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過了生活還要繼續,還要往前走。
忙碌的麥收過後,便是種玉米,現在都是機器播種,連帶著肥料一起。農人們只要把種子化肥用車拉在自家地頭,便坐在樹蔭下喝著啤酒等著機器過來,倒是省力不少。
小荷家房子已經蓋好,還是要大概粉刷一遍,不然也夠不著拆遷賠償標準,江明找了人在家幹活,他便去上班了。地裡忙,家裡也忙,小荷抱著孩子兩下跑,孩子曬黑了,她也更加黑瘦,更顯得單薄。
今天下雨,工人們幹不成活便休了,小荷便想起了在城裡的張娟,便給月月打電話,兩個人一起進城看她。
月月已經四個多月了,她便沒帶小孩,和小荷兩個坐公交車去了縣城。
當看見張娟的那一刻,她倆都有些吃驚,“你咋成這樣了啊?”月月有些不相信自已的眼睛,曾經那個神采飛揚,顧盼生輝的張娟變成了這副鬼樣子,臉色灰白,大眼睛深深的陷了進去,濃重的黑眼圈,身材單薄消瘦,彷彿一陣風來就能把她颳倒。
張娟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忙著給兩個小姐妹倒水。
“快坐著吧,別忙了咱們說說話。”小荷忙拉住她的手,拉她坐下來。
“你得好好保養,別太累了。”月月說。
“謝謝你們還惦記著我。”張娟眼圈紅紅的,自打做完手術,父親嫌棄她,連帶著弟弟弟媳也一樣,彷彿她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一般,母親心疼她可拗不過父親,也顧忌著兒媳,怕她回家給家裡帶來不好的事。她只能瞞著同事在手術後便回到學校,身心俱傷,這段時間真是自已人生中的至暗時刻,兩個好姐妹的到來,至少安慰了她那顆冰冷了許久的心。
“娟,以前你都是怎麼幫我們的,你看看我,人有時候得認命,不該你的怎樣都不行。”月月摟了摟她。
“我知道,下半年我打算去南方打工去,我就不信我的命就該如此。”張娟仰起臉。
“乾的好好的為啥又想去遠方了。”小荷有些不解。
張娟苦笑,“我爸前兩天打電話讓我相親結婚,我現在實在沒那個心思。”
”還是那個王主任?”
張娟點了點頭,原來張娟爸又去找了王校長,王主任自然是求之不得,巴不得立時就娶了張娟。
“你爸也真是,哪有這樣逼自個孩子的。”月月道。
“他害怕我再丟他的臉吧,就想早早讓我嫁了。”張娟說:“等我去的遠遠的,誰也別想逼我。”
三個人一下子沉默了,女人的命就像蒲公英,風吹向哪裡,落在哪裡真的決定了她的一生。
又說了會話,小荷月月便告辭了,兩個人都是撇了孩子在家不能出來時間長。
再有二十來天這個學期就結束了,自打王棋得知張娟和秦輝分手,她父親有意讓她和自已結婚後,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便每日送花,送東西,惹的同事們羨慕不已,卻也搞的張娟煩不勝煩,只盼著這學期結束後趕緊遠走高飛。
張娟是在凌晨接到弟弟電話的,媽媽住院了,讓她馬上到縣醫院。一聽張娟慌忙穿衣起床,打車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父親弟弟弟媳都在,張雷說母親這幾天老是胳膊麻腿麻,因為忙著麥收以為是累的,誰知昨晚上頭疼的厲害,就趕緊來醫院,醫生說是血壓高引起的中風,可能會偏癱。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如果母親偏癱這個家怎麼辦?張娟不敢想。母親的病大抵是累的,從不顧惜自已的身體,做兒女真是不盡責,媽媽一直血壓高,有病了總是不說,生怕連累了兒女,都是自已硬扛著,想到這裡,張娟一陣自責。
母親正在輸液,醫生說等病情穩定了藥物配合運動訓練,她這個病拖的有些久,恢復的不會太好。等醫生走後,張娟爸對兒媳婦許媛說讓她去開門做生意,每天開銷大,浪費一天還得賠房租錢。張娟爸望著一雙兒女,長嘆一口氣“你媽這下病了,咱們商量商量以後咋辦吧!”
“當然好好給我媽看病了。”張娟張雷異口同聲的說。
“往後呢,你媽可是半癱了!”
兩個人不吭聲,張娟爸接著說“我想了你媽這樣我以後也不能出去掙錢了,種地頂多吃個飯沒問題,平常花銷咋辦?你媽還得吃藥這個錢怎麼辦?”
“給媽好好治病,你不用擔心錢。”張雷道。
“那不行!”張娟爸眼珠一瞪“我為啥要把媛媛支走?你這剛結婚,不能讓你們夫妻為這生氣,這樣,你跟你姐勻攤,每月每人五百,我在家伺候你媽,你們好好掙錢。”
兩個人點了點頭,目前只有如此。
張娟爸接著說,“這次你媽生病,王棋找熟卜安排的病房又找了大夫,娟,你可不能看不見,不能再使小孩性子對人家不理不睬,不能不識好歹!”
“爸,我求您了,我自已的事能不能讓我自已做主?”張娟生氣的說。
“讓你做主?做人家小三命都快丟了?還不長記性!”
“都少說兩句吧!”張雷不耐煩喝道。
張娟準備出門去衛生間,碰到了正開門的王棋,手裡拎著水果,奶,看到張娟那臉也笑成了菊花“娟,出去啊!”
張娟爸慌忙接過王棋手裡的東西,“你這麼忙還惦記啥嘛,昨晚都麻煩你了。”
“小事,我今天也沒啥事就來看看阿姨。”
“小雷,快給你王哥拿瓶水,這天熱的很。”張娟爸指揮著兒子。
“哎,不忙不忙,我這順路過來的一會得去給閨女開家長會呢!”說著一邊望向門囗。
過了好一會張娟才回來,張娟爸便對她講讓她去送送王棋,在這等她好一會了。
張娟便隨著王棋走出病房,跟在他後面走著。王棋放慢腳步:“娟,城北小學有個缺崗,你如果願意去我找熟人,工資比這裡高多了,你暫時幹著我找機會讓你進編制。”
“謝謝你,我不去了在這挺好。”
“跟我客氣啥,你再想想決定了給我打電話,我走了哈。”王棋依依不捨的跟張娟告別。
張娟心裡想著王棋剛才的話,又想起了病床上的母親,母親這樣自已怎麼能遠離她去南方打工?父親又是那樣的不靠譜,小雷剛結婚總不能讓他夾在家和許媛中間為難吧!嫁給王棋便能解決這諸多的矛盾,算了,自已反正也就這樣了,破罐子就破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