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希望和我們談一談。我借好了書,登記過後,和菁、希利爾離開了。畢竟在圖書館最好不要喧譁。
菁帶我們到了公共休息室,那裡人依舊很多,她領著我們到了學生會的會議室。
她開門見山地說:“是這樣,愛丁學員,本人,格魯尼魔法學院學生會長誠邀您加入本學院學生會。”
“我可以拒絕嗎?”
“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答應舞主任去醫療部了哇。”
“什麼時候?”
“就上午第三節課。”
“學生會可以允許其他社團的人加入。”
“嗯?希利爾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他搖搖頭。
“所以,如果你願意,歡迎隨時加入我們。”
“為什麼會邀請我呢?”
“學生會招新是有很高的標準的。初步篩選過後,新生裡你們最合適。並且你們不用透過任何考核,由我作保,可以直接加入。”
“我可以拒絕嗎?”
“當然,但我希望你能考慮考慮。你要是願意,可以隨時加入。”
“希利爾,你怎麼看?”
希利爾幾乎沒怎麼說話,就在旁邊聽我們講:“菁姐,我們學級不夠。校規上說要四年級…”
“不需要。學生會除了正常招收的途徑外,會長副會長有權提名加入,只要半數透過即可。至於你們,是幾乎全票。”
“那之前你同意我學級不夠可以不加入…”
“愛丁學員不在,我怕你告訴後她直接拒絕。”
“為什麼?”
“她連班長都拒絕了,難道會願意加入學生會嗎?”
我打斷了他們:“菁姐,你為什麼知道我拒絕當班長呢?”
“哦,希利爾告訴我的。”
希利爾在旁邊忽然一顫,手伸出去想做些什麼。
菁沒有理會希利爾:“愛丁同學,告訴我,你是否有加入學生會的意願。不一定現在,而是隻要你在學院,有可能加入學生會,那麼,我都會為你保留一個直接加入的名額。相反,如果你明確不會加入,那麼我也會將你的名額劃去。希利爾,你也一樣。”
我回答道:“請讓我想想。”
“十分鐘之內,請告訴我答案。”
希利爾問道:“我們能出去討論一下嗎?”
“隨意。”菁還沒說完,他就把我拉出門去。
“你為什麼把我拉出來?”我問希利爾。
“氛圍太緊張了,菁平時不這樣。”
“我倒覺得不怎麼緊張。”
“她可能確實希望你能加入。”
“為什麼啊?”
“小白,你可能確實沒有意識到你的實力多麼……恐怖。”
“嗯?這形容詞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恐怖。”
“何以見得?”
“小白,你就別裝了吧…你肯定是知道的。”
希利爾說的沒錯,我確實知道。但是我並不想因為我有更高的能力就去爭取更高的地位,或者說,更多的責任。
我都死過了,只想好好玩玩,把這個世界當成遊戲,隨意一點,不行嗎?
當然名額還是可以保留的,至少主動權還有一部分在我這裡,只怕菁他們會強制要求我加入。
“希利爾,我問你個問題。”
“你說。”
“會長為什麼那麼希望我加入?”
“可能是你的能力過於突出了,不想你被挖走?”
“但不是說可以允許其他社團的人加入嗎?”
“那可能是你收到了舞主任的照顧?”
“這所學院託關係的人少嗎?”
“那可能是你拒絕了班長的個性和試煉中的表現?”
“那為什麼不選主動要求且欣然接受了班長的在試煉中排名第一的謝一一呢?”
“那…”
“也就是說,她一定還有什麼別的方面的原因。我想和她單獨談談。”
“這麼說,你同意保留名額了?”
“同意了。”
“小白,你真是,讓我猜不透。”
“嘿嘿,要是能讓你猜透呢,那我就不會在這裡了。”
“還有,小白,你是怎麼做到嚴肅一秒轉成笑臉的?”
“你不是見識過了嗎?”
“這…”
“好啦,你不要這麼侷促,都是朋友哇。”
“還不是你剛才那麼認真導致的。”
“嗯,對!那我道歉?”
希利爾扶額:“算了吧,先去答覆會長吧。”
“走。”
進門,菁正在翻看剛剛借的書。她見到我們,把書放在一邊。
“怎麼,考慮清楚了嗎?”
希利爾回答道:“我們保留名額。”
菁的臉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到的微笑:“我記下來了。”
“您還有事嗎?”
“當然。愛丁學員,你有時間和我單獨談談嗎?”
“額…有。”
“好。希利爾,你把這兩份申請書交到學生會去,他們會知道的。”
“好的。那你們慢慢聊。”希利爾帶上門出去了,聲音很小。
估摸著希利爾已經走遠,菁才開口:“希利爾這傢伙,看起來挺拘謹保守的,實際上還挺負責的。要是有什麼危險的事,絕對會衝上去。”
“......”
“他在他父親面前很乖,但我知道他內心非常向往自由。
不知道這次他離開父親後會怎麼樣,估摸著一學期後就會和現在大不一樣了。”
“......”
“你覺得他怎麼樣?”
“啊?他嗎?挺不錯的。”
“他作為班長怎麼樣?”
“有責任心,但魄力不夠。有善良之心,但手段不夠。當然,這只是幾天內我對他的一些淺薄初印象。您和他認識時間更久,肯定更瞭解他。”
“所以你又為什麼拒絕當班長呢?”
“我不想被放在關注的中心點,不想成為眾目睽睽的焦點。”
“那倒是和希利爾有幾分像。”
“您還有什麼重要的話嗎?我室友還在等我。”
“彆著急嘛,跟我說說,在這學院感覺怎麼樣?”
“挺不錯的啊,主要是受了舞主任很多關照,所以肯定不同於其他同學。”
“同學呢?”
“除了有兩位矛盾比較深厚外,都還可以。”
“哦?什麼矛盾?”
“平民與貴族的矛盾。”
“解決了嗎?”
“至少解決方案已經給他們了,他們也願意遵守。”
“你給的?”
“希利爾給的。”
“哦,解決了那就好。老師呢?”
“很不錯,就是有時候會研究得太認真了。”
“你為什麼想加入醫療部?”
“舞主任說我可以,再加上我也願意到那裡去。”
“挺好的,他們那的負責人很溫柔。”
“我週三要去見他們。”
“祝你好運。好了,我要問的就這麼多。愛丁同學,你還有什麼要求嗎?”
“工作不要太辛苦,還有,叫我小白就好。”
“好的,小白,我會安排好的。回去吧。”
“再見。”
“再見。”
公共休息室門口,希利爾在那裡等我。
“你不是去送申請書了嗎?怎麼還在這?”
“又不遠,我已經送過去了。接收的是藥學課見到的肖沐木。”
“他?不是藥學部的嗎?”
“難怪說是可以兼任的。”
“那他也太忙了,不僅要忙藥學部的事,還要忙學生會的。”
“你不也是嗎?小白,你覺得兼在兩個社團裡會累嗎?”
“估計會吧,不過誰又知道呢?我不擔心。”
“但願吧。一起回去?”
“回去吧。”
我和希利爾一起回宿舍樓,路上在聊天,什麼都聊。等到要分開了,他對我說:“小白,你拒絕了班長,為什麼要同意學生會呢?”
“怎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是我主動放棄班長的嗎?”
“是我做的不對,我…不對,今天再道歉就已經四次還是五次了吧。”
“算了吧,我不計較這些事,你別再聲張就是了。”
“?我以為…”
“以為我會很在意?放寬心,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去計較又有什麼意義呢?只要不再發生就行了。”
“你說得對。”
“關於我為什麼要加入學生會?這麼說吧,比起在班級裡引人注目,我還是更喜歡在校園內默默無聞。”
“所以,你也不希望其他人知道你在學生會?”
“他們不是會公示名單嗎?我到時候就說是掛名,工作內容不聲張,事實上取得的成果也全推給你。”
“這…你不希望你的成績被別人認可嗎?”
“我可不需要別人認可,我自已清楚就好。”
“那如果有人拿你只是掛名不做事怎麼辦?”
“學生會那幫人自然知道我做了什麼。其他人?課上的‘威壓’還不夠嗎?”
“行,那明天見。”
“明天見。”
在樓梯口我們告別,找到宿舍,敲了敲門,開門的是諾拉。
“呦,回來啦?”
“嗯。”
宿舍內,迪萊特正在輔導蕾娜今天的作業。
“你作業寫了嗎?”迪萊特看見我回來,問道。
“沒有呢,反正不多。”
“時間也不算早,趕緊寫吧。”
說實話,剛開學的作業,怎麼都算不上多。但是看這個架勢,蕾娜可能要辛苦一陣子了。
“蕾娜,你作業有困難嗎?”我問。
“啊…這個…”
“蕾娜就是太靦腆了,”諾拉插話,“有什麼困難也不好意思提,有問題也不好意思問。”
“不是…”
“好啦,別聽她說了,趕緊寫,有什麼不會的我教你。”迪萊特說。
今天只有藥學的作業,也只是簡單地要求把上課教的那幾個藥物的名稱、藥性什麼的默下來,外加幾句話的上課感受。對我來說,相當於沒有。
就是很久沒有那麼高強度(不算高)地用筆,手痠。
下次還是不能回來太晚。
十幾分鍾後,我就寫完了,而蕾娜還在背。
沒有辦法,這玩意是真的只能靠記憶,當然我可以不用,儘管我早就記下來了。
迪萊特耐心地指導她,可以看得出來,她真的很想幫助蕾娜,但是,用那些很久之後才會學到用到的分類理論,是不是有些超綱了?聽了這些,蕾娜可能更不清楚了。
不過,她要是能掌握到也不錯,這隻能看她自已了。魔法、經濟、人脈上的事,我還能幫幫,可真正的知識,只有她自已努力。除非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強制記憶之類的魔法,只是我現在在目前的資料庫裡沒有找到。
諾拉先去洗漱了,我陪著蕾娜,也不說話,靜靜地看著她背書。
蕾娜作為獸族,洗漱的時間非常長,還需要把毛皮弄乾。不過,我們並不著急,等到諾拉從浴室裡出來,蕾娜剛剛完成作業。
“寫好了嗎?”
“她剛結束。”迪萊特說。
“正好,你們去洗吧。”
儘管我有『清潔』技能,但我還是很享受熱水沐浴全身的感覺的。而且,這也是為數不多可以獨處的空間,能讓我清晰地思考些事情。
就比如說,血族這次訪問,是不是衝著我來的。
答案似乎顯而易見,當然是。
那麼,他們找我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把我抓回去?估計不是,這樣太明顯了,奧德先生估計也不會同意。更何況,如果報紙上同時出現“血族訪問結束”和“格魯尼魔法學院一學員失蹤”這兩條新聞,那結果會怎麼樣?
那麼,是為了告訴我一些事情,或是給予我一些東西?這個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再者,也可能只是為了確定我的血族身份,沒有其他目的,倒也有可能。
不管怎樣,我都是要和她們先見上一面的。至於怎麼見面,那不是我要思考的問題,而是他們要思考的問題。
順便一提,我們的衣服都是迪萊特幫忙清洗的,她自已攬下了這個活。當然,說是清洗,其實也就是把換下來的衣服標記好房間,送到洗衣房去,那裡有專人負責清洗。格魯尼魔法學院儘可能不讓學生操心生活。
“我好了,你們誰先?”
“蕾娜先去吧。”
“我?好的,謝謝…”
等到聽見水聲,諾拉開口:“還是那樣子啊。”
“沒辦法,和別人在一起,也許壓力真的很大。”迪萊特嘆一口氣。
到底是和別人在一起壓力大,還是和她從未想過能在一起讀書的人在一起壓力大?這話當然不能直接問。
仔細一想林萱還挺厲害的。一般的平民和貴族在一起時能戰戰兢兢地開口就不錯了,她竟然能作出實質上的反抗。
再仔細一想貝爾也挺厲害的。他到底也是大貴族家的公子,到頭來也沒有用權力去壓人,甚至還答應了林萱的比試。
果然我還是不太適應這樣的生活,一步登天的感覺真的很好嗎?好在現在不是我死前的那個世界,我的心理負擔沒那麼重。雖然我挺不喜歡待在在遊戲規則內,但誰又能說清楚真正的“遊戲規則”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多想這些事沒什麼意思。
蕾娜洗完了澡,迪萊特最後。我問蕾娜:“蕾娜,你壓力大嗎?”
“啊?什麼…壓力?”
“就是,讀書,壓力大不大,精神上能不能接受。”
“我…我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算了,我不能沒有耐心,說好了遇上什麼麻煩事都能找我的,不能讓她害怕。
“那,你覺得來到這裡,你開心嗎?”
“能…能被選到這裡讀書,當然開心。”
“那今天,你為什麼不肯笑呢?”
“笑…我…我不知道。”
“那,你覺得以後,你可以笑出來嗎?”
“我…我不知道。”
諾拉都看不下去了:“小白,你就別逗她了。”
蕾娜低頭不說話,像是認為自已做錯了什麼。
“諾拉,你這話說的,我這可不是在逗她。她太拘謹了,這不好。她是格魯尼魔法學院的學員,這是值得驕傲的事情啊,要是以後還這麼拘謹,她難道不會被懷疑是不是格魯尼魔法學院的嗎?”
諾拉索性就不說話了。
“所以,蕾娜,我希望你能把內心的話說出來,真誠且放心地說,不要在乎你面對的是誰。你應有這樣的權利和尊嚴。我們之間是平等的,我幫助你是出於朋友間的友情,而不是其他什麼。如果不信,還有好多時間,等著我和你呢!”
蕾娜抬起頭來,眼睛亮了很多,但我分不清到底是光照還是淚水,又或是她內心的觸動。
迪萊特很迅速,說完這些話,她也就出來了。
“怎麼了,蕾娜為什麼這麼開心?”
其實蕾娜並沒有表露出開心:“開…開心?是嗎?”
“當然了,你的笑容很美麗哦。”迪萊特補充道。
“是…是嗎?”
我和諾拉也隨聲附和:“當然了。”
蕾娜臉泛起了一漣紅暈。
迪萊特又說道:“時間不早了,你們還有什麼安排嗎?”
我搖搖頭:“今天要做的都結束了,就算沒結束也給希利爾去做了。”
所以,我們就睡覺了。
我不用睡覺,就算要睡覺,習慣上也不會這麼早睡。所以,看了些資料,估摸著蕾娜睡著了,我試探性地問:“諾拉,迪萊特,蕾娜,你們睡了嗎?”
諾拉和迪萊特回應了我,但蕾娜沒有。
我又輕聲詢問:“蕾娜,你睡了嗎?還是隻是不敢回答?”
確保蕾娜真的沒有醒著,我對諾拉說:“諾拉,對不起啊,否定了你的話,真的很抱歉。”
“嗐,那有什麼,不都是為了蕾娜好嗎。”
“還有,謝謝你,迪萊特,感謝你肯定了蕾娜的笑容,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
“沒事,都是為了蕾娜好。”
“我總感覺蕾娜心裡面有個結,不願意多說話,有什麼顧慮似的。”諾拉說。
“要不,讓她和林萱多相處相處?”我提議道。
“林萱嗎?她和蕾娜不是兩個極端嗎?”諾拉問。
“所以要她多帶帶,讓蕾娜也勇敢些。你覺得呢迪萊特?”
“讓蕾娜自已選擇,還要問問林萱願不願意。”
“好的,我明天先和林萱商量一下,要是可以,就跟蕾娜提一下這件事。”我說,“對了,你們怎麼還不睡?”
“睡不著。”她們幾乎同時說。
“主要是看蕾娜。”諾拉又加了一句。
—8—8—8—8—8—8—8—8—8—
“她們也是費心了。”迪萊特在浴室裡,但由於她提前就在宿舍里布置了傳輸魔法,可以一五一十地聽到愛丁、諾拉和蕾娜的對話。
“那我也要推她一把。”
—0—0—0—0—0—0—0—0—0—
“我們到愛德華領了,公爵大人。”
“那個討人厭的傢伙的領地?早知道會有這一天。”伊莎貝爾·瓦盧瓦正在前往人族首都的路上。
“停下,你們是哪裡的車隊?要到哪裡去?”遠處傳來守城計程車兵的聲音。
“又來…我就說要繞道走。”伊莎貝爾無奈地嘆了口氣,下了車。
約瑟夫·愛德華就站在車隊前幾米遠處,手裡拄著柺杖,穿著西裝,但是是暗紅色的,繫著黑色的領帶。
“愛德華,你又弄什麼么蛾子?”
愛德華帶著輕浮俏皮的語氣開了口:“親愛的伊莎貝爾女士,我們可有規定,無論是誰的車,透過愛德華領,都要提供相應的材料。而您,我的瓦盧瓦公爵,那些士兵自然是不配審閱你的。聽聞您遠道而來,我便親自相迎。”
“別說那麼多廢話。這是材料。”
“哦?女皇陛下親筆書信?對了,最近又要去訪問了,我們偉大的女王陛下想必就是派您去出訪。祝賀祝賀。”
“好了,材料夠不夠,夠的話我要趕著去了。”
“當然,女皇陛下的親筆書信可是最大的權威。我當然要讓您穿過我的領地。可是,為什麼比之前,多了這麼多車輛呢?人族有那麼值得結交嗎?他們,真的配和我們平起平坐嗎?”
“這次去有女皇的命令,你沒有權利多問。”
“哦我親愛的伊莎貝爾女士,不要激動。既然是女皇的密令,我自無權過問。但不知可否願意歸來時,與我共進晚餐,順便敘敘舊?”
“不去。”
“好的,我親愛的公爵閣下。既然您執意不肯,那我便取消這條行程好了。最後祝願您一路順風。”
“謝謝,但是,請不要用這樣的語氣對我說話,我們沒有那麼親密。”說罷,伊莎貝爾徑直回到了車上。車隊緩緩駛過愛德華領的中央大道。
“欸,我親愛的伊莎貝爾女士,你總是那麼急躁。雖然我與你在對待人族的關係上素來水火不容,也用不著如此絕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