正式住所,絕大多數使團成員也都住在這裡。

只不過在鐵河親王發難前,三名大焱使者在街道上被大漠人圍困,使團已經調了大半數量的護衛趕去救人。

如今守在都亭驛裡的使團護衛並不充足。

儘管在這大漠王城的都亭驛裡,當然也有大漠的護衛,但這些護衛也是大漠人。

當長生天神諭降臨,感受到屬於長生天的神力時,這些大漠護衛能夠不參與就已經是剋制與守信了,哪裡還可能去阻攔這些衝進都亭驛的狂熱信徒?

反倒是過半數的大漠護衛,都染上了狂熱,向著他們理應保護的大焱使者拔出了刀。

“後退!不要與他們硬拼——”

“退回大堂,用桌椅堵住大門!”

“封窗!”

“他們破窗了,走廊!堵住走廊,別讓他們衝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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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大多數護衛們不在,但其餘的大焱使團成員絕大多數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他們沒有坐以待斃,各憑本事抵禦著這些狂熱到已經有些瘋狂的大漠人。

為數不多的使團護衛們更是用生命在履行著職責,冒死堵住大門,封死窗戶。

只不過姑且還算是堅固的門窗,在長生天的神力下,哪怕只是匯聚起來的一絲又一絲神力,也顯得不太夠看。

一道道細沙匯聚在一起,轟開了大門,掀開了窗。

“為了長生天,為了王庭,為了後代子孫,殺!殺了這些大焱人!”

“大漠是大漠人的大漠,把這些大焱走狗,趕出大漠!”

“殺,用他們的血,洗刷大漠的恥辱,重鑄大漠的輝煌——”

狂熱的大漠人高喊著,進了都亭驛。

房副使除了是大焱文臣,也是一位七品境的儒修,他以指為筆,以血為墨,在一塊桌板上寫了一個“倒”字,然後把桌板扔在了大門前。

衝進來都亭驛的大漠人不明就裡跨過了這張桌板,一個接著一個倒在地上。

後面跌倒的大漠人,還有許多人並不是倒在房副使的儒家技法之上,而是被前面倒地的人絆倒了。

能夠入品的修行者。

本就只是少數。

這些狂熱的大漠人,他們大多數只不過是憑藉著虔誠,換來了鐵河親王賜予的一絲神力而已,無論如何都談不上戰鬥經驗,不然房副使的一個“倒”,也不至於讓他們倒了一大片。

但也正是這份狂熱,讓他們在跌倒之後又爬了起來。

也正是因為這狂熱帶來的一絲長生天神力,也讓他們確實有圍殺大焱使團的力量。

“走!都走!能走一個是一個,去找九公主殿下——”

房副使如法炮製,又在一根桌子腿上寫了個“倒”字,不過這些大漠人只是沒有過與儒修戰鬥的經驗而已,不至於吃一塹還要繼續吃一塹。

這第二個“倒”,許多大漠人就學聰明瞭,繞過了這根桌子腿。

喊著讓人走的房副使,自己卻沒有走的意思。

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紙與筆,匆匆寫下了一行句子。

“副使大人,要走一起走。”

“我等本是護衛,豈有拋下大人先走的道理?那我不成了逃兵了嗎?”

“大焱人沒有孬種,既然大漠背信棄義,我便把身軀埋在此地,又有何妨?終有一日,陛下必將揮師大漠,將我們的遺骸送回故土!”

“生有何可貪?我願以死報大焱!”

溫文爾雅的房副使直接罵道:“誰讓你們當逃兵了?我讓你們離開此地去找殿下,是去要你們護著殿下,我可以死!我們都可以死,但殿下不容有失!”

說完。

房副使便將一口精血噴在了剛剛才寫好句子的紙張上,這行句子便飛了出來,每一個字上不僅僅是未乾的新墨,還流淌著血光,如同一個個泣血的護衛,拼死攔著狂熱的大漠人。

“難!難!難!此路大難,欲過此路,難於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