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鄭家。
丫鬟婆子頭上皆著孝髻,麻布孝裙裝扮,在偏屋待茶擺齋,除了一箇中年婦女守在棺材邊哭哭啼啼,安靜的奇怪,明明是喪禮,卻沒有嗩吶鑼鼓,一切都是靜悄悄的。
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走到棺材前上了一炷香,正要離開時,腳被一雙手牢牢抓住。
“承宇,你幫幫姐,這是你侄女啊,你忍心看她孤苦伶仃地去了,她小時候還舅舅長舅舅短地喊你呢?”
鄭飛鴻看著跪在地上憔悴不已的女子,眼裡雖有不忍,但卻無奈地說道:“楠姐,不是我不想幫你,只是父親下了死命令,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星若此時離世了,你怎麼扶棺回遼州呢?”
鄭飛鴻扶起地上癱成一灘爛泥的長姐。
“父親這輩子就知道鄭家鄭家,眼看著這天一天天熱起來,父親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我只想我可憐的女兒早點入土?”
“楠姐,放心,我每日派人去冰窖裡取冰,不會讓星若受罪的。”鄭飛鴻安慰著。
“承宇,父親現在不肯見我,你去問問父親,給我個準信,什麼時候才可以讓我帶星若走。”女人拽著男人的衣袖就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不肯放手。
鄭飛鴻無法,只能應下,女人才放開了雙手。
鄭飛鴻想起長姐還有一個女兒,提議道:“楠姐,要不要我給秦家去個信,將流螢接到家裡來陪陪你。”
一聽到那個名字,女人眼裡透出一絲狠意,拒絕道:“不需要,她已經嫁為人婦了,不算鄭家人了,萬一走漏了風聲,父親會怪罪的。”
鄭飛鴻隱隱知道長姐對自己生的兩個女兒並不一視同仁,明明是一母同胞,一個叫星若,一個叫流螢,天差地別,受到的母愛和名字一樣,極不平等。
無錯書吧既然長姐這般生硬拒絕,鄭飛鴻也沒多說,只說這就去尋父親離開了。
佛堂,鄭家老爺子正在抄寫經文。
管家見到鄭飛鴻來了,要去通報,被鄭飛鴻攔下了。
鄭家佛堂是鄭光祖一手修建的,正中位置擺放一尊金身佛像,兩旁是祖宗牌位,鄭飛鴻默默走到佛像前跪下,恭敬地拜了一拜。
“你不是素來不信佛,今日怎麼了?”鄭老爺子問。
“今天這一拜是替星若拜的。”
鄭老爺子手一頓,潔白的宣紙上留下了一滴墨漬。
“你也在怨我?”
“承宇不敢。”
“流螢剛嫁到勇嘉侯府一個多月,此時若是星若喪禮大操大辦,必定引起好事者的目光,到時候若是那個秘密被發現,我們鄭家就會陷入風波。”
鄭飛鴻一想到那個秘密,不想再多說一句話,只感到胸口有些透不過氣來,鄭老爺子看了一圈列祖列宗的牌位,又把目光落到了佛像上,除了祈求佛祖保佑再無他法了。
王尚書府上。
王芷看著滿窗月色出神,明明今日累得很,這會偏偏睡不著,腦子裡一直在回想紅蓮帶回來的訊息。
鄭家去世的是鄭老爺子的外孫女韋星若,這個名字王芷不熟悉,腦海裡浮現的是另一張臉,一張只見過一次卻印象深刻的臉,那便是秦松的新婚妻子韋流螢,今日從紅蓮打聽的訊息裡得知韋流螢和韋星若是雙胞胎姐妹。
王芷心想:既然是一母同胞,那韋星若的生辰八字便和韋流螢的生辰八字一模一樣,可正是因為韋星若生辰八字與自己一樣才使得判官勾錯了魂,也就是說韋家姐妹和自己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可是那韋流螢顯然比自己大上幾歲,無論怎樣,時間都對不上啊。
王芷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為何鄭家要將喪事瞞下,秘而不發,王芷想著明日要找個機會去一趟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