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最大的惡意揣測,這場疫病是由太平教引發,然後他們再站出來,以符水救人,便可以大量收穫信徒。
不過陸淵沒有證據,目前只是猜測而已。
現場已經搭建了棚子,夥計搬來了幾大桶熱騰騰的藥湯,
不多時,棚子前就排了三條長長的隊伍。
知道有免費可以防疫的藥湯領,來的人絡繹不絕。
陸淵和陸城主要是維持秩序。
中間偶爾有插曲,有人不想排隊,還有劇烈咳嗽一看便是染病的人來,陸淵和陸城要阻止他們進入隊伍中,引導他們去單獨的隊伍裡排隊。
單獨的隊伍裡都是染病的人,反正大家都染病了,談不上傳染不傳染。
到了中午,木桶裡的藥湯快要見底,陸淵看到遠處走來一人,定眼一看,正是馮茜茜。
第一次見面之後,馮茜茜似乎對陸淵有好感,後面多次來找他,只是陸淵覺得馮家和太平教或許有牽連,對她的態度不鹹不淡,感受到陸淵的態度,後面她也識趣的沒再來。
陸淵還和父兄透露了一番,本來陸城和馮蓉蓉打的正火熱,也強行脫離了關係。
畢竟太平教可是有造反嫌疑的,要是哪天朝廷開始對太平教動手搞株連,陸家真和馮家成了親家,必然會被牽連。
動輒抄家滅族。
如果沒有太平教這一遭,陸淵是不介意和她親近的。
“咦,茜茜,你怎麼在這裡?”
一個少婦似是意外遇到馮茜茜,和她攀談起來。
馮茜茜俏臉露出一絲笑意:“是徐瑩姐啊,我出來有點事,你家好像離這裡蠻遠的,怎麼會來這裡?”
少婦熱情和她交談起來:
“茜茜,最近這段時間還是少出來,染病的人太多,一不小心就染病了。”
“謝謝提醒,我會注意的。”
馮茜茜嘆了口氣:“我母親染疫病了,所以來請大夫回去給我母親看病。”
“染了疫病?那好說,這位是太平教的聖師,他們可以治療疫病,已經有很多染了疫病的百姓被他們治好了。”
徐瑩招了招手,一個乾瘦的老婦人走上來,她面色肅然的打量了馮茜茜一眼,忽然嘆息了一聲:“姑娘,你有所不知,你已有了感染疫病的跡象,不及時治療的話,你也會感染疫病。”
馮茜茜是典型的大家閨秀,被老婦人這麼一嚇,頓時心慌了:“聖師……”
忽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前,擋住了雙方的視線。
“你……”
老婦人正欲厲聲呵斥,卻看到一雙透露著兇光的眼睛:“你再不滾,我會打死你們的!”
兩人聞言打了個冷顫,忙不迭的轉頭就走。
這些所謂的太平教徒,大部分都是欺軟怕硬之人。
“茜茜,你不知道太平教?”
馮茜茜茫然道:“我沒聽過,今天還是第一次知道。”
“太平教的人不是什麼好玩意,最好不要和太平教的人接觸,那徐瑩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嗯,我知道了。”
馮茜茜捏著衣角,像是犯了錯的小女孩。
陸淵皺眉道:“你單獨出來做什麼?好歹身邊帶幾個人吧。”
就連陸城練武有成的大男人每每出門都會帶幾個人,馮茜茜一個弱女子竟然單獨出門。
馮茜茜弱弱道:“我娘染了疫病,請了幾個大夫都瞧不好,可是我聽說你們家有個陳大夫醫術在靈寶縣也是首屈一指的,還瞧好了好幾個染病的人,但是請他的人太多了,得排好久,我去了你家,他們說你在這裡,我就來找你了。”
陸淵下意識道:“你父親……”
說到這裡,他忽然意識到,從那天聽到的話來看,馮源也許不是太平教之人,只是被太平教驅使,如果這場疫病的始作俑者真是太平教,馮源未必會知道。
他話鋒一轉:
“實話跟你說吧,這疫病只能預防,你說的那個陳大夫也治不好,只能幫病人穩住,能不能好,就要靠自已了。”
按照前世的話來說,大夫只能幫病人維持病情不惡化,能不能治好要看自身的免疫能力。
免疫能力強的,殺死病毒就自愈了。
“那你可不可以……”
“可以,你先回去吧,我去跟陳大夫說一聲去給你母親看病。”
陸淵叫來兩個夥計,囑咐一句:
“茜茜,你母親染病的這段時間,不要和你母親隔的太近,如果在一個房間的話,拿毛巾捂著口鼻。”
馮茜茜貝齒輕咬紅唇,很想問之前為什麼自已主動靠近,你卻對我不冷不熱。
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在兩個夥計的護送下回家。
“唉……”
陸城從後面走來:“其實我蠻喜歡馮蓉蓉的,可為什麼他媽的馮叔會和太平教攪和在一起?真希望是你搞錯了。”
陸淵笑了笑:“就當我搞錯了吧。”
陸城狐疑的看著他,搖頭晃腦走開:“搞錯就搞錯吧,大丈夫何患無妻?不出意外,你很快就會有嫂子了,比馮蓉蓉還要漂亮一些,嘿嘿……”
陸淵愕然,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還說喜歡馮蓉蓉?
瑪德,渣男!
呸!
藥湯送完,收攤回……哦不,收棚回家。
隨著時間的推移,儘管陸家每天都在送藥,但靈寶縣感染疫病的人還是越來越多,到處都是咳嗽的人,嚴重的咳血,更嚴重的連臟腑內臟碎片都被咳出來了。
死亡人數已經數百。
而染病的人起碼是死亡數字的十倍。
傍晚,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伴隨著低沉的唸誦經文聲響起。
“熊熊聖火,焚我殘軀。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惟太平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房頂之上,陸淵靜靜的看著一支支隊伍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一路前行。
這些人中有許多人都在咳嗽,但目光卻異常堅定。
不遠處,一個白衣光頭男子盤坐在高臺之上,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人盤膝坐在他周圍,聽他講經,目光越發的狂熱。
緊接著,有太平教徒舀了一碗碗符水給信徒,咳嗽的信徒喝了符水,立竿見影,立刻就不咳嗽了,一個個狂熱的對著臺上的白衣男子磕頭,高呼聖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