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落不敢跑,那會讓他們死咬不放,她只能乖乖低著頭停在原地恭候那幾位大老爺過來放大招,此時她心裡蹦躂了無數個逃跑預案,最後只能覺得原地不動,林老頭說的以不變應萬變吧。
那幾個護衛軍走過來,用軍棍指著塵落,審問到:“你哪個區的,為什麼隨便出區,說,你在幹什麼!”
塵落裝著卑微地低著頭,大口大口的吸著氣在左邊分岔口深處等著塵落的高鷹,久久沒聽到塵落回答的聲音,此時也嚇出了個冷汗,暗罵了句:“剛不是都說懂嗎?你倒是拿出來啊。”
塵落抖得更厲害了,想用手拍拍胸口壓壓驚的時候,摸到了剛高鷹交給她的藍色布袋,如夢驚醒一般,儘量用著平穩的聲調回答到:“軍爺,我八區的,讓給臨時出任務的同區高鷹哥送這個。”說完她就把懷裡的藍布包拿出來,心裡默唸著一百個對不起高鷹,又賣了你。
護衛軍狐疑的看了下她胸口的區牌是寫著八區,一手奪過她手裡的藍布袋,粗暴的扯開一看,是通行書,能有這個的也就八區那滑頭老爺子了,也不是個好得罪的角色,看了一眼,便把東西甩回給塵落,然後有點厭惡的說道:“去去去,你們這些雜民,沒一個好的,淨出來添亂,送完趕緊回本區,待會八區臨檢你們少一個都讓你們沒好肉。”
塵落還真沒想到就這小小一張紙就能塞三個嘴巴,那是不是拿著這個就能暢行無阻。壓下心中的感概和疑問,塵落按著高鷹說的儘量低調低調的畢恭畢敬的侯在原地等護衛軍走入另外一個岔口,便快步走向汗巾掉落的那個分岔口。
塵落快速撿起地上的汗巾鑽入了分岔口的深處,焦急等著她的高鷹此時正如同她意料的一樣,很是嫌棄的看著她,眼神裡面透露著罵她大嘴的各種意思。
塵落死皮賴臉的權當看不見,迎面就是一副勝利、討好的狗腿樣。
不賣都賣了,每個區都這麼多人,原本給她帶著這通行書就是為了應付萬一,只是沒想過她把他全名都賣了,再退一萬步,看到這張紙還是八區的也知道是他家,哎,只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保佑他們這些做好事並不像留名的人。
“笑,也就只有你還笑得出來。趕緊的,我還要準備好物資上車,你過來搭把手,邊整理邊給你說情況。”
高鷹拿出一張列著物資明細,還有標著區號的紙條,在一樣樣盤點標著八區區號的物資,塵落也在高鷹的指揮下幫忙搬著東西上車,最後是一桶差不多和人一樣高的醬油桶。
在搬上車前,高鷹用力敲了敲醬油桶,然後對著塵落點了點頭。
塵落難以置信的瞪著高鷹,高鷹再次肯定的點了點頭。
“胖哥,你不會是想讓我鑽進著醬油桶裡面,那我到時還不成了醬油落。”
“也對,這次我們還要負責去五區、三區那邊拉上那邊的物資,估計約莫也要大半天才能到一區大門交貨點,到那個時候估計你也醃得夠入味,剛好上斷頭臺,再下鍋熬一熬,估計味道比白煮的好吃。”高鷹說的很認真,最後還點頭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理論。
“那能給我準備一套備用衣服不?起碼去到那邊能替換下,不至於動彈不得,還一陣味道的,也太引人注意了。”
“你以為你換了衣服,就不是一隻醃好的醬油人?你不嫌你肉糙,我還怕你讓我的醬油變得劣質,一區那些達官貴人不收貨,我們八區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你!你!好哥哥,大好人,你就幫我幫到底,我不想成醬油人,還有其它辦法不?”
“沒有了,送過去得物資能藏一個人得也就只有我們八區得特色醬油,也是因為秘方在爺爺手裡,我們八區才能好過點,為了這秘方可是沒少好事發生。”剛剛還一臉打趣得高鷹說到這裡,眼神突然黯淡下來。
可是就一瞬間,他又恢復了剛剛那個不可一世要看塵落出糗的模樣。
“為了儘量減少你在醬油桶的時間,我會準備兩個桶,其中一個是空桶,裡面我會先鋪些工具,在八區到五區、三區這段路我們都是在主通道行走,在各區門口接貨,一般不會有檢查,見證放行,那段時間你就先藏在空桶那邊,主要是在一區貨檢,所有實體的物資都會被尖刀刺穿,防止我們藏了不應該藏的,只有醬油桶因為工藝特殊不能長時間曝露在空氣下會變質,他們只會開啟簡單目測還有稱重檢查,這是最安全的進入方式了,懂了?”
原本塵落是想著藏在那困棉布堆裡,聽著高鷹剛描述貨檢時尖刀刺穿犀利眼神,塵落雙手抱緊了打著寒顫的自己,點了點頭。
“鷹哥哥,剛你爺爺不是說一起去送貨嗎?那怎麼不讓他發現我在桶裡?”
“爺爺那邊還沒看過貨單,我搪塞過去就好,就是到二區那裡要找個點讓你換進醬油桶,我得想辦法支開他,還有這裡準備了平時我們幹活用得防水衣,你先穿好再進空桶,到時直接進去醬油桶那邊,量我都稱好了加上你應該剛好是他們要的,這裡還有套衣服藏在布料堆裡,估計無可避免你還是要被醃製一下,畢竟這防水衣效果一般。”
塵落看著高鷹雙手分別拿著得兩套衣服,雖然他說得大部分是防水衣,可是眼睛卻一直盯著那套準備給她用來替換的衣服,好奇的問道:“鷹哥哥,這套衣服不會是未來嫂子的吧,看你那戀戀不捨的樣子,眼睛都要粘上去了。”
“這是我妹妹的,你也見過她,跟著我後面一直哭鼻子那個小胖妞。”說著便冷笑了一聲,收回眼神,將防水衣塞到塵落手裡示意她套上,轉身蹲下將那套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展開擰成布條裝塞到布堆中不起眼的地方。
“我想起來了,她那時候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告訴我她叫高欣,她應該搬出來自己有門洞屋了吧,等我勝利歸來我再偷溜找她玩,哈哈哈。”
“她不在了。”
時間頃刻間凝固,聲音也戛然而止。
塵落久久未能反應過來,只是用了此時唯一能說又好像無濟於事的兩個字:“抱歉。”
“三年前,護衛軍不想給我們八區提供更多,想從爺爺手裡搶走醬油的秘方一直沒有成功,最後把我和妹妹抓去地牢,威脅爺爺,爺爺為了整個八區堅決沒有屈服,地牢裡面又溼又冷,吃的都是沼澤綠水一樣的水湯,一個多月,最後爺爺帶著全區人反抗,準備聯合鼓動其他區一起反抗,護衛軍一直拿不到醬油,一區的大老爺們沒有了醬油估計熬不下去了吧,把我們放了,你知道嗎?當我抱著妹妹出來時她和一根樹枝一般重,出來沒多久,妹妹沒熬住,她說讓我不要恨爺爺,要好好活著。”
低垂下的眉目,讓他原本圓溜溜的眼睛變得只剩一條細縫的光亮,此刻的他就如同再次回到了那個深不見底、陰冷潮溼的地牢般滲著寒氣。
還沒等塵落給予回應,他便站了起來,一抬頭便恢復到從前圓溜溜,笑眯眯的精氣神,說著調侃塵落的話:“你就放心穿,我妹妹14歲便比你高,身材比你好,你絕對能穿,嗯,不過估計前胸那裡會有點鬆垮,哈哈哈。”
說完便走到車另一旁拉緊側邊的綁繩,確保東西都捆穩,徒留久久無法平靜的塵落站在原地。
塵落知道此刻她只需要靜靜的聽就好,她似乎也說不出什麼能讓人寬心的人話,世人皆愛金,沉默是金,那她便做那顆閃閃發光的金子好了。
套上防水衣,走到了高鷹準備好的空桶旁,等著高鷹過來幫她鑽進去。
高鷹也好像掐好時間一般從車另一端走了過來,看到那個站在桶前面等他發著呆的小卷毛,突然他好像扶額感嘆,咋這樣呆的人敢學人竄區逃離,還敢想偷潛進一區,活到現在也是真讓人開啟眼界。
無奈的他只能走過來把桶搬上車,然後將桶橫放到邊緣,通口朝下,示意塵落鑽進去。
塵落懵了,這操作不對啊,不是應該他讓他踩著肩膀,然後她來一個帥氣的縱身跳入桶內嗎?咋成了爬進去桶口,忍不住發問:“這進去我難道要一直倒立嗎?”
高鷹此刻已經快要到抓狂暴跳的臨界點,咬著牙,從嘴巴里擠出幾個字:“你進去後不會自己翻身嗎?你還傻傻的一直保持倒著進桶的姿勢嗎?”
塵落看著高鷹那個就差沒把她是白痴吼出來的表情,眨巴了下眼睛,表示我看不見你的樣子,從桶口鑽了進去。
高鷹等她把自己掉轉成站立的姿勢以後將桶扶起豎立,然後用綁帶和另外一個有醬油的桶捆一起綁好固定住。
做完最後的檢查,他發動了電車,然後敲了敲那隻空桶,說到:“你老老實實待著,不要發出任何聲音,有危險我會敲三下車板,可以說話我會敲兩下桶,到二區能換桶我就敲六下,記住了嗎?”
等了很久,高鷹一直沒有等到塵落回應,這下輪到他不知所以。
“大嘴,你聽到了吱個聲,你別告訴我我還沒開車你就暈車。”說完他忙又敲了兩下桶。
“啊,終於能說話了。”
“你沒暈怎麼我說一大堆你都沒說話?”
“你不是說讓我老老實實帶著,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嗎?”
“那你現在怎麼又說話呢?”
“你不是說敲兩下桶可以說話嗎?”
得,敢情她什麼都聽進去了,顛倒是非了。
在高鷹很是嫌棄得哼了一聲後,塵落忍耐不住在桶裡不道義得憋笑出聲。
車子開始緩緩行走在過道上,駛向了八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