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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日月城1

照理說來,星動與疏竹顏皆是神仙,又共處天庭,而戚綰又是立身於紅鸞廟觀的仙獸,這不明擺著疏竹顏是認識戚綰的?

“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可你一直都不說?!”,戚綰幾乎可以肯定疏竹顏就是個不張嘴的悶騷怪。他們相處了一路,他竟是半點風聲都不曾透露啊!

疏竹顏肉眼可見的無措起來:“你未曾問過我。”

等等,這委屈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啊?戚綰回想起那晚在紅鸞觀,他好像是說了句:不說就沒有機會說了,緊接著朱衍賢便帶人闖了進來。

戚綰正想說些好話緩解氣氛,她猛地想起在竹徑通幽處的第一夜!

“那你明知那隻白貓是我,你你還縱容我睡你的床!”,戚綰羞惱,臉上登時騰起淡淡紅暈。

不知是不是戚綰情緒激動,她懷裡的寒玉也隨之褪去冰寒,突生燥熱。

疏竹顏趕緊道:“不不是,我的記憶是在受了鞭刑才完全恢復的,那段時間我真的不記得你。”

聽了他的解釋,戚綰回神冷靜了下來,將有些燙手的寒玉往背上別去,試探一番:“哎,無事無事,我就是一時還未反應過來罷了。你我皆是男子,同睡一張榻也沒什麼。”

疏竹顏並沒有糾正亦或反駁她的話,只是輕輕道:“走吧,天色不早了。”

“去哪?回棲竹疏氏嗎?”

疏竹顏領在前面,氣音裹在夜色中顯得薄涼:“會回去的,過段時日你就可以回去了。”

戚綰趕緊跟上,她可沒忘記星動的指示,雖然可信度不是很高,但窮山惡水裡跟著疏竹顏準沒錯的。

“邁過了情劫,我們現在是到了哀牢山外了吧?”,戚綰踩著疏竹顏的影子問。

一直移動的黑影頓停在地,戚綰一腳踩在了影頭上,“怎麼突然停了?”

她循著他們的方向望去,天延邊遙遙掛著一條圍城,黑莽莽的城樓上掌起幾盞悠悠的昏燈,宛如浮出的鬼火。

戚綰拍了拍疏竹顏的肩,興致高漲:“走,過去看看!”

他們遠遠便可望見它,可真要走起來卻發現路程頗遠。倆人走了有一段時辰了,月亮都已西沉隱去,可那道城牆還是原先的模樣,並未有多大變動。

戚綰有些受不住了,要不是疏竹顏這根人形柱子願意讓她扶,她真要倒地就睡了。

“去那邊休息一下吧。”

戚綰轉首,朝疏竹顏所說的方向尋去,驚然發現一座隱於黑夜裡的廟觀。

這座廟宇不似先前的紅鸞觀那般落敗荒廢,相反,氣宇軒昂威武極了。

方才戚綰一心留意腳前方的城牆,竟是沒留意這邊還坐落著這麼氣派的宮觀。路面嶄新,宮門挺拔鮮紅,一看就是被伺候得很好的神君。

觀內檀香盈盛,紅燭搖縵,香火當是鼎盛。

“疏離,這觀裡供奉著哪位大路神仙啊?”,看著樣勢這位神仙來頭不小啊。

“孤筠神君。”

越往裡走,戚綰越感不對勁。先前的紅鸞觀雖破,但給人的感覺便是和藹可煦,紅鸞神像也確實和他本人一般慈眉善目。

但這座宮觀鎮著張牙舞爪的麒麟窮奇,守著驅鬼去邪的五雷符,讓人敬畏的同時又生出微微的恐懼。

饒是戚綰這種不曾作奸犯科,問心無愧之人都被震得腳底發虛。

“這孤筠神君是掌司哪一事的?他的宮觀瞧著好生霸道啊!”

疏竹顏腳步微頓,見戚綰即將邁入大殿內,腳步加快道:“他是名武神將……”

“我的老天奶啊!不愧是武神啊!”戚綰立定原地不由感慨。

疏竹顏見她反應不對,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殿堂。登時,他那素日冷淡如雪的寒眸微震,赤豔的燭火在他雙眸裡跳動。

“簡直是……太帥了!!!”戚綰爆發出驚人的讚歎,兩眼直勾勾的抓著殿內神像不放,蹭到它跟前反覆觀摩,“這長得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啊!”

這下,疏竹顏有些乍舌,他面上有些落寞,且猶豫不決起來:“你……你喜歡這樣子的?”

“對啊,這尊神像多霸氣啊,別說邪鬼了,就是人見了都被屈服啊!”,戚綰興致盎然地上前去夠那壯如牛蹄的手。

疏竹顏目光如炬,盯著那尊青面獠牙,兩眼暴突,身壯如蠻牛的神像不知在想什麼。

他語氣平平,可細聽卻能品出幽怨的意味:“可,他的牙齒很長,足足數寸,看起來很不雅。”

戚綰回嘴:“這麼長的牙齒正好可以左右各掛一隻小鬼了。”

他又貶道:“可他的眼睛很粗魯。”

“這樣正好可以震懾敵人啊!”

疏竹顏在原地踱了幾個來回,見戚綰還在那尊神像晃盪,上前將她提下來,道:“不祭拜,就不要鬧。”

“哎哎哎,這麼激動幹什麼啊?”戚綰被拉了下來,終於察覺到疏竹顏的不對勁了,“你和他很熟?”

“熟。”

“既然你們是熟人,那他一定不介意我摸摸他的神像咯。”

疏竹顏側頭不語,好像有些不樂意。

“怎麼?摸不得啊?”

“摸得,”疏竹顏將她又拉開了一些,提醒道,“不過,凡間的百姓沒見過神仙,這些神像很大一部分都是他們按照民間流傳的習俗而編塑的,信不得。”

戚綰明瞭,但她不能讓疏竹顏如願。她刁難道:“那孤筠神君是三頭六臂,還是沒牙沒眼啊?”

疏竹顏微怔,顯然是沒料到戚綰如此問,他只能被迫轉口:“有牙有眼,一頭兩臂。”

戚綰拍了拍他的肩,撿了一塊乾淨的地坐下,笑道:“那不是咯,管他真真假假,容貌而已不傷大雅,反正像與不像總歸供奉的神是他。這副神像既然能在民間流傳,就說明人家孤筠神君並不介意。”

她招呼著頓在原地的疏竹顏,“話說回來,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哪路神仙呢?”

疏竹顏挑了個挨近戚綰的位置,端坐一旁道:“沒什麼不能說的,我是武神將,一名武神。”

戚綰驚訝,轉頭細細打量起他,笑道:“你看著不像啊!”

疏竹顏側首,盯著戚綰,眼底情愫意味不明,飄忽的氣音隨著眼中的倒影一同閃爍:“為何?”

戚綰也說不上來為何,手抵腦後靠在樑柱上,悠然笑道:“不為何,就是不怎麼像。”

末了她又調侃一句,“你看著像是會屠城的哈哈哈哈……”

疏竹顏沒再接話,也學著戚綰的樣子,靠在樑柱上。他等了許久,直到耳畔傳來細微清淺的呼吸聲,緩緩喚了聲:“綰綰,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