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也時不時的打斷大寶,問些問題,因為很多小少年家人會提前準備好文章讓他們背,若是背的便經不起細問,他詢問也是為了防止這位少年也是家裡人準備的文章,雖然自已提前改了,但也要防著不是?
大寶對東離先生的每次的提問都回答得遊刃有餘,顯然這些都是他自已寫的,心中更加喜歡。
還有個喜歡的便是聽說東離這個老傢伙在這裡講學在二樓包間看熱鬧的李勳,李老太爺,這位是謝無憂本來就要給大寶找的先生。
他從二樓往下望就看這小少年和東離一來一回的,簡直都要氣死了。
他這一生學生無數,真正拿得出手的卻沒幾個,眼看著就沒幾年活頭了,李勳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想要收一個日後可以名滿天下的學生,尋來尋去就是這位少年最合適了。
當即便下了樓,和東離兩個人輪番的拷問大寶,大寶不認識李勳,但見這位老先生問的問題似乎十分掌握朝中動向便認真的回答著。
一番下來大寶的額頭佈滿了汗水,實在是有些招架不住了,確實是他還是欠些火候,不時的被這兩位先生給套進套裡去了。
兩位先生像是較勁似的,看一眼大寶額頭滿頭大汗,直接不問大寶了,兩位老先生漲紅了臉,吹著鬍子,瞪圓了眼睛兩人互相攻擊了。
一個利用在朝廷為官的優勢,一個利用自已田間山野的所見所聞,兩人唇槍舌戰,誰也不讓誰。
簡直就是一場可以讓名留千史的辯論,聽得在場的人目瞪口呆,一會兒覺得這位先生說的好,一會兒覺得那位先生說的好,不時的有鼓掌叫好聲來。
不多時兩位先生都累了,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對方的所求,一人一隻手抓住了大寶,齊齊問道。
“可否做老夫的學生?”
大寶在李勳的言談中已經猜測到了對方的身份,這位便是天子之師,李老太爺,他對李老太爺沒見之間確實是有偏見的。
今日一見,倒是覺得李老先生不愧為當世大儒,一番言論沒有十足的學識和對大周情況的瞭解是沒辦法說出來的。
倒是讓大寶改變了對李老先生的看法,而東離先生大寶也十分喜歡,東離先生紮根田野,所思所想都為了百姓說話。
兩位先生大寶都十分喜歡,一時之間糾結不已,小臉兒皺巴巴的一團,不曉得要選擇哪位先生。
周絨絨看出兒子的為難,比了一個二的手勢。
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可以兩個都要,她也聽出來了,兩位先生各有所長,要是讓自已兒子拜兩位先生,那不是最好的?
李勳師傅看出大寶的為難不過他勢在必得,就自已這人脈自已的關門弟子那不是橫著走呀?
小老頭一臉期待道:“學生,選老夫,老夫可是天子之師。”
東離先生也讓道:“小子,你選老夫,老夫雖然不是什麼天子之師,但是比起這個老傢伙,老夫見多識廣,不說學富五車,但也算是學有所成,你跟著他就是讀死書。”
李勳早就看不慣這人了,就是因為先帝在世看他駝背奪了他的狀元之位,便開始看這個不順眼,那個不順眼的,在他眼裡這人就是一把鬍子了還如同一個愣頭青一般的。
而東離先生也看不慣這個整個之乎者也的李勳,一股子的酸臭味兒,現在連學生都要搶他的了,這小子明明就是衝著他來的,現在倒是來搶人了。
我呸,不要臉,和以前一樣。
大寶那個先生都想要,小心翼翼問道:“那,那學生可不可以拜兩個先生。”
李勳道:“不行,你只能選一個先生。”
東離先生見他這麼說了,自然落不下面子立馬道:“對,小子,你選一個。”
大寶眼珠子一轉道:“先生,學生認為兩位先生都各有所長,東離先生和學生一樣都是從百姓中來,李先生是世間大儒,著作等身,先生的很多的著書學生都看過,學生都想學,若是學不了,那真是學生終身的遺憾。”
兩位先生對視一眼在看一臉真誠的大寶在看到對方那滿頭白髮,越家佝僂的身軀都有些動搖了。
大寶繼續加碼到:“先生們,趙縣的啟蒙書籍是我和我妹妹編著的,要是有兩位先生的加入和我們一起編著新的啟蒙書籍豈不是更好?還有,還有,編著出來我娘可以印刷出去,讓整個大周都可以用到。”
文人最想要的那是流芳百世,那本書他們也看過,還自已寫了很多的建議,也覺得那本書太過於稚氣,但一聽編著的也就是兩個娃娃,這麼一看,便也覺得十分好。
不過提起印刷術除開皇家掌握在手便是那位剛剛獲封縣主進京的那位奇女子了,這位少年能夠說可以印刷出來想必眼前這位便是陛下提起的人了。
李勳問道:“你娘可是那位城安縣主?”
大寶點頭道:“正是,我娘便是陛下親封的城安縣主。”
周絨絨進京後各家都知道了,就連京都的百姓們呢都是聽說過城安縣主的,眾人一聽這人既然是城安縣主的兒子,頓時明白了為何小小年紀既然如此優秀,畢竟娘都這麼優秀了,有個天才兒子便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兩人只好握手言和,為了一個好學生,認了。
當即點了頭,尋個良辰吉日要拜先生了。
這下大寶的事情倒是解決了。周絨絨也放下了心,她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大寶選先生的事情了,這孩子心氣高,可不是誰都能看上的。
又過了幾日,拜師禮只能在王府辦。
當世兩位最有名氣的先生收了一個徒弟那可真是大事呀,就連宮中也知曉了,謝安明大手一揮給足了兩位先生面子,直接撥了宮裡頭的人來辦這件事情。
就是李家人都來了的,現在和李正林最要好的四寶見著了他的爹孃,年紀也不小了,頭髮都白了。
禮儀過後,四寶拉著三寶圍著李想還有李夫人看,看得兩人莫名其妙,忍不住的問。
“你們兩個幹嘛呢?”
三寶認真道:“李叔叔不是妖怪,他是生病了,生病了你們就不要他了,壞人。”
李想想不到那個這麼多年都沒訊息的兒子不久前得到的訊息也知道李正林在哪裡了,雖然他後悔了,可也輪不到這麼一個小不點來和質問他這個長輩吧?本不想理拉著夫人就要走,可兩個小娃娃對他們夫妻兩個不依不饒的。
李想有些不耐煩了道:“你們這樣可是不尊敬長輩的,家教去哪裡了?縣主怎麼教導你們的?”
這誰聽不出來不就是罵他們兩個沒家教嗎?四寶反擊道:“我娘教導的是尊敬值得尊敬的人你們兩個不管自已的兒子,還把他關起來,否認李叔叔的才華,你們不是我們尊敬的長輩,哼,哥哥,我們走。”
四寶要不要和這種老迂腐說話呢,在四寶眼裡,爹孃不愛他們的孩子就是錯的,何況李叔叔是病了,病了就治病,他們家又不是沒錢,就不管李叔叔了,讓李叔叔受苦,就是壞人。
李想夫妻被兩個幾歲的娃娃給擠兌到變了臉色,心中十分不喜,但現在是他父親的大喜日子,收了個這麼滿意的弟子他根本不敢亂來,只能忍下去。
這邊周絨絨早就注意到了兩個娃娃去找人麻煩了,一直關注著。
李老夫人掙脫李想的手,一把拉住了氣沖沖就要走的兩寶,蹲下身溫和的問道。
“他還好嗎?”
四寶傲嬌道:“他是誰?”
“我兒子,李正林他還好嗎?”
四寶不想回答可看到她的眼睛她有有些傷感了,只能點點頭道:“李叔叔很好,他開了一個大大的書院,書院裡大的小的學生都叫李叔叔院長,我們都很喜歡,但是唯獨李叔叔的爹孃不喜歡他。”
真是一張懟死人不償命的嘴呀,把李夫人要說的話都讓四寶給噎了回去,讓李夫人的臉色變了又變。
周絨絨看著恨不得上前捂住這個小丫頭的嘴,藉口把兩個小娃娃帶走了。
讓下人帶著他們去別處玩去了,現在她是主人家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還來不及和這兩小的說話,就讓他們大哥給他們講講道理。
內院都是女眷的周絨絨一個人都不認得,李嬤嬤跟在她身邊一一給她介紹。
等到了李夫人的時候,周絨絨把人讓到一邊小聲的和李夫人道歉道。
“夫人,我家兒女實在是過分,還望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李夫人握住了周絨絨的手讓不善於和人親近的周絨絨十分不自然但也沒抽出自已手聽她說話。
李夫人道:“我知道正林在你那裡,我年輕的時候很多都不懂,我生他的時候也才十幾歲,他剛出生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可是他突然就變得和其他孩子不一樣了,他的面板黃一塊,白一塊,頭髮也慢慢的變白了,我害怕極了,很多流言蜚語也就來了,我只能和夫君把關起來,是我不好呀,是我不好。”
說著李夫人聲音變得哽咽起來,周絨絨心情很複雜,這是在古代,遇到這樣的病症很多人都是不瞭解的,就像李正林說的當時說他是妖怪的,說他父母是因為上輩子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這輩子才報應到他身上,可見那時年輕的夫妻面對的壓力是如何的。
同時她也不認同,她不明白為何生了又不養,把年幼的李正林關在小小院落之中讓他一點家人的關愛都沒感受到,她不知道如何評價,這兩人是不是當父母合格的?
只能不說話,反過來握住的了這位愁苦母親的手,李夫人繼續說道。
“現如今我已經人到中年,想到那時我對正林做的那些事情,每每都會心痛難忍,你家孩子說得對,我就是壞人呀,不是合格的母親,妹子,我真的多謝你,要不是你拉了他一把,他能活成什麼樣我都不知道。”
周絨絨道:“夫人,你應該謝謝的是王爺,是謝無憂給他一個安靜的環境讓他安安靜靜的活著,我和李正林是知已,他很好,現在性子也開郎許多,他也在來京的路上,或許夫人到時可以見見。”
近鄉情怯,李夫人無數次的想著要見他,現在人不久就要在跟前了,卻有膽怯了。
“他,他會見我嗎?他一定恨我吧。”
“其實恨不恨的倒是難說,夫人總比一輩子都不見得好吧,我會聽取李正林的意見,他要是想見,我叫人帶話給夫人。”
李夫人感激道:“多謝,多謝,妹子你的情我領了,多謝妹子。”
李夫人領著周絨絨坐在她身邊顯得十分親暱,以李家的情況,李夫人親自帶入社交圈的人那是很給面子的,何況圍著還是陛下在朝表彰過的縣主,還是個有封號的縣主,自然不會找周絨絨的麻煩。
但夫人們不找,不代表那些未出閣的小姐們不找。
幾個未出嫁的少女圍著一位打扮得清麗脫俗的少女面前嘰嘰喳喳說著話。
“曹姐姐,那位為什麼能在王爺府內住這麼久,怎麼還不搬走呀?”
曹雨那是當朝丞相的最喜愛的孫女,全京都的人都知道,曹雨對於逍遙王那是早已許了自已的芳心了。
以她的家世和謝無憂那也是門當戶對的,就連很多夫人開玩笑都會把這兩人說成是一對的。
曹雨早就聽聞城安縣主住在王爺府內,找人去查了查,今日一見讓曹雨的心氣更加高了,是個縣主又怎麼樣?
還是不是死了丈夫,家裡還有幾個孩子,這樣的情況,就是王爺喜歡她,也只能做個妾室,一旦她做了妾室,還是任她拿捏嗎?
祖父同她說過,已經在準備和陛下說兩家聯姻之事的,現在她已經覺得自已是王妃了。
曹雨捏著帕子微微一笑道:“怕是王爺可憐這位縣主沒住處呢。”
圍著的少女頓時哈哈的笑成一團,視線在周絨絨那邊掃了一遍,帶著些鄙夷。
四寶窩在花叢中什麼都聽到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哼,沒房子住?我家房子還在建呢,她雖然年紀小但也能聽出來這些小姐們是在說自家孃親呢。
提起小裙子蹬蹬的跑到外院去找謝無憂,她才不會去和娘說呢,在謝叔叔家裡有人欺負娘,就要去找謝叔叔。
四寶扯扯謝無憂的衣角湊近耳邊跟他嘀嘀咕咕把事情跟他說了。
謝無憂攏了攏小姑娘的髮梢問道:“是那個?”
四寶回憶道:“什麼曹,姓曹。”
“曹雨?四寶不用著急的,曹家本就是強弩之末,你可別去找她哦。”
曹家,那可真是個大家族呀,身為丞相自已倒是裝出一副公正廉潔的模樣的,可他底下的黨羽那個不是為他在斂財?
遏制土地兼併之風,表面上十分支援,私下叫自已黨羽去聯合各家世家聯手來阻止陛下推行政令,他早就被盯上了,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
等四寶回去的時候就看到自家孃親和漫漫姐姐被人圍著了。
曹雨帶著人直接把人圍住了今日是她兒子的大好事周絨絨本不想理會可架不住這些小姐陰陽怪氣的諷刺她,言語中都是她和謝無憂的不正當的關係。
“縣主,你以為死了丈夫的住在王爺家裡不好吧?”
“曹姐姐的祖父已經在和陛下商議和曹姐姐的婚事了,你住在這裡不是在打曹姐姐的臉嗎?”
“就是,果然鄉下來的這麼不懂禮嗎?”
周絨絨倒是沒生氣,和這幫小丫頭有什麼好見識的?倒是江漫漫生了氣反駁道。
“各位小姐,城安縣主是陛下親封的縣主,你們這樣折辱縣主,難道不是在打陛下的臉?認為陛下眼瞎嗎?縣主住王爺府內,是陛下指派的,曹小姐要是不滿,要不進宮去找陛下說說?”
曹雨見著不大的姑娘竟然拿出陛下來壓他不滿問道:“你是那個?敢和我這樣說話?”
揚天的祖母李老夫人看著這邊,想到孫兒給自已寫的信,信中對這位縣主的誇讚之詞,對這位縣主本就有好感,在聽得孫兒說那啟蒙書都是用的他的字跡還給他署名了,自已這個老婆子怎麼會不站出來。
楊老夫人杵著柺杖,被人攙扶著過來,擲地有聲道:“老婦不知一個正二品的縣主竟然被沒有品階一眾貴女指著鼻子罵?這樣的家教可見丞相大人治家不嚴,是該被參奏一本才是。”
曹雨敢欺負一個在京城沒有底子的周絨絨,但不敢衝著楊老夫人發脾氣,不說楊老夫人那是朝中命婦,就是楊家,誰也不敢輕易的以楊家為敵。
只得帶著自已的小姐妹走了,周絨絨謝過楊老夫人。
楊老夫人讓她扶著自已兩人親密的說話,這也是給在座的各位放出訊號,她們楊家願意和縣主交好,誰敢來找縣主麻煩就是來找楊家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