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南府張燈結綵,一片喜慶。
為了女兒風光出嫁,涅南公事事親力親為,忙著為女兒置辦豐厚的嫁妝。
時間一天天過去,離婚期越來越近,三日後,便是大婚之日。
林可愈加心煩意亂,坐立難安。
每日煩悶之餘,林可只得偷偷關在房中探索著身體中那奇怪的力量。
林可坐在鏡前,一邊梳頭髮,一邊對著鏡子發呆,忽然喉嚨一緊,口渴的感覺讓她回過神來。
她眉眼微抬,桌上的茶壺便隨著心意懸空浮起,往茶杯裡倒滿一杯水。
茶壺緩緩下落到桌面,裝滿水的茶杯徑直飛到林可嘴邊。林可剛一抬手去抓杯子,杯子卻不聽使喚,“砰”的一聲,摔碎在地上。杯子裡的水濺了林可一身。
林可嘆了口氣,氣惱這異能時好時壞,心想終究不是自己的身體,並不能隨心的操控這異能。
突然,府外長街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那腳步聲重重疊疊,鏗鏘有力,整齊有條理,像是一支正在行軍的軍隊。那聲音裡還夾雜著車輪劃過地面的聲音,馬兒嘶鳴聲。
這些不速之客從哪裡來?林可心中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聲音突然停止。平時喧囂熱鬧的街道沉寂下來,只剩下喘息聲。
林可屏住呼吸,拉長耳朵,仔細聽著街外的聲響。
“來者何人?”
林可分得清那是族長的聲音。
“先生可是一族之長?聞名不如見面,本將樂毅有禮了。”
那聲音混厚有力,是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樂毅這個名字好熟悉,林可的腦子迅速飛轉,想起他正是戰國時期有名的軍事家。
“久仰久仰,將軍英名,素有耳聞。雲熠谷地小位偏,鮮有外人知曉,不知將軍不遠千里,旅經此處,所謂何事?”
“本將受昭王陛下所託,前來此處接王妃回宮。”
族長笑了笑:“將軍說笑了,我族世代偏居於此,與外界接觸甚少,哪有機會得見什麼王妃貴族,將軍定是尋錯了地方。”
“得上天指引,吾王於夢中見一絕代女子,翩若驚鴻,乃仙人所化,若能與此女共結連理,必將國運昌盛,天下一統。前些日得密報,如此令陛下魂牽夢繞之人竟身在此處,這是王的詔令,請先生過目。”
“這……陛下有意納涅南瑾入宮為妃?”
“王妃果然在此。”
“陛下不嫌我等鄉野村夫之輩,真是我們全族的福氣,只是……”
“想抗詔不成?爾等如若抗詔不遵,我必血洗此地。”
“豈敢,豈敢,只是將軍不知涅南瑾已有婚約在身。恐怕難承陛下恩寵……”
“既然只是婚約,尚未成親,那便可不做數,爾等皆為燕國的子民,理當效忠於陛下,王妃何在?即刻隨我回宮面見昭王。”
“將軍不遠千里,行進於此,舟車勞頓,還請將軍休息幾日,再接王妃回宮不遲。”
“也罷,給你二日為限,我暫且退居谷外,二日過後,即刻護送王妃回宮。”
“是。”
說罷,大軍轉向谷外,腳步聲慢慢遠去。
“長族大人,果然此女子是災星。”
街外眾人議論紛紛。
族長召集各家主入祠堂商議對策。
此刻林可心絃緊繃,手足無措,腦子裡一片混沌,楞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不明白昭王怎會突然要瑾兒入宮為妃。
林可收緊耳朵,想繼續探聽各家主如何商議此事,可無論怎麼搜尋,卻毫無所獲。
約過了兩個時辰,涅南府外傳來馬車聲。
“老爺,您回來了,”易管家恭敬地攙扶涅南公下馬車。
聽見父親回府,林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衝出房門,飛奔過去,準備問個清楚。
不等林可見到父親,母親便早先一步見到涅南公。
“老爺。”
“哎,”涅南公皺著眉,無奈搖搖頭。
“難道真要瑾兒嫁入宮去?我們從來與世無爭,昭王怎會突然要娶瑾兒?”
“怕是有人洩露了雲熠谷的秘密。”
“你是說四件神……?”
“夫人,”涅南公忙打斷道,“恐怕昭王娶我們瑾兒另有所圖。”
“爹,娘,女兒的婚事?”林可氣喘吁吁地問道。
“瑾兒,是爹爹不好,沒有能力,保護不了你。爹爹知道你自小心悅邪幽,只是為了全族人的安危,只能讓你入宮,爹爹也別無他法,”說著說著,涅南公紅了眼眶。
“爹爹,女兒明白,女兒願意入宮為妃,”林可不願讓父親母親為難,更見不得他們傷心難過。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深夜時分,林可倚在窗邊,愁緒萬千,腦中再次浮現雲熠谷慘遭屠戮的畫面,擔心自己真的會成為族人口中的災星,給全族帶來滅族之禍。
林可抬眼看見夜空中高掛的圓月,十分思念失蹤已久的父親,也很想念現實中的同伴,心想:雖然不知昭王為何突然要納瑾兒為妃,但也許入了宮,就有法子回到原來的世界,見到東方逸。
窗外忽然妖風陣陣,吹得髮絲和衣帶凌亂不堪,林可頓覺寒意席捲全身,冰得直打寒顫,便伸手將窗戶合上。
睏意來襲,林可轉身準備睡覺,突然聽見身後有喘息聲,驚得脊背發涼,背後不知何時竟然站著一個人。
林可剛要回頭,卻被那人從身後一把攬入懷中。
“瑾兒,答應過你的事,我只能食言了。”
是邪幽的聲音,林可瞬間鬆了一口氣,說道:“為了族人,我明白。”
林可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掉在左肩上,心中一驚,那是一滴滾燙的熱淚。
林可轉過身,卻發現邪幽面色蒼白,雙目無光,像掉進了無底深淵一般萬念俱灰,兩鬢閃著晶瑩的白光,竟然生出了幾絲白髮。
林可心口又莫名地隱隱作痛,輕輕幫邪幽拭去眼角殘留的淚痕。
邪幽抓著林可的手,哽咽道:“對不起,我保護不了你。”
邪幽不敢再直視瑾兒,轉頭望向窗邊。
只覺一陣風過,邪幽消失在林可眼前,只留下開啟的窗戶。
一整夜,林可輾轉難眠,一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