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沈佳洋才會這麼僵硬，卷子就放在桌面上，秒針一圈圈轉動，毫不停歇，離開考只有三分鐘了。
若有若無的洗衣液的清香味往鼻子裡鑽，沈佳洋拿起校服外套，身邊位置上坐著的方雅欣就死死地瞪著自己。
沈佳洋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但是抓過校服的手都好像沾染了寧忱身上的味道。
沈佳洋心如鼓擂，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件事，先去做題，空調風還是呼呼的吹著，但是沈佳洋已經感覺不到冷了，她感覺自己每一個毛孔中都在湧現熱意，像是要把她蒸騰。
只有腿上的那件校服，腿上的承重感，告訴沈佳洋這不是假的。
政治考試結束以後，監考老師收卷收的很快，沈佳洋走出考場門，手上拿著寧忱拿過來的外套，這個時候，其他考場正在收卷，沈佳洋回到教室，把寧忱的校服放在他的桌子上，走回自己的座位，動作頓了頓，又走回去，把寧忱的外套重新整理了一下，歸置的整齊一點，才又放了回去。
沈佳洋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回了考場。
宋松在第一考場門口等寧忱，清清楚楚的看見沈佳洋拿著校服回了教室，出來時，穿著自己的外套。
宋松莫名的看到了自己撮合所掙到寧忱這筆錢的希望。
寧忱從教室走出來的時候，眼皮輕輕抬著，看了宋松一眼：“什麼表情。”
“沒什麼，考得好嗎？”宋松決定先不告訴寧忱這個事情，以免他自我懷疑，考試分心。
“肯定。”寧忱嗤了一聲，一副‘你這說的什麼話’的表情。
誰不知道啊，寧忱年級第一的位置蟬聯許久，以極高的智商被所有老師縱容，安康中學的校規校紀統統為他讓步。
除了...張芬，張芬作為青年教師，卻秉持著棍棒底下出成績，擁有著一根戒尺，上打年紀第一，下打違規亂紀，無所不能。
“行，考得好就行，起碼有一件高興事了，不至於崩潰。”宋松拍拍寧忱的肩膀，安慰著說。
寧忱一副看弱智的表情看著宋松，兩人結伴去廁所，宋松隨口道：“中午打不打球？”
“不打，吃飯時間打什麼球啊。”寧忱懶懶的答道。
“嘁，你之前中午跑去打球時候少了？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毛病，一日三餐去食堂吃，連外賣都不點了。”
寧忱站在洗手檯那，恍惚間又想起了第一次在這看見沈佳洋的情景。
那個時候沈佳洋冷淡，疏離，有一種遊離所有人之外的平淡，格外特別。
寧忱不禁愣神了。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陣疾風，從背後襲來，有人從背後撞了上來，寧忱沒防備，後背被人狠狠一撞，寧忱身子猛地往前傾了一下，後背後知後覺的麻了一片，幸好及時伸手扶住洗手池，才穩住身體。
“沒事吧？”宋松問道。
“沒事。”寧忱甩了甩手，手掌邊緣被蹭破了，血珠頃刻間冒頭，聚成滴。
寧忱眉間陰鷙頓生，眼皮抬起，居然不是陌生人。
宋松一看撞到寧忱的人，就罵道：“王曉東你他媽的有病吧，沒長眼睛啊？”
王曉東一看寧忱轉過來，嘴撇著，朝身邊的人說：“呦，這不是寧忱嗎，年級第一哈。”
“你撞到人了，寧忱手都受傷了，趕緊給我道歉。”宋松看著他這副樣子就來氣，王曉東喜歡高二三班的李清，奈何李清長得好看還學習好，根本看不上王曉東。
而在年級裡，李清喜歡寧忱是出了名的，根本不是什麼秘密。
王曉東追不上女神，於是就處處給寧忱找不痛快，寧忱神經大條，也不愛計較這些事，從來沒有回應過他的挑釁，因此久而久之，王曉東就像跳樑小醜一樣，四處蹦躂。
李清因此更加不待見他，覺得讓自己丟人了。
寧忱眉頭緊皺，王曉東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帶著輕蔑，對著寧忱：“受什麼傷啊，不就擦破點皮嗎？道什麼歉啊，我不是故意的啊，怎麼了？你不是很牛嗎？有本事打我啊？你敢嗎？”
王曉東表情帶著獰笑，扎眼又欠打。
孟笠和陸奇這時候也走了進來，看著劍拔弩張的場景，皺皺眉。
孟笠上前拉了把寧忱，低聲：“樓道上有監控，不好動手，馬上就要考試了，先忍了，回頭再說。”
寧忱心裡也知道現在動手的厲害，正準備錯身走出去時。
王曉東彷彿看出來了寧忱的顧慮，直接堵住了門，獰笑著：“怎麼了？要回去考試啊？可是你剛剛是什麼表情啊?對我什麼態度啊？你得說清楚。”
寧忱眉頭狠狠擰著，宋鬆氣到：“你他媽說什麼呢？！操，我今天非得讓你知道馬王爺到底有幾隻眼！！”
宋松衝了上去，王曉東他們直接動手了。
孟笠和陸奇見狀，哪還能理智的勸說，直接揪住對方的脖領子，開始打，寧忱活動了下脖子，衝了上去。
幾個人擰打在一起，拳拳見肉。
寧忱人多，而且基本上是寧忱衝上去時，韓笑就帶人進來了，一看這場面。
韓笑一聲“臥槽！”脫口而出，急忙扯開寧忱他們幾個，哄道：“哥來了哥來了，你們先回去考試，別管這了，我替你們收拾。”
寧忱一看韓笑來，就放心下來了，把人往地上狠狠一摜，拉起宋松，道：“麻煩了，走！”
韓笑‘嗨’了聲，道：“說什麼呢。”
出了廁所，宋松依舊是怒髮衝冠，孟笠給他揉著扭到的手腕，白了他一眼：“冷靜點，就你衝動，受傷了吧，活該。”
宋松面對孟笠的教訓，隻字不反抗任由孟笠數落。
陸奇靠在一旁的欄杆上，偏著頭看孟笠和宋松，嘴角漫起笑，對寧忱說：“你看他們兩個，是不是還蠻有老夫妻的感覺的。”
寧忱看了一眼，平淡的隨口道：“挺像。”
孟笠笑吟吟的不說話，宋松卻突然抽回了手，嗆聲道：“你...你你胡說。”
“奧——我胡說，我胡說。”陸奇笑眯眯的承認了。
宋松卻不自然的轉過頭，寧忱慢慢偏頭，看他的反應，剛想開口問你臉紅個什麼勁？
宋松就開口：“呀！快考試了，我要回去了，你們也趕緊去考試吧，拜拜！”
說完，就一溜煙的跑了。
陸奇笑道：“他什麼時候走的時候還會跟咱們說拜拜了。”
寧忱也笑道：“神奇。”
孟笠靠在一邊，默不作聲，臉上帶著笑。
兵荒馬亂的考試很快就結束了，不知道韓笑用了什麼辦法，那個廁所裡的事情沒被傳出去，好幾天也沒看見王曉東的身影，寧忱就把這事忘了。
——
半月考時間很緊，連晚自習都在考試，考試的時候沒有早讀和午自習，只在考試中間的休息時間會回教室一下。
沈佳洋依稀間明白了寧忱的心思，但是沈佳洋有點膽怯，因為她從親眼目睹寧忱跟方雅欣的相處方式，是方雅欣處於弱勢的那一方，永遠的委曲求全，永遠的遷就寧忱，從而讓自己在這一段感情中獲得的永遠是不健康的價值情緒。
最重要的是，寧忱說他跟方雅欣就是玩玩，一段感情在寧忱的眼裡，輕易的用玩玩兩個字就代替了，他對方雅欣的態度就像是對感情的態度，沈佳洋從不會覺得自己有那個能耐讓一個男生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所以，就不要打斷他騎馬的路線、不要叫停他出海的航線，這樣最好。
沈佳洋何等聰明，這個道理，在那天開考前那三分鐘輕而易舉的就想到了，所以她能夠淡定的，把寧忱的衣服放到一邊，繼續忍著冷氣考試。
那股清香時時縈繞在鼻尖，方雅欣吃人的目光就在身側，沈佳洋平靜的考完了來到安康之後的第一次測試。
考完試的這下午，是九月的最後一天，第二天早上就要放國慶長假，大家的心思早已飛了。
收卷之後，沈佳洋拿著最後一科的卷子回了教室，教室裡人仰馬翻的，都在收拾自己的書，拉桌子的拉桌子。
那邊還有把杯子撞倒的，吵吵鬧鬧。
沈佳洋的桌子沒有被搬出去，就在教室，沈佳洋放下卷子就準備去計算機教室搬自己的書。
安康中學的考試要用所有班級的教室來充當考場，每次都需要把自己的東西搬出去。
有時候是放在老師的辦公室，有時候就會放在計算機教室，沈佳洋和劉念一起去搬書回來。
劉念的心情不太好，說：“你說陸奇為什麼跟裴雨萱上課老說話啊？”
“啊...應該是討論問題吧。”
“怎麼可能，陸奇聰明成什麼樣了，還需要跟別人討論問題啊......”
“劉念。”沈佳洋小心翼翼的叫。
“怎麼了？”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劉念挽著沈佳洋的胳膊，隨口道：“想問什麼就問啊。”
“你是什麼時候喜歡陸奇的？”
“我...只是喜歡長得帥的而已...我...”劉念聽沈佳洋的問題，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奧，這樣啊，那寧忱也很帥啊，宋松也很帥啊，孟笠也很帥啊，你怎麼就喜歡陸奇一個人？”沈佳洋兀自說著話，沒有注意到身後跟上來的人。
“哎呀，我也說不清，就像——”劉念想著，似乎是在想著用哪一種說法來向沈佳洋解釋更為合適。
突然，劉念眼睛一亮：“就像你上次捉弄寧忱，你明明來的時間不長，跟陸奇他們都不太熟，但是你不怕寧忱，你發現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