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玄明宇和睦地笑著，他看向安靖，真心實意道：“你瞧，我管不住文武大臣，也管不住世家，他們為禍世間，我也很難過啊。”

“當然，我也有自己的謀劃，不過我可以坦誠地和你說，主要是為了自由。”

“你若是當了皇帝，我大可以終身不入北玄祭洲，甚至是終身不入十洲，只在天海當孤魂野鬼啊。”

說到孤魂野鬼這四個字時，玄明宇甚至壓抑不住自己的快意，哈哈大笑起來——好似孤魂野鬼對他而言不是任何代價與懲罰，而是一種絕佳的獎賞。

就是這麼暢快，就是這麼喜悅。

就好像是丟掉了一個重負，一個爛攤子。

他怎會與安靖為敵呢？

沒有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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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起來很古怪，但實際上，在這已經毀滅，只剩下一座玄天宮孤零零屹立在天地間的神京，安靖已經沒有非要與他敵對不可的目標了。

不。

這樣的存在，從一開始就沒有。

從來沒有誰想要讓安靖成為自己的敵人。

安靖是這麼的強大，是這麼的天賦異稟，在所有人都認為他是自然師的情況下，沒有任何人會想要與他作對。

那些購買偃傀的人，開發偃傀的人，其實最開始都是想要討好他，去拍這位羽化道開創者的馬屁，他們實際上是羽化道的擴散者。

而若是安靖願意正常抵達神京，從正門走入，那麼從守軍到四大世家，所有人都會竭盡全力，以家族乃至於諸多百姓之物力，結安靖之歡心。

曾經有過矛盾的宋家會道歉，會推出來幾個人，甚至是家主任由安靖宰割，其他世家會對他獻媚，他們是存在了三萬年的大世家，面對一看就知道，一個未來可以橫壓下一個紀元前半段的無敵強者，他們的智慧，就會告訴他們唯一的答案。

跪下。

即便是跪下也會被踩頭，也會被殺，他們也會跪下。

而文武集團呢？他們會大開方便之門，他們會順著安靖的心意做任何事，只要安靖提出要求，所有人都會吐出利益，去照顧那些難民，去重振北方，去讓安靖的家鄉復歸原樣，甚至變得更好，更加興盛。

只要安靖願意，瀚海安家將會成為這片天地間赫赫有名的大勢力，甚至可以獨立於明鏡宗之外，再成為一個上門的基礎。

就是這種力量，就是這種權力。

強者的意志，就是世界的方向。

自安靖從照鱗界走出，得祖龍賜福，證明自己是真正的伏邪劍主，恐怕是自懷虛界被創造以來天賦最強的存在後，安靖就是想要找敵人也難。

因為在懷虛這片大地上，弱看見他會跪下，強的會渴望他變得更強，渴望安靖這個前所未有的‘自然師’可以找到一條通向凌霄之上的道路。

不會再有什麼凌霄因為一些稀奇古怪的原因選擇與安靖為敵了，不會再有什麼不識數的世家大少挑釁他了，安靖的名字，容貌，各種畫像，資料，資料，早就廣傳十洲大江南北，天海內外了。

凡人或許會有不認得他的，但若是武者都不認得，那這等罪孽，當真的是死也不為過啊！

甚至就連尹古今和玄明宇，都不是敵人。

洪太師和尹古今不一樣，他是純粹的天官，除卻龍氣符籙外再無任何修持，壽命最多隻有兩百年，他真的已經老了，只想讓這個世界有個秩序，有個人當皇帝，管好所有人，具體誰當皇帝無所謂。

而尹古今只是想要找個機會脫離天官體系的束縛，顧雲止的第二帝國，亦或是一個足夠強的敵人都可以滿足他的願望，安靖過來將神京，天官和世家都一掃而空，他不僅不難過，反而會鼓掌——因為他本質上是武者，看見這等大事，他只會熱血沸騰，而輸了之後也會認賬，不會糾纏不休。

至於最後的玄明宇。

“你若是想，安宗主。”

此時此刻，這位大辰的現任皇帝，不出意外也是末代皇帝微笑著道：“我們現在就舉行禪讓儀式如何？”

“當然，帝血權柄不太好移交給你，但你可以讓明景出來，讓她先當個玄天帝君，之後要怎麼做，就是你們內部自己人的事了。”

說到這裡，他似乎察覺到了幽如晦就在安靖的洞天中，便看向虛空，微微點頭：“小妹呀，雖然我們幾乎從未見過，但我卻是真的視你為妹妹……畢竟，你才是被父親和母親養大的孩子。”

此話一出，安靖面色不變，但安靖洞天中的幽如晦一怔，而洪太師和尹古今在短暫的一愣後，更是睜大眼睛：【難道說……原來如此！】

【難怪玄明景的帝血許可權這麼高，原來是這樣……】

“是。”

玄明宇垂眸，笑了笑：“先帝和景王雖然互相信任，但有些時候，單純的信任並沒有意義，而以他們的水準，又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帝血中的天魔禁制？”

“第二帝朝是分裂權柄的行動，不可能被帝廷允許，但若是，繼承第二帝國的是第一帝國皇帝的孩子呢？血的力量會延續，至少在他們死亡之前，禁制就可以被繞過。”

“明景啊。”玄明宇看向虛空，他與洞天中的幽如晦對視，微笑道：“先帝駕崩後，景王第一時間就趕來帝都，將自己置身於險境，就是為了扶持我上皇位，仔細想來，是不是有點太愚蠢了？不像是景王的智慧呀。”

“但這是迫不得已，因為先帝死了，血的力量不再統一，他必須要自己執掌第二帝國的核心，也即是你如今已經煉化的天地心，然後扶持他真正的血脈……也就是我，登臨大統，保證帝廷沒有分裂。”

“你一出生，就被諸多景王的友人環繞關注，景王不需要撒謊，你也的確被他視作親女兒，誰會想到你其實是先帝的孤女呢？”

“而我隱於深宮之中，除了帝君，誰又能知曉我究竟是誰？”

側過頭，看向安靖，玄明宇攤開手：“你瞧，這皇位本就不是我的，只要明景一出，我就將皇位讓給她。”

“這樣，可否讓您滿意？”

這天地間怎會有這樣的好事？

一個天宗，一個皇朝，一個現成的管理設施，一個秩序的源頭，一種至高無上的權柄，得到了就可以讓一個人保送凌霄，讓一個強者瞬間變得更加強大的源頭。

沒有人是自己的敵人，所有人都期盼著他能成為自己的領袖。

只要安靖開口，他就能擁有。

不會有人拒絕。

但此刻，安靖卻是失望地嘆息。

“就這些？”

他輕聲道：“你們想要說的，就這些無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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