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青!小心!”
宣遙立刻撲上去,抱住女孩原地一滾,同時精神力蜂擁而出,勒住那幾個的脖子。
下一秒宣遙眼前一晃。
“哎呦,什麼東西黏我身上了?”
陌生的男人聲音在耳畔響起。
宣遙視線閃過一陣恍惚的白,她眨眨眼,適應之後,才發現自已在一個類似辦公室的地方,頭頂白熾燈刺眼。
剛才叫喚的人是一個年輕人,身上穿著警服,正滿臉痛苦在頭上亂摸:“我、我呼吸不過來了,什麼東西?”
宣遙立刻收了精神力凝結而成的絲線。
她低頭看了眼自已的手,是自已的身體。
她穿回來了。
那蔣青呢?
宣遙沒來得及細想,年輕警察驚魂未定地拍著胸口坐在椅子上,一旁穿著中山裝的老人笑呵呵:“是蜘蛛網咖?我們學校年久失修,到處都有這種東西。”
警察喝了口水,已經喘過氣了:“校長,麻煩了,您看趕緊給她辦個入學手續,待會我還要帶她回家找家長談話,九年義務教育竟然不給孩子上,把孩子關家裡幹農活,要不是這孩子主動報警說走丟了,我們都不知道現在還有這種事兒,太愚昧了!我待會要好好教育教育這家父母。”
宣遙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小白可能是看她十歲了還沒上學,就找了個藉口報警,想幫她辦理入學手續。
老校長人很好,沒有戶口本也幫她登記了,只讓後面來補資料。
警察叔叔給她交了學雜費課本費,又在學校邊上的小賣部買了質量很好的粉色書包和一些文具給她背上,看邊上有賣棉花糖的,還掏錢買了根棉花棒給她。
“警察叔叔。”
“叫哥。叫季從風也行。”
“哦。”宣遙乖乖坐在警車裡,繫上安全帶。
季從風輕笑:“你還挺厲害,知道迷路了找警察叔叔。”
宣遙心想,那不是她厲害,是小白厲害。
從小在那種地方長大,還敢找警察辦事。
她摸了摸口袋,兜裡還剩四個一塊錢,一個五毛錢。
宣遙歪頭疑惑,她賣蘑菇好像只賺了三塊錢?怎麼多了一塊多。
她沒糾結,都遞給了旁邊開車的年輕人:“哥哥,我沒有錢還你,我只有這麼多了。”
季從風一看她白白的小小的手掌裡躺著兩個髒兮兮的硬幣,忍不住笑起來:“小朋友,哥哥不用你還,你只要好好學習就好了。”
宣遙歪歪頭:“那我要怎麼報答哥哥呢。”
“那你就等期末的時候,帶著滿分卷子來看哥哥吧。”
人類總這樣奇怪,對人好的時候,似乎並不需要什麼回報,但宣遙又看過無數在生死關頭背信棄義、出爾反爾的事。
人性可以美好,但也經不起考驗。
她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宣遙坐在副駕駛上,位置很高,她的腳尖夠不到地面,於是天真地晃了晃腳丫,笑得很甜:“我會考滿分的,哥哥,我也會努力賣蘑菇,還哥哥的錢。”
季從風摸摸她腦袋:“好孩子。”
警車開進稻花村,引起許多村民圍觀,七嘴八舌地猜測是哪家出了事。
宣遙趴在車窗前,心想等會張秀芳看到自已帶著警察回來,估計能被氣死,也不知道她和紀強的事兒鬧得怎麼樣了。
她又回頭看了眼開車的警察,很年輕,也很稚嫩,估計是剛剛大學畢業被分配到鎮上的,還帶著祖國花朵蓬勃的朝氣,要不然不會管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就是不知道等會能不能禁得住張秀芳的罵街。
宣遙惆悵地唉聲嘆氣,配著她一張肉嘟嘟的嬰兒肥小臉,很有幾分小大人的喜感。
紀家是村裡唯一的大別野,很好辨認。
車子駛到門口,兩人下車,迎面就是一把掃帚飛過來,伴隨著中氣十足的一聲“滾!”
季從風嚇一跳,當即就去摸別在腰間的警棍。
宣遙走進去,發現張秀芳還在和紀強打架,這回甚至多了一個人。
一個年輕的、柔弱的女孩,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歲的模樣,細胳膊細腿,臉白得好像三年沒吃飽飯,正瑟瑟發抖地躲在紀強身後抹眼淚,嘴裡唸叨著:
“強哥,嗚嗚,我害怕。”
把宣遙看得一愣一愣。
張秀芳更是氣得肺都炸了,嘴裡不乾不淨罵她是婊子、出來賣的賤女人,還說紀強要是想離婚,除非她死了。
宣遙震驚得眼都瞪大了。
紀強平時悶不吭聲,一動作就是一鳴驚人,他竟然把自已的小三帶回了家,還說要養她!
張秀芳死活不同意,他就要離婚,迷昏了頭似的一門心思要和小三過。
宣遙並不清楚原著裡張秀芳和紀強的婚姻狀況,方曉曉只和她吐槽過張秀芳和紀星星母子倆向女主要錢要房子的情節,還真沒提過紀強,不知道後面是不是真的離婚了。
話說回來,出軌在這個地方算犯罪嗎?
宣遙抬頭看了眼年輕的小警察,正好對上季從風望著她的憐憫同情的眼神。
......?
看她幹什麼。
宣遙滿腦袋問號。
眼看張秀芳拿刀砍人,季從風顧不上說話,趕緊上前去拉架。
“唉唉唉!幹什麼幹什麼!你還想殺人?給我把刀放下!”
“這是我家的事!你什麼人就來管!?”
“我是警察!”
警官證一亮出來,張秀芳瞪大眼,終於看清這年輕人身上穿的警服,登時沒了剛才囂張的氣焰,勉強露出笑容:“這、真的警察叔叔呀,您怎麼不早說......”
季從風:“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拿刀砍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這多危險啊!”
“害,沒啥,就...氣上頭,我肯定不會真的動手呀......”
張秀芳雖然鬧得兇,但她不敢把紀強出軌的事鬧出來,她沒上過學,只知道嫖娼犯法,她再恨,也怕紀強蹲局子。
紀強和他身後的年輕姑娘更是悶聲不吭,看著張秀芳大變臉。
季從風懶得理會他們的家務事,他今天來目的不是這個。
“你們是紀囡囡的家屬?我今天來是想和你們談談小孩上學的事......”
張秀芳這才看到躲在後面的宣遙,當即眼底冒火,可又不知道想到什麼,畏縮地抖了下肩膀。
宣遙覺得她的反應很奇怪。
她的脖子和額頭也綁上了紗布,看起來虛弱得很。
宣遙看幾個大人聊起來,左右望了望,沒看見紀星星的影子,貼著牆縫就溜了。
她在後山溝溝的菜園埂上看見獨自一個人坐著的紀星星。
一個六歲的小屁孩,宣遙愣是從他的背影裡看出幾分孤獨。
“寶貝,問你個事。”宣遙走過去坐在他旁邊。
紀星星頭都沒抬。
宣遙想了想,把自已吃剩一半的棉花糖忍痛遞給他。
這回紀星星有動作了。
他抬起眼皮子睨了宣遙一眼,靜默無聲。
“......”
宣遙發誓自已絕對在他眼裡看到了“傻逼”倆字。
空氣安靜兩秒。
宣遙輕咳一聲,把棉花糖塞自已嘴裡,含糊地問:“弟,姐這兩天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她其實是想問小白有沒有留下什麼訊息給她,但又覺得這種話一個四歲小孩可能聽不懂。
正想換一個問法,紀星星終於開口說話了。
但還不如不說。
他說:“你不一直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