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
“媽,你怎麼哭了啊!”
棒梗瞧著秦淮茹坐在凳子上發愣。
她的眼中泛著淚光,眼神尚存幾分迷離渙散。
“媽,是不是蘇辰打你了?”
棒梗今天算是全程見識了蘇辰的厲害。
雖然趁著蘇辰上半場熱身賽,棒梗還算尚存幾分機智。
他還記得他奶奶賈張氏,之前說過的道理:
打得過再堅持,打不過就跑!
只不過賈張氏在打敗大院無敵手之後,內心開始膨脹。
她已經不記得,自已最早跟棒梗傳授的經驗了。
蘇辰的下半場和加時賽,棒梗也是一直趴在窗戶邊聽完全程的。
棒梗這個階段還屬於有點是非觀但不多的階段。
秦淮茹倒是時不時教育棒梗不要太胡鬧,棒梗有時候也是聽的。只不過小孩子總禁不住大人的誘惑。
而賈張氏就更是扯著人跳樓式墮落的魔鬼。
無錯書吧賈張氏會經常在棒梗耳邊說著,誰家有好吃的都可以摻和一腳。
尤其是你一大爺家,他們沒孩子以後可指著你,有好吃的你別拿自已當外人。
時間長了,就算秦淮茹看的再緊,棒梗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墮落了。
人嘛,向下的滑梯總比向上的階梯,容易太多。
只不過蘇辰今天的一通操作,全院大人一致跳出來讓自家小孩子們都遠離棒梗。
讓棒梗覺得自已的奶奶好像真的做有點問題。
小孩子就是這樣的,前期沒有得到口誅筆伐的嫌棄,他只會覺得這只是小事而已。
“媽,你說啊!”
棒梗有些著急了,他發現秦淮茹今天有點不太一樣。
要是換做別人,棒梗肯定會說,“媽,明天我想辦法給你報仇!”
雖然秦淮茹會阻止,不會讓棒梗衝動。
但今天明顯吃了虧的棒梗,可不敢咋咋呼呼說自已明天要收拾蘇辰。
他今天可因為和賈張氏扒蘇辰家的窗戶,被秦淮茹抽了五下屁股。
所以此時的棒梗只是好奇問問,報仇的事想都不敢想。
秦淮茹嘴巴還微微腫著,但滿臉都是幸福神色。
“媽沒事。”
秦淮茹伸出食指點了一下棒梗的腦袋,
“還有,以後不許直接喊人家名字。要叫辰叔!”
“去,早點睡吧,媽累著呢,明早還要上班!”
等棒梗終於睡了,秦淮茹心裡打了幾遍腹稿,這才推了推身邊的賈張氏:
“媽,您醒醒,我有話要說!”
原本想靠裝病賴過今晚這一遭的賈張氏,也不得不坐起身來。
賈張氏原本想著,不計較今晚秦淮茹在蘇辰那,耽擱那麼久是在幹嘛。
這件事大家一起揭過去,再也不提。
等再過個十天半個月的,自已帶著棒梗再跟秦淮茹鬧一鬧。
秦淮茹心疼兒子的心思,那不就是又任自已拿捏了嘛。
只要秦淮茹豁得出去,自已也不用拉著棒梗天天到外面去尋摸那些零碎了。
賈張氏為了今晚這場病,裝得更像是真的。
平日晚餐要喝兩碗粥吃半個饅頭,今晚上乾脆都省了。
反正明天秦淮茹上班了,自已再吃回來也不算吃虧。
這會兒沒吃晚飯的賈張氏,正餓得胃疼。
秦淮茹推了兩三次也沒見醒。
再要去推,就聽見賈張氏的肚子“咕嚕咕嚕——”瘋狂叫了起來。
“哎呦~什麼事啊,淮茹?我身子不舒服啊!”
賈張氏嘴裡“哎呦哎呦”個沒完,不情不願勉強坐起身來。
心裡想著的卻是,今晚自已遭得這場罪,今後一定要在秦淮茹身上找補回來。
至於怎麼找補?
那就是一定要逼著秦淮茹,邁出一直不同意邁出的那道坎。
都是寡婦,同樣是拉扯孩子。
憑什麼秦淮茹就可以不付出點什麼。
自已當年拉扯賈東旭的那幾年,哎呦~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啊!
賈張氏想到這裡,心中怒火湧起。
因為在她看來,當寡婦的拉扯孩子,就沒有一個是乾淨身子。
早晚都是要賣的。
只不過是價錢高低的區別罷了。
至於今晚的秦淮茹和蘇辰,賈張氏心裡是不擔心的。
平日裡讓秦淮茹單獨找傻柱要盒飯,自已都得提前幾天跟秦淮茹鬧幾場,她才不情不願去一回。
這次總不可能便宜沒先佔到,就白白讓人家佔了便宜吧!
就秦淮茹那乾淨樣,真跟男人幹事了,回來還不得洗得掉層皮。
可她今晚回來就坐在凳子上,看著凳子直髮愣。
嗓子啞了也只顧著喝水,瞧著倒像是沒力氣說話了似的。
明顯也是被蘇辰給好好收拾了。
哼~
以為自已年輕就能少捱罵?
再說,蘇辰今天可是罵了自已和棒梗的。
耍自已也就算了,秦淮茹是個沒良心的。
棒梗可是她的親兒子!
秦淮茹抿了抿還在發麻的嘴唇,聲音嘶啞道:
“媽,我想過了,蘇辰說得對。”
“半年前我答應您的那條件,我現在反悔了!”
“你說啥?”
賈張氏“嗷——”一聲嚎了出來。
更是情緒激動地掀開被子就要去拿賈東旭的遺像。
“哎呦,我的兒子哎,你聽聽吧!”
“你這沒良心的媳婦,一點兒也不顧你老孃和你兒子的活路啊,這是要逼死……”
“奶奶,大晚上不睡覺你幹嘛呢?”
旁邊屋似乎是棒梗從被窩裡出來,提拉鞋子的聲音。
“哎,沒事,奶奶做噩夢了。快睡吧大孫子!”
賈張氏一邊警惕用手指著眼含淚光的秦淮茹,威脅她不準吭聲。
一邊假意安慰著被吵醒了的棒梗。
同時手也不識閒,從櫃子裡把賈東旭給請了出來。
秦淮茹輕聲清著嗓子,抬手擦去眼淚。
由於緊張,右手下意識攥緊了被角。
她是害怕的。
可害怕還是一次次重演。
似乎是身體內還殘存著蘇辰獨有的東西。
秦淮茹深吸了一口氣,將眼眶中的淚水憋了回去。
回想著晚上蘇辰跟自已說過的話。
這個時刻,彷彿蘇辰就在自已身後。
秦淮茹突然就獲得了底氣,不再害怕。
“媽,您就算說破大天了也沒用!我不願意就是不願意!”
秦淮茹盯著賈張氏的三角眼,說出的話反而是驚了賈張氏一跳。
蘇辰下午的那句“你也知道沒事喊我賈大爺上來,就跟放屁一樣啊”
沒人會自討沒趣告訴秦淮茹。
甚至人們熱火朝天聊天的時候,也會刻意避開她。
可秦淮茹此刻說出的話,卻跟蘇辰下午那句隨口開的玩笑,有異曲同工之妙。
“媽,您要是真有辦法,您就把東旭叫上來!我倒是要問問他同不同意讓我出去幹這事!”
“我也是好人家的閨女,又不是外面賣的,您憑什麼讓我幹那些!”
秦淮茹壓抑著聲音帶著哭腔,鼻子酸澀。
說到後面,字與字之間逐漸含糊了起來。
她心裡有十分的委屈,此刻也只發出了三分。
“你懂什麼?咱們都是女人家,幹活怎麼比得過男人?女人有女人簡便的路你不走,你非要上趕著跟男人爭把子力氣,你這又是何苦呢?”
“媽看著也心疼啊!”
賈張氏見秦淮茹情緒有了缺口,快走幾步朝著秦淮茹低聲罵著。
賈張氏知道軋鋼廠的活對於秦淮茹來說,確實吃力。
所以一到關鍵時刻,她就只往秦淮茹的心窩肺管子上戳。
“哎~別幹那費力不討好的事。”
“不是媽逼你,咱家也是沒辦法了不是,你的苦媽心裡明白,可誰都是這麼過來的。”
賈張氏這麼多年能拿捏秦淮茹,還是有絕招的。
比如她總是會打一個巴掌,然後馬上發一個甜棗。
時刻遵循著道德綁架大法。
以大家都是這樣的,讓秦淮茹放下最後的心理防線。
沒什麼經歷的秦淮茹,回回都是被賈張氏罵得痛哭流涕,然後再次被哄好。
在這一來一回中,賈張氏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可今天的秦淮茹不一樣。
“咱家也不是吃不起飯,不就是多吃點粗糧?只要人餓不死,等過幾年棒梗長大了,咱們的好日子不就來了嗎?”
秦淮茹邊抹著淚,邊堅持著自已底線。
她在蘇辰那裡可是暗暗發誓過,自已這個一家之主的地位今天必須拿回來!
“要是讓棒梗長大之後知道我幹過這事,他會怎麼想我?我不願意!媽!”
賈張氏起初很不願意聽,只顧著跟秦淮茹翻白眼。
可等後面秦淮茹提起棒梗,賈張氏再去看兒子賈東旭那雙空洞的眼神。
突然有些害怕。
抱著遺像的手,也朝後縮了縮。
“咚——”
賈東旭的遺像,就這樣被他的親孃賈張氏給摔了。
“奶奶,你又把我爸拿出來嚇唬我媽幹嘛?”
棒梗站在門口,沒好氣揉著眼睛。
有點看不懂自已奶奶和親媽在幹什麼。
“睡去吧,棒梗!”
秦淮茹拉過被子,順勢躺下,
“棒梗,媽告訴你以後咱們家都要吃窩頭了!”
“還有,以後不許你拿別人家的東西。要是不聽媽的話,媽以後就沒你這個兒子!”
秦淮茹平靜說完這一切,閉上眼睛不再去管棒梗的哭鬧。
她側過身去,趁著拉被角的功夫,順手抹掉了眼角滑落的淚。
若是蘇辰在這裡,應該會為自已高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