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把兒女的不幸全歸結在自已身上,現在兒媳不願生孩子還不是因為家窮?丈夫無用愛賭,自已又是個半癱,還真真是個爛包的家呢!一行清淚順流而下,自已是孩子們的累贅,幫不上忙還添亂,自已活著幹嘛,浪費糧食浪費錢,我的小雷掙錢多不易啊!每天爬高上低,那汗淌的像水流一樣,我走了,他們可以清清靜靜的過日子,他爸也能多少掙點錢顧著他自已,不用伸手向孩子們要。
早上起來時,她的小雷向她告別,留下五百塊錢,她也看到了兒媳婦那張不耐煩的臉。
她少有用手摸了摸兒子那張清秀的臉,囑託兒子幹活小心,不要捨不得吃喝,要按時吃飯注意身體。
張雷聽完答應著便和妻子出了門,卻望不見母親轉過頭去那淚流滿面的臉。她又絮絮叨叨的囑咐女兒,惹的張娟忍不住說她,“真是老了,囉嗦的很。”
“以後就不囉嗦你們了。”李英笑著看著女兒,女兒是真好看,難怪那麼多人喜歡她,但願這個王棋能善待自已的閨女,一切的罪都讓自已承擔吧!給女兒一些好運吧!
“今天都不像您了。”張娟給母親不能動的一側按摩一邊說。
“娟,你去你姨家一趟,我想她了想見見她。”
“好,一會我就去。姨來了你們說說話也不孤獨了。”
“再把兩個孩子帶來,中午包餃子吃!”
“好。”
張娟先去鎮上買了肉和菜,接上兒子和姨媽,便趕回家。
兩姐妹說著話,張娟便開始準備和麵,剁餃子餡,兩個孩子蹦著跳著好不快活,這樣的日子真好啊。
丈夫這次老實了不少,大約兒子兩口吵架他也是聽到了,每天老實的在家守著她,蹲在院裡一口接一囗的抽菸。
李英叫他,說自已有些嗓子疼讓他去衛生室給自已拿些去火消炎的藥。張娟爸嗯了一聲便去了。
丈夫走後,李英從凳子上爬下來,廊下西邊的窗臺上放著以前打剩下的農藥。她幾乎一寸一寸的向前挪,終於到了,她拿起棍子把藥瓶戳了下來,用好的那隻手扭開瓶蓋,喝了吧!就解脫了,我可憐的孩子們就能好過一些。她毫不猶豫的倒進了口裡,刺鼻的農藥味令她窒息,她靜靜的等待死神來臨。
也是她命不該絕,鄰居過來借她家的缺鍬用,看到她口吐白沫的倒在廊下,旁邊扔著空了的農藥瓶,忙給張娟爸打電話。張娟爸正在衛生室等著開藥,一聽這話,忙帶著醫生去了家,立馬進行了催吐,又打電話叫了救護車,張娟爸這次真的是嚇壞了,一個大男人哭的不成樣子,抱著老妻是一下也不敢鬆手,口中喃喃“老婆子,你走了我咋辦啊?”看的周圍的人都忍不住的抹淚。
鄰居拿了他的手機給張娟張雷打了電話,等到救護車來七手八腳的幫忙送去了醫院。搶救室外的張娟張雷早已哭的不行,兩個人跪在搶救室的外面,張雷扇起了自已的耳光,從來沒有好好關心一下母親,母親那天的話分明是在交待回事啊!為了不拖累兒女,母親竟然尋了短見,兒無能啊!
搶救室門開啟,還好送醫及時算是撿回來一條性命。望著母親那張飽經風霜的臉,散落的白髮,兩個人泣不成聲。李英緩緩睜開眼“我夢見自已去了閻王殿,有個人狠命的把我推出來了。”
張娟拿了母親的手,摸著自已的臉“媽,你真傻啊!你快把我們嚇死了。”
“是啊,媽你好好的,我們幹什麼也安心,你不在了這日子還過個什麼勁!”張雷也附在母親身邊哭著道。
“媽是個沒用的人,只會拖累你們。”李英用微弱的聲音說著,一邊用手擦拭孩子們的眼淚。
一邊站著的張娟爸“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媽,如果我以後再打牌,我都不姓張,姓豬狗,”他老淚縱橫“你好好養著,好了還得領著我們往前奔呢!”
張娟姐弟兩個攙起了父親,以前種種的不愉快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浪子回頭金不換,只是張娟爸這個浪子回頭的稍微晚了些罷,人們發現以前麻將館的常客不見了,也跑到附近的廢品收購點幹活了,頂著大太陽坐在廢品堆裡,任憑那汗水長流。隔段時間便騎車回家看看老妻,把自家院裡種滿了蔬菜,扶著妻子鍛鍊散步。他打算著等妻子再好些,拉著她一起去批發市場拉腳去,只要她陪著自已,哪怕她什麼也不幹,什麼也不說那日子都是甜的。
生活就是這樣,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等著玉米苗長出來,打了滅草劑後便也閒了下來,月月的婆婆打算出門幹活了。她今年不打算去太遠的地方,畢竟月月也已經快五個月了,她在附近建築隊找了個倒水泥的活,每天六十塊錢,比起幹小工倒是不算太累,只是粉塵太大,也是髒的很。只是能每天回家這就好太多了。
馬上放暑假,月月給老大報了暑假班,兩個小的她便領著,公公那天沒活了便也幫著她帶。小三妞已經九個多月了,正是費勁的時候,月月把院裡掃乾淨,鋪上爬爬墊,三歲的二妞和妹妹兩個便在上面玩,她躺在一邊也能多少休息會。看一天孩子,她幾乎倒頭就能睡著,更何況她還懷著孕,更加累的不行。
月月不知不覺的睡著了,一陣哭聲驚醒了她,她一看三妞在她身邊玩玩具,那二妞呢?哭聲在廚房,慌的跑去一看,她早上燒的一壺開水想放涼了喝的,被二妞弄翻在地,胳膊腿上都讓開水燙了,正在哇哇哭著。月月一見就來氣,好好的你去摸水壺幹嘛?顧不上哄先朝屁股上來了兩巴掌,小孩子見大人本來是討安慰的,又捱了兩巴掌那哭聲更大了。
月月把小的放進推車,她吃力的抱著老二便去衛生室,衛生室的醫生給她弄了點藥,告訴她孩子燙的不輕,又是女孩子還是去縣裡有個診所專治燙傷,還不留疤。
咋去呢,無奈只能給婆婆打電話,婆婆今天第一天上工,語氣也不是很好,說她第一天上工沒空,讓她給她公公打電話。末了也不知是跟別人說也不知是說她,天天啥也不幹,帶個孩子也帶不好,月月心裡難過,我啥也沒幹嗎?
公公回來了,取了錢遞到她手裡讓她帶孩子趕緊進城,他在家看著三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