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些以後，小男孩突然變成了小迷弟一樣，挽著塵落的手臂，用頭蹭了蹭她的手。

這時塵落髮現他的鼻子又恢復成之前小圓小軟的了，一時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然後寵溺的問道：“你這是什麼回事，真神奇。”

剛還星星眼的小男孩聽著塵落的疑問，突然又變得消沉了。

塵落似乎不忍看他的沉默，摸了摸他的頭，嘗試轉移了話題，“對了，小老大，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名字是什麼？”

“名字就是爸爸媽媽給你起的名，就是別人會用來稱呼你，讓你能和別人不一樣區分開的，就好像我叫塵落，我哥哥叫塵揚一樣。”

“這樣子？那我叫水系6798，他們都這麼叫我。”

這是沒名字了，一看就知道那是他們區分這些小孩給他們取的代號，塵落並沒有說出來，怕他又要上頭了，只是笑笑的說道：“嗯，那我要和別人不一樣，我是你罩的嘛，我還是叫你小老大。”

“好啊，水娃娃。”

塵落本來想要改掉他一直叫她水娃娃的習慣，誰知道自我介紹還是不能讓他聽進去啊。

“其實為什麼你一直叫我水娃娃？因為我長得水靈？”

“你的臉的顏色像她。”小男孩說著指著手裡那隻因為泡在水裡，臉上油墨化開一條條的醜娃娃的臉，塵落馬上解讀出水娃娃名字由來的真相，跑到那缸讓它有心理陰影的水前一照，什麼天生麗質、水靈動人的想法完全不關事，就是因為自己臉上初洛化的濃妝在大貓咪口水浸潤和自己流的汗已經化開的面目全非，五顏六色一條條一塊塊的貼在臉上。

看著自己慘不忍睹的水娃娃同款容顏，帶著要懲罰這缸萬惡的水的氣勢，塵落捧起一捧水往臉上一貼，連搓了好幾次，總算變回自己的真面目了。

塵落把自己還原以後，看著小男孩那變回原樣的鼻子，還有還是魚尾的腿，問道：“小老大，你鼻子好了，那你的腿要多久能好？”

“不知道，每次時間都不一樣。這一點都不神奇啊，你也可以變成這樣的，比起你說的魔法和特異功能，這根本不算什麼，只要你也被開個口子塞進去那個害人的東西就可以了。”

塵落聽出了他說出害人兩個字時的痛惡氣息，安撫的摸了摸他圓圓的頭。

“那既然是裝進去的，要不我們想個辦法把他取出來？”

“不可能的，它已經吃掉我們了，它原本不在我身體裡的，有一天，我突然從另外一個區帶到這個房間，然後這裡原本還住著一個比我大一點的小朋友，可是他好可怕，他的臉都是黑色的魚鱗，然後滲著綠色的水，他躺在地上，斜著眼看著我，然後和我說讓我以後看到貓躲遠點，他就是因為被貓獸抓到了那害人的東西，讓他無法一直無法再變回自己，他送了我這隻被貓抓過的水娃娃，說以後它會陪著我，讓我不要害怕，要讓自己控制它，不要被它控制了，還有讓我待會如果培育員帶人來了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睜開眼睛。”

說到這裡的時候，小男孩身體似乎在不自覺的顫抖著，塵落下意識的摟住了他的肩膀，他的身體原來也是冰冷冰冷的。

似乎被摟著感受到了溫暖，小男孩說著的話也沒再帶著顫音。

“可是我睜開了眼睛，看著培育員和穿白大褂的人用支架架起了他，然後從他的後背開了個口子，他叫的很大聲，用鉗子和刀子從他的後背一段段的隔開一個灰色的東西，有好多觸手的東西，我記得他的血蹦得到處都是，最後切開那個灰色東西的時候，他的眼睛死過去了，我哭的很大聲，可是他們抓住了我，在我的後背也切了個口子，把那個害死它的東西塞進我後背那道口子，後面我能聽到它觸手伸進我肉裡的聲音，然後我就痛的暈死過去了，等我醒來，這裡就變成現在這樣，就好像他沒存在過一樣，每次我鬧騰要流眼淚的時候，都會被警告這會讓我變成那個消失了的他，那次也是我最後一次流眼淚了。”

聽到這裡，塵落終於知道為什麼他貌似只有兩種表情和情緒的原因，還有一開始時的冷淡，原來是因為他只要哭就會讓自己變形，會讓他控制不住那個體內的獸體，只要失控就會被殘忍的替代，就是這樣被長期禁壓而練就的老成、冷靜。

塵落摟緊了他，說道：“小老大要好好努力翻身做主人，控制住那個壞東西，小老大的內心這麼善良一定不會消失的，對了，小老大今年幾歲呢？”

“幾歲又是什麼意思？我不知道。”

“幾歲就是你今年多大了，從你出生到現在過了多少年，看看誰比較大。”

“我們從有意識開始就都在這，幾時出生的我並不知道，我們只有透過學校的考試獲得級別，打敗的人多，誰級別大誰就大。”

“呃，我看每個門前都有貼個資訊牌，上面會不會有你父母還有你年歲的資訊？”

“我們看不懂。”

“看不懂？你們不是在上學？上學不是教識字讀書的嗎？”

“學校教我們格鬥術、還有如何控制獸體、變換形態，還有吃生肉，那裡的食物只有生肉，我討厭！”

難怪剛剛讓他帶她找吃的，他居然發脾氣了，原來他誤會她想吃生肉，是一個什麼樣的學校對小孩子不教識字，而是教如何格殺、茹毛飲血？這和老林頭那些小書裡形容的完全不一樣啊，這讓塵落細思極恐，久久不能平復他們竟然如此對待這一群小孩。

這會小男孩的腿開始慢慢變回人形，他饒有興趣的搖晃著剛變回來的腿，然後接著說道：“你一直說的爸爸媽媽、父母是什麼？我們都不知道，從記事起，我們只有培育員，培育員每隔三個月就會換一批，對了在你們那裡是不是也會結婚和生小孩的嗎？”

“會有的。”塵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挺心情複雜，然後她還是想告訴她他自己的猜測。

“我們那裡有十八個區，男男女女都有，還有老人，但是就是沒有小孩子，最小的孩子都是14歲的了，因為只要我們那裡的男女結婚生的小孩，在出生那天起就會被護衛軍強行抱走，再也不會送回來，所以我們那個地方沒小孩。”

“那我們是你們那邊的小孩嗎？”

“我猜你是對的，你們應該都是來自我們每個區的小孩。”

“不對啊，可是培育員和我們說要我們必須努力的控制住獸體，然後讓它和我們的身體結合，能控制住結合和變化問題的小孩才能活下來，然後才是最優秀的基因，等我們長大以後就會看到女娃娃，然後我們會結婚有自己小孩，只有我們的小孩也不需要送出去其他區幹苦活，繼續留在一區，難道我們不是之前優秀的人生下的嗎？為什麼你會說我們是從你們那被搶過來的孩子？”

塵落聽著小男孩懵懂的話語，心疼的將他抱進懷裡。這是什麼世界，什麼樣的洗腦，讓這些孩子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從小便培養他們這樣的理念，難道不是為了留著他們能相容獸體的基因，然後等他們控制不住獸體以後再移植到他們的下一代，什麼叫最優秀的人才能結婚生子，然後給孩子一區的美好未來。可是這一層樓只有男孩子，哪裡來的女娃娃。

塵落感覺自己有點腦子快要爆炸了，抬手按了按太陽穴，然後看著眼前那段剛被小男孩尖刺隔斷的紅色袖口，她懂了，原來初洛和初意所在的二區就是養育從各區搶回來女娃娃的地方，那初洛知道這些所謂的優秀使命嗎？面對無法控制變形的那隻大貓，他們該怎麼辦？

小男孩不解的看著陷入沉思的塵落，似乎知道自己之前所認知的並不對，他喃喃開口：“水娃娃，我想知道我的爸爸媽媽是誰。”

聽著小男孩軟糯糯還有點睏意的聲音，塵落無法也不想拒絕他，說了句：“等我找到哥哥就幫你去找你的爸爸媽媽。”

聽著塵落的應好，他似乎也放下了心裡的大石頭，沉沉睡去。

塵落輕輕的將他放平躺到床上，今晚她從他身上了解到太多的資訊了，她的大腦還在不受控制的天馬行空著，哥哥不是小孩，來到這裡也不會面臨被改造，可是也不會真的得到一區這些“食人魔”的優待，她不敢在深入的想象哥哥現在的處境有多難，想著想著便也靠著牆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