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耳邊風聲簌簌。
婧筠一身黑夜仿如隱形在黑夜中,順著清羽給她的地圖,她很快找到天牢的位置。
她聽小樂子說過,皇帝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養生殿的御書房裡,有了這張地圖,她也輕易能找到皇帝,然後一劍殺了他。
不過這之前她要先確定龍君昊的死活,如果龍君昊還活著,她也不能白白送了性命。
如果龍君昊真死了,她就和那個狗皇帝同歸於盡。
天牢外面還有兩個門衛把守著,婧筠朝遠處扔了一顆石子,趁一個人跑了過去檢視,一個人沒注意門口,閃身鑽了進去。
天牢內的牆壁上不知道鑲了什麼,微微散發著光亮,讓視線不至於那麼黑暗。
婧筠幾乎是摸黑找到那間被火燒過的牢房,她看了眼外面,這裡面靜悄悄的,連呼吸都有迴響,沒有關押犯人,估計也沒人注意裡面的情況。
外面留兩個門衛,也就是做做樣子而已。
婧筠小心的吹燃火摺子,彎腰低頭四處仔細檢視,希望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很明顯,這裡從被火燒過後,應該沒人進來過,那些灰上沒有一絲腳印記號。
婧筠拿著火光照亮,一點一點蹲著瞅了半天,腰都蹲酸了,眼睛也瞅疼了,硬是沒發現什麼線索。
不是吧,她夫君這麼差勁兒?真就這麼死了?他可是身手很不錯的啊。
婧筠不死心,又拿著火摺子細細照看。
突然,她注意到牆邊的鐵鏈子,這鏈子好像是被人砍斷的。她愣在那裡看著斷開的鐵鏈思索。
試想一個人被綁在這裡,要被火燒死了,別人都想燒死他了,還會給他鬆綁嗎?
如果是關押他的人,給他鬆綁,肯定也會用鑰匙開啟鐵鏈子吧,但這斷開的鐵鏈明顯就是被人一劍劈開的。
婧筠看了心裡一喜,她就說,龍君昊肯定不會那麼容易死的嘛,他肯定在最後的關頭被人救了出去。
她要出宮,她要去找龍君昊。
婧筠高興起來,剛直起身,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大喝:“誰在那裡?”
槽糕,被人發現了。
想跑已經來不及,婧筠吹熄火摺子收好,上前沒用兩招就制服一個小兵,還在得意自已厲害,就聽到另一個跑出天牢外大喊:
“快來人啊,有反賊!”
完了,這一喊肯定會叫來很多人。婧筠趕緊把手上這個打暈扔在地上,趁沒被團團包圍之前衝出天牢。
身後的追兵越來越多,喊聲越來越大,夜裡的火光越來越大,幾大陣侍兵,十步內舉一個火把,幾乎要把整個皇宮半邊天給照亮了。
密密麻麻的追兵像一隻大網一樣,從四面八方把自已包圍了,婧筠急的四處亂竄,心想,這下完了完了,剛知道龍君昊平安的訊息,自已就要命喪在這皇宮了。
眼看包圍的人越逼越近,婧筠躲在假山後暗想,要不衝出去殺個你死我活算了,躲在這裡遲早被人甕中捉鱉,殺出去搞不好還有一絲活路。
正當她決定衝出去的時候,突然身後有一隻手拉出了她。四下黑漆漆的,她注意力都在外面的追兵身上,根本沒注意身後何時來的人,驚的一顫,還沒來得及說話,那人就手豎唇邊噓了下,然後輕聲說:
“跟我走。”
婧筠跟著她七彎八繞的,總算躲過追兵。到了亮處,婧筠才發現,救她的人竟然是清羽,此時兩人都在清羽的秀安宮。
“清羽姐姐,你怎麼會在那裡救了我?”
清羽微微一笑:“你說晚上要去夜探天牢,我擔心你沒睡著,外面動靜那麼大,我早就聽到了。想出去看看能不能幫你,沒想到還真找到了你,也算我倆有緣吧。”
清羽熄了燈,讓婧筠摸黑換上宮女的衣服,如果有侍衛來搜查,兩人也有說辭。
況且這個時候,後宮的人都歇息了,誰殿裡還點著亮,那明顯嫌疑最大。
外面的吵鬧聲不止,婧筠躺在清羽旁邊緊張的睡不著,本來她一個人夜闖皇宮,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但現在她牽連到了無辜的清羽,如果她在秀安宮被抓,清羽怎麼也擺脫不了嫌疑。她自已死就算了,還害清羽……她心中愧疚難安。
“清羽姐姐,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等天一亮我就走。”婧筠祈禱那些追兵夜裡不會找到這裡來。
“沒關係的,睡吧,天亮就好了。”清羽淡笑著說,好像不把一切放在心上。
婧筠可太佩服清羽姐姐的冷靜了。大概清羽姐姐不慌亂的態度影響了她,這種危險關頭,婧筠竟然迷糊的睡著了。
御書房內,皇帝正在描靜妃的畫像,心情難得悠閒愉悅,禁軍統領秦雲進來稟告:
“稟告陛下,宮內有反賊闖入。”
皇帝拿筆的手一頓,燭火下,那抹明黃的身影格外高大,充滿壓迫感。
“宮內出現反賊?多少人?”龍君行覺得稀奇了,宮裡向來只出現刺客,這次倒好,還來了反賊。
“據天牢的守衛說,只看到一個反賊的身影。守衛發現反賊的時候,這反賊正在之前關押瑞王爺的那間牢房裡尋找什麼,守衛覺得這反賊可能跟瑞王爺有關係!”
一個反賊?跟瑞王爺有關係?
皇帝突然想到某個纖細的身影,不會是她吧,她有那麼大的膽子?不過她如果膽子小,也不會一個人夜闖皇宮行刺皇帝了。
皇帝很快心中有數,沉聲交代:“秦雲,這事你親自去辦,交代下去,務必要活捉這名反賊,不許傷了她,朕要親自審她。還有,瑤華宮內不許任何人擅自進入,知道了嗎?”
“臣遵旨,臣這就去辦。”
“嗯,去吧。”
秦雲走後,皇帝站在那裡凝思片刻,而後看了安福一眼,安福立即明白的跟上。
皇帝帶著安福,一主一僕兩人靜悄悄的來到瑤華宮。
瑤華宮內空蕩蕩的,如以前一般沒有一絲人氣。
“小靜子,小靜子……”皇帝喊了兩聲,沒有迴音。
他大步到了那根大柱子旁邊,她每日有床不睡,就喜歡躲在這個角落裡。
可是柱子旁邊空蕩蕩的。
皇帝氣的咬牙,果然,反賊是她。這個笨蛋也不跟他說一聲,通個氣,萬一真被宮裡的禁衛軍傷到怎麼辦?
皇帝焦急不已,一夜都等在瑤華宮,一夜都沒等回他的小靜子。
早上下早朝後,秦雲和王宵已經換了班當值。
“昨夜反賊抓到沒有?”皇帝問王宵。
“回稟陛下,還沒有。”
龍君行想罵人,一群飯桶,這麼多人抓個女子都抓不住。可轉念一想,沒抓到也行,證明小靜子是安全的。
“那反賊逃出去了嗎?”
“陛下,四座宮門都加派人手看管了,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反賊絕不可能輕易就逃脫出去。”
龍君行點點頭,沒逃出去就好,不然他去哪裡找人啊。可小靜子一日不在瑤華宮,他心裡就空落落的,早知道就早點坦白自已的身份好了。
“王宵,你知道朕是最看重你的,日落之前,你必須把這個反賊活著帶到朕的面前知道嗎?記住,一定要是活的。”
龍君行知道王宵的殺戮心較強,因此多強調交代了一句。
“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王宵跟秦雲的辦事風格不同。昨晚皇宮四處都搜了,唯有皇帝的後宮沒有搜。
後宮住的都是皇帝的女人,且又是深夜,禁衛軍畢竟都是男的,深夜突然闖入娘娘們的寢宮實在不妥。
王宵一領了皇帝的命令,就跟拿了聖旨一般,遇佛殺佛。他聽說後宮還沒搜過,帶著大批人馬立即地毯式的搜捕後宮,任何嬪妃的面子都不給。
就連皇帝寵愛的柔妃,在他面前多說一句,他也會把刀架在女人的脖子上,柔妃頓時嚇的不敢動彈,眼淚撲撲滾落。
王宵見她這楚楚可憐之色,充滿淫,色的看了她一眼,柔妃嚇的身體一顫,立即垂下腦袋。
正德帝的後宮沒有立皇后,平時大家都以柔妃馬首是瞻,如今連柔妃都不敢吭聲,她們就不敢吭聲了,誰沒聽過王宵的名氣啊,私下裡都罵他不是個人。
王宵前腳走,柔妃就哭啼啼的去找皇帝告狀。皇帝不耐煩的輕哄,費了好大力總算把人打發走了。
美人一走,皇帝丟下毛筆斥:“這個王宵,辦事總是這麼沒有分寸。”
“王大人也是一心想為陛下抓到反賊啊。”安福上前為王宵說話。
皇帝頭疼的按按眉心:“唉,他們兩個啊,一個辦事太有分寸,一個辦事不管不顧的,要是兩個人能互補一下就好了。”
“陛下,奴才給您捏捏肩。”
婧筠一大早就被外面的動靜吵醒了,每個宮的宮女都被叫了出來,跪在地上,一一盤問。有的宮女就因為結巴,竟然被那個帶刀的侍衛一刀砍了腦袋。
其它宮女嚇的直掉眼淚,根本不敢說謊,也不敢結巴,連忙報著自已的宮籍,還有侍衛拿著記錄薄在那裡對看著。
這樣一搞,婧筠的身份根本無法隱藏。
搜捕的人馬上就要來秀安宮了,婧筠慌的不行。
她轉身往裡跑,慌亂的對清羽說:“清羽姐姐,他們要搜過來了,我不能連累你,我先走了。”
本來以為一夜沒抓到人,第二天就算了,誰知道第二天搜查圍捕的官兵更多了,宮裡的侍衛都這麼閒的嗎?她昨天晚上又沒幹什麼驚心動魄的大事,幹嘛非得抓到她啊。
清羽聽到殿外的聲響,抓著婧筠不贊同的說:“你就是有三頭六臂這個時候也逃不出去,現在出去無疑是送死。”
“可我不能連累你啊,清羽姐姐,讓我走吧,以後如果有機會,我再還你的救命之恩。”
“雲靜,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送死,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