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瑜召集江東各將,於大營中開會。
剛剛來降的李典和許褚二人就站在他身旁。
無錯書吧周瑜輕笑一聲,指著此二人說道:“曹操荒淫無道,強佔下屬妻女,此二位將軍心懷正義,率家小來此,棄暗投明。諸位切勿生疑。”
“而我江東素以水師聞名於天下,如今在樊城與曹賊對峙,無法動用水師戰船。我意,暫命李典、許褚二人為先鋒將軍,為我江東操練步軍,待與曹操決戰時,一舉擊潰敵寇!”
“這……”
江東諸將頓時面面相覷,都從他人的臉上看到了慌張之色。
他們對帶家小來投的李典還算比較客氣,但對於許褚是真的不放心。
議論紛紛之下,黃蓋站出來,沉聲說道:“大都督,此二人初來乍到,尚未建立任何功勳,怎能輕易授予軍職?這會讓我軍將士心寒啊!”
“如今,我等尚不知此二人是否真心來降。若是曹賊詐降之計,我軍的情報、虛實全為曹操所得,交戰豈能獲勝?”
“大都督,黃老將軍言之有理啊!”
“大都督,此事務必三思!”
眾人紛紛出列,贊同黃蓋看法的同時,也在規勸周瑜要三思而後行。
周瑜對黃蓋的表演,以及諸位將領的反應很滿意。
他立刻裝出一副憤怒的模樣,指著下方眾人質問道:“我是大都督,還是你是大都督?既對我之命有疑,不如上書主公,讓你黃蓋來當這個大都督如何?”
“在下不敢!”
黃蓋中氣十足,聲音威嚴地說道:“吳侯有命,讓我等遵從大都督調遣,卻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江東數萬子弟被推入火坑之中!”
“如今,蓋願死諫,請都督三思而後行,切莫因一時糊塗而葬送我江東之未來啊!”
周瑜頓時惱怒無比。
他猛地一拍桌子,起身怒斥:“你是在說我糊塗嗎?黃公覆,你辱我太甚!”
“我奉主公之命,統率三軍!早已言過,有文官武將不聽從號令者,以此劍誅之!”
說罷,他抽出腰間佩劍,反射出的寒光頓時映照在黃蓋臉上。
“今兩軍交戰之時,你竟敢口出狂言,亂我軍心!不斬不能服眾!來人,將黃蓋給我拖下去,斬首!”
周瑜話音剛落,立刻就有兩個刀斧手走上前來,卻並不敢伸手去控制這位東吳的三世老臣,只是站在他的側後方,神色緊張。
撕破了臉皮,黃蓋也不再維持那最後的一分尊重,直接抬手指著周瑜,怒喝道:“我黃蓋自從追隨先主公孫堅以來,縱橫沙場數十年,哪有你周瑜小兒說話的份兒?”
聽他搬出先主孫堅,周瑜頓時面色一變。
可看了看一旁的程普韓當等人,他最終也沒有反駁。
揮揮手說道:“推下去,斬!”
再次得到軍令,兩人也不再猶豫,上前一人抓住黃蓋的一條臂膀。
死到臨頭,黃蓋卻也沒有表現出絲毫恐懼的神色。
他臉色一橫,像是不在乎生死一般地說道:“周瑜!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服你!一個無能之輩,無恥之徒,江東眾將沒有孬種……”
見他被拖了下去,在場的諸多東吳將軍全都慌了神色。
他們紛紛跪地,拱手請求道:“大都督,黃老將軍為江東征戰多年,勞苦功高,多年來忠心報國,還請您寬恕他這一次吧!”
就連降將李典、許褚都被感動得落淚,紛紛跪地求道:“大都督,我等乃背主投降之人,切莫為我等小人而斬殺忠良!”
一句話,立刻就讓江東眾將對他們的排斥減少了許多。
而後,魯肅也走上前來,規勸道:臨戰斬殺大將,于軍不利,還請大都督三思啊!黃蓋雖罪當斬首,容先記下,待戰罷後再斬不遲。”
“請大都督開恩啊!”眾將紛紛請求。
周瑜神色陰沉,目光在眾將身上掃來掃去,最終才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退步說道:“若非看眾將面,今日之事,定斬不赦!來人,將黃蓋痛打一百軍杖!”
臨打之前,已被褪去鎧甲的黃蓋突然用力,甩開了兩側的刀斧手。
他轉身與遠處的周瑜對視,二者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卻已然明瞭了對方的心意。
而後,他走上前去,親自扶住了木架的兩側。
“來吧!”
左右廷尉抓起軍棍,重重揮舞,卻在擊中黃蓋的前一瞬間收力。
看似沉重,痛苦卻不強。
周瑜轉身背對眾人,他雙拳緊握,眼眶不自覺中已有淚水打轉。
片刻後,他厲聲高喝道:“不許徇私,給我重重的打!否則,一同問罪!”
此言一出,負責打人的廷尉也不敢留手了。
軍杖打在黃蓋背部的皮肉上,瞬間留下通紅的印子,隱約有鮮血從毛孔中滲出!
隨之同來的,還有黃蓋淒厲的慘叫聲。
眾將紛紛偏過頭去,不忍直視。
就連曹亮都不忍心看了,雖然明知是苦肉計,但打在黃蓋身上的軍杖卻是結結實實的。
終於,魯肅第一個忍不住了。
他快步上前,苦著臉勸道:“大都督,不要再打了!公覆年邁,恐受刑不過啊!”
其餘諸將也紛紛喊道:“大都督開恩吧!饒老將軍一命!”
事已至此,看著黃蓋被打得通紅,一片血淋淋的後背,周瑜也已經心軟了。
他側身面對眾人,強裝冷靜,可胸膛的起伏卻出賣了他真正的情緒。
黃蓋每挨一軍杖,每次發出痛苦的慘叫,都好像是有一把刀子在周瑜心頭剜肉,讓他覆蓋在鎧甲之下的面板冷汗直流。
不自覺間,他身軀微微顫抖,嘴唇也變成紫色,沉重地呼吸著。
他強撐著甩出令箭,低聲吼道:“停!”
隨著軍杖落地,周瑜說道:“且記下今日之事,日後黃蓋若再敢胡言,二罪並罰!”
“多謝大都督開恩!”
眾將跪地謝恩,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起身,朝黃蓋所在的位置跑去。
可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廷尉驚慌的呼喊聲:“不,不好了,黃老將軍,黃老將軍他嚥氣了!”
“什麼?”
剎那間,周瑜只覺眼前一黑,竟當即仰頭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