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松亦步亦趨的跟在沈佳洋和寧忱身後，悶悶不樂的，低頭踢著腳走路。
回到教室，早讀已經上了一半了，語文老師沒說什麼就讓他們進來了。
坐到位置上，寧忱把手機塞進桌鬥裡，一抬眼，就看見沈佳洋把她的水杯放在自己桌子上。
寧忱一挑眉，做出疑惑的表情。
沈佳洋定定的看著他，臉頰開始爬上紅暈，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有水。”
寧忱一愣，而後反應過來了，笑道：“什麼？”
明知故問。
寧忱壞壞的笑著，裝作不知道，抬頭往她的水杯裡看了一眼，點點頭：“有水，有水怎麼了？”
沈佳洋盯著他的眼睛，想從他的眼睛看到他心裡的想法，兩人對峙了一會兒，沈佳洋突然覺得沒勁。
睫毛微微顫了下，把手收了回來。
就在沈佳洋把手抽回來的時候，手腕處被溫熱覆蓋，寬大而有力，輕輕地攥住沈佳洋纖細的手腕，拉到眼前。
沈佳洋的心狠狠一跳。
抬頭看了眼老師，語文老師被一大堆人圍住背書，沒有看向這邊，但是沈佳洋還是掩飾般的把手往下拉了點。
“...幹什麼？”
寧忱笑的爽而愉悅，說：“有水就答應我。”
他的尾音長而上揚，帶著狐狸般的狡黠和些許得意。
沈佳洋頓時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欲拒還迎，不知道該說什麼。
寧忱並不打算放過她，咬字清晰又重複道：“有水就答應我。”
沈佳洋：“我不跟你說了。”
說著就要把手抽回來，在拉扯間，眼看著水就要撒出來，寧忱突然使了勁，牢牢地把沈佳洋的手定住，把水杯從她手裡拿出來。
隨後，寧忱把戒指套進了沈佳洋的無名指，輕聲說：“別再不吭聲就還給我，好好收著，我們定下了，聽見沒有？”
沈佳洋臉上發熱，把頭埋得很低，害怕讓別人看出異樣，她任由寧忱牽著她，不掙扎，也不做反抗。
那天晚上沈佳洋終究沒有帶走那枚對戒，在臨走時放進了寧忱的口袋裡。
不過，動心是真的，喜歡是真的，沈佳洋這兩天想了太多，她不由得想起《左耳》裡的一句話。
“愛對了是愛情，愛錯了是青春。”
沈佳洋在想，她是不是也可以，可以勇敢一次，明媚張揚的寧忱，純粹的、不可一世卻甘願為她俯下身軀的寧忱，沈佳洋想靠近。
所以此時此刻，沈佳洋從寧忱手裡拿出屬於他的那個戒指，十分快速的拉過寧忱的手指，幫他戴了上去。
寧忱看著自己的手傻笑。
沈佳洋暗暗把手握成拳，不自覺的轉著戒指。
很多年後，沈佳洋回想著這一刻，都還是覺得無比幸福。
——
這是2017年的初秋，趣味運動會接踵而來。
高二一班是劉念去舉牌，一大早就拉著沈佳洋和趙思彤去換衣服。
一班準備的禮服是拖地公主裙，蓬蓬的，穿著很麻煩，劉念提前上好了廁所，避免等會兒穿著裙子去廁所，很不方便。
劉念是短頭髮，只簡單地把頭髮編成辮子，奈何長相干淨漂亮，仍舊是美不可言。
沈佳洋的眼睛都亮了。
趙思彤忍不住連著給劉念拍了好多照片，道：“今天你這一套直接讓陸奇腸子都悔青了你信不信？我去，這也太好看了吧，你說是不是啊，沈佳洋。”
“是的，超級好看，很仙很仙。”
“你看，沈佳洋都這麼說了，她可不會騙人對不對。”
趙思彤笑眯眯的，又抓著劉念拍了好多張。
劉念照著鏡子，釋然般的笑道：“行，信你們了。”
——
到操場的時候，大家都已經按班級站好隊了，沈佳洋和趙思彤幫忙托起劉念的裙襬，三個人站在了班級的最前面。
一系列流程走下來，就該每個班挨著進場了，劉念舉著牌，抬步時，一聲刺耳的布料被扯開的聲音傳來，劉念的裙襬被撕開了一個口子。
事情發生的太快，主席臺上正在催促高二年級。
高二一班是打頭的，留給劉念的反應時間沒有很多，劉念一抬眼。
是裴雨萱。
睫毛顫動，居然是她。
劉念和陸奇吵架了，因為裴雨萱，自從陸奇跟裴雨萱坐同桌開始，劉念和陸奇的矛盾就不斷，經常因為陸奇跟裴雨萱的一點交集就會大吵。
久而久之，陸奇就煩了，說了重話：“你在害怕什麼？怕你比不過裴雨萱，你怎麼那麼擔心我喜歡上別人呢？”
劉念頃刻間就明白了，陸奇沒有明白她的意思，反而藉著自己的喜歡，肆無忌憚的享受著自己的擔憂給他帶來的愉悅感，這不是劉念要的。
在一起的時候，水到渠成，分開的時候，也是情至於此。
可是，看著裴雨萱那絲毫沒有感到歉意的眼神，越過裴雨萱的肩膀，劉念和陸奇奇蹟般的對視上了，隔著幾排同學，陸奇沒看到她們的腳底發生了什麼，只看到劉念轉身往後看。
陸奇正想抬步過來，卻又硬生生止步。
沈佳洋捕捉到了這一切，立即蹲下身子，幫劉念理好了裙襬的口子，讓旁邊的褶皺遮住它，以致於不會在進場的時候被大家看到。
沈佳洋迅速整理好後站起來，伸手在劉念的脊背上安撫般的拍了拍。
“先進場，過後再處理。”
劉念眼睛有些發酸，點點頭。
她把脊背挺得格外直，手臂直直的舉起班牌，昂首挺闊的帶著高二一班向前走。
她是高二一班的第一個，也是整個高二年級的第一個，即使裙子剛剛被裴雨萱故意踩破了一個口子，也無所謂，劉念足夠有自信，只要她上場，沒有人會盯著她的裙子看。
但是她很委屈。
卻又倔強的不能顯露出來一點，她和陸奇都是足夠驕傲的人。
他們兩個太像了，足夠強勢，足夠有主見，卻又爭鋒相對，當仁不讓。
隊伍很快進了場，站立在了操場內的規定區域裡。
此刻劉念又轉過身看著裙子，扒拉開裙襬，想看清楚裙子破的怎麼樣。
這是學校統一發的裙子，結束以後是要還回去的，有破損了還得賠。
劉念莫名就覺得吃虧。
怒目圓睜的瞪著裴雨萱，後者正轉過身叫陸奇的名字，劉念大喊道：“裴雨萱！”
“你是故意的！”
這聲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陸奇沒來沒打算理裴雨萱，但是聽見這聲音，又轉了回來，看著劉念生氣的樣子。
寧忱本來站在最後吊兒郎當的轉著手上的戒指，聽見這聲音，抬眼望去。
只見劉念質問著裴雨萱，後者一臉無所謂道：“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弄破你的裙子了？就這麼質問我，你算老幾啊？”
沈佳洋站在一邊，平靜的說：“我們有說你弄破她裙子了嗎？你怎麼不打自招呢？”
寧忱站直身體，拍了把陸奇的後背，沒說什麼，抬步走了過去，寧忱沒說話，就那麼懶散的站在沈佳洋的身側。
威懾力十足。
裴雨萱還是不承認：“我沒有故意啊，誰讓她裙子拖那麼長，佔著我的位置了，踩了還怪我啊，怎麼不說是她自己沒弄好呢？沒那個本事就不要穿那麼長的裙子嘛。”
劉念聽著她這話，冷哼一聲，知道她是故意的，剛開始學校文體部來選人，就看上了沈佳洋和劉念兩個人，裴雨萱自己想舉牌，沒被選上，就到處給劉念找不痛快。
劉念突然瞥到陸奇，陸奇就站在那看著，劉念裝出來的強硬瞬間沒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劉念微笑道：“可惜，這條裙子我也穿了，這個人我也玩過了，你看上的，都先一步被我用過了，如果我沒本事都做到了，那你呢？”
話音剛落，寧忱突然噗嗤笑了出來，劉念這段話掀起了一陣熱浪，直到運動會結束後很長時間還有人在討論。
沈佳洋的胳膊碰了碰寧忱，示意讓他別笑。
因為在她這個角度，能看到劉念淚珠翻湧的眼眶。
裴雨萱的臉色很難看，劉念轉身就走，長長的裙襬是公主的驕傲，可是此刻，卻被毫無顧忌的拖在地上，操場上的塵土被掀起，銀灰色的裙襬沾染上了土屑。
沈佳洋想追上去，被寧忱一下子勾住了脖子，帶了回來。
沈佳洋抬頭看去，不滿道：“幹什麼？”
寧忱吊兒郎當的站著，半彎著腰，幾乎是貼在沈佳洋耳邊說：“你沒看有人追上去了嗎？你去湊什麼熱鬧。”
寧忱貼的很近，呼吸都噴灑在沈佳洋的臉上，她不自在的用手肘撐了一下，想讓寧忱離她遠一點。
“這麼多人呢。”
寧忱的胳膊還搭在沈佳洋的肩膀上，並不因為沈佳洋的動作就撤開。
聞言，看著沈佳洋害羞的表情，更是覺得好玩。
“那沒有這麼多人，就可以了嗎？”
“...”
沈佳洋不說話。
寧忱就不放開她。
沈佳洋不想跟他僵持，聽著周圍越來越大的討論聲，沈佳洋只想趕緊把寧忱帶離這個地方。
“那你陪我買瓶水去吧？”沈佳洋問。
“陪你買水能親你嗎？”
“......”
寧忱湊近沈佳洋的耳朵，道：“能親的話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