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聽了如意這一番話,微微皺了皺眉頭。
以往,無論如意怎麼磋磨羞辱魏嬿婉,他都不放在心上。
可近些日子,他在魏嬿婉身上嚐了甜頭,魏嬿婉又懷了龍嗣,總不好繼續讓皇后欺負她。
冷聲道:
“炩妃懷上龍嗣,對江山社稷有功,自然應該封賞。”
“怎麼,皇后有意見?”
如意臉上露出幾分失望之色。
沒想到皇帝竟是如此色令智昏,當真要給魏嬿婉這麼高的位份。
幸而她還有別的法子對付魏嬿婉!
“既然皇上要抬舉她,臣妾可不敢有意見。”
說罷,她沉默片刻,整理了表情,露出了一抹得體的笑容來。
復又開口道:
“魏嬿婉如今已是高位妃嬪,又是頭一次懷胎,陛下不如特許她的家人早日入宮陪她,也算彰顯皇恩浩蕩。”
說話間,她的眸中隱隱透著幾分算計。
魏嬿婉的父親去得早,母親出身寒微,言行粗鄙,這樣的人進了宮,不愁不給魏嬿婉捅婁子。
到時候隨便找個由頭,都能將她收拾了!
門外。
夏守忠隱隱聽到皇后一直在提魏嬿婉,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炩妃娘娘和進忠公公的關係似乎很不錯。
皇后一直攀著炩妃咬,難保不會將火燒到進忠身上。
如今他也算是得罪了皇后,與其傻等著皇后哪一日把他收拾了,倒不如想想辦法,拉攏勢力。
進忠同樣與皇后有怨,日後未嘗不能成為他的盟友。
思量一番後,夏守忠招了招手,將跟在自已身邊的小太監喚了過來,壓低聲音道:
“去找進忠公公過來,告訴他皇后準備算計炩妃娘娘。”
小太監乃是夏守忠身邊的親信。
聞言,忙點頭應下,小跑著就去了。
與此同時。
皇帝在思量了一番皇后的話語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好,朕一會兒便命人去傳旨。”
說著,又抬起手,拍了拍皇后的肩膀,笑道:
“如意,你真是越來越賢惠了。”
皇后聞言,卻笑得十分勉強,只翹起了帶著護甲的小指,伺候皇上喝暗香湯。
一盞湯喝罷,皇后將空了的湯碗遞到了容佩的手裡。
做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樣,垂眸道:
“皇上,臣妾不喜歡您身邊的進忠,您能不能將他打發到別處去?”
皇帝身邊沒有她的人,終究是不方便。
況且,她就不相信,區區一個貧賤出身的魏嬿婉,能夠如此順利地復寵,背後定然有進忠的手筆。
今日雖動不了魏嬿婉,但一定要將進忠收拾了才行!
養心殿外。
進忠得了訊息,剛走過來便聽到了裡面的話語。
他皺了皺眉頭,眼中劃過一抹不悅。
這皇后當真是膽大驕縱不講理,還胡亂扭曲黑白,若留她一直在皇帝身邊吹枕頭風,恐怕遲早要出事。
夏守忠聽了裡頭的話,比進忠還急。
如今她也得罪了皇后,若是進忠真被皇后收拾了,下一個豈不是要輪到他?
當即便比著手勢,示意進忠趕緊進去同皇上解釋。
進忠卻鎮定自若地搖了搖頭,低聲道:
“無妨。”
如今他不僅是宮裡的太監,還暗中領了調查賈家的差事,皇帝想要重用他,自不會隨意處置了他。
況且,退一萬步來講。
皇帝當真願意在身邊放一個皇后的眼線嗎?
果不其然。
皇帝聽了如意的話,只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女人,並沒有半點要處置進忠的意思。
“如意,你越矩了。”
“朕留著他有用,不可能因為你的三言兩語,便將他打發掉。”
宮裡的可用之人越來越少,若是處置了進忠,還有誰能替他辦事?
況且皇后的小心思他不是不知道。
對於皇后的掌控欲,他也實在是厭煩至極!
“皇上!”
見自已並沒有說動皇上,如意便有些急了,伸手便要去扯皇帝的袖子,想要再好好央告他一番。
然而皇帝卻不耐煩地拂去了她的手,冷聲道:
“行了,天色已晚,皇后回自已宮裡休息吧!”
瞧見皇帝冷了臉,皇后就算再心有不甘,也只能草草行了個禮,滿臉不願地退了下去。
在門口瞧見夏守忠和進忠時,她心中愈發不快。
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又冷哼一聲後,方才離開。
進忠和夏守忠二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幸災樂禍。
被皇后這麼攪和一番,再好的雅興也被攪散了。
皇帝癱坐在貴妃榻上,懨懨地揮了揮手:
“行了,你們都退下!”
方才帝后爭執時,南府眾樂伎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會惹火燒身。
此時讓她們退下,一個個如獲大赦。
匆匆行了個禮後,就手腳利落地退了下去。
白蕊姬輕輕瞥了皇帝一眼,也隨大流地跟著眾人起身,走出了養心殿。
太后交代的事情固然要緊。
但此時皇上心情不好,她還是別去觸黴頭為妙。
踏出養心殿,便瞧見門口立著兩個正在低聲說話的首領太監。
個子低一些,年紀大一些的那個,她曾見過數次。
名喚夏守忠,負責管理御書房的書冊,以及給宮外傳旨,是宮裡一等一有臉面的人。
倒是那個個子低的,又俊秀又年輕的那位,她腦海中沒有半點印象。
只是可惜了。
如此一個翩翩少年郎,竟然當了太監!
白蕊姬心中感嘆,乾脆停下了腳步,微微福了一禮,扭頭微笑道:
“這位公公倒是面生,不知是哪個宮的人?”
進忠聞聲回眸。
眼前的佳人,著實令人眼前一亮。
身上的衣裳雖同其他樂伎一般無二,但別人穿著平平無奇的鵝黃色綢衫,包裹在她嬌小玲瓏的身軀上,卻顯得分外活潑雅緻。
可愛清麗的小臉上還有幾分嬰兒肥,一雙水靈靈的星眸中閃爍著狡黠的光彩。
嘴唇粉嫩透亮,好似果凍一般。
似乎在誘惑著人上去咬一口。
抱著琴的一雙小手白皙纖長,好似玉雕。
能到皇上跟前彈琴的樂伎自然不會有長相平平的,但在這一群美人之中,眼前之人仍舊分外出彩。
進忠怔了片刻,意識到自已的窘態後,忙收回了眼神。
輕咳一聲,開口道:
“我是皇上新提拔的督六宮總管,不知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