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因術式強大,年紀小小就能獨自對抗咒靈。
他像蝙蝠俠一樣定期夜巡、默默清理咒靈,使得仙台的咒靈密度顯著減少。高專監控到咒靈消失的異常現象,注意到了仙台的特殊情況,因此夜蛾正道才會來招攬夏油傑入學。
原本夏油傑的計劃,是要在一週內完成夜巡的任務,在兩個五條悟的幫助下,昨天一天就完成了幾天的任務量。
再加上三個人(其中有兩隻悟)的狀態都不太好,之前又忙碌了那麼久,拉磨的驢也該歇歇了。
初夏氣候多變,窗外下了點淅淅瀝瀝的小雨,雨雲讓清晨的光線更為柔和昏暗,正是適合睡覺的好天氣。穿過整個溫泉區的名取川潺潺流淌著,清晰的水聲傳遞到靠近河岸的房間。
雨霧的籠罩和溫暖的燈光隔絕了喧囂,使房間成為了一個獨立而靜謐的空間。
五條悟和夏油傑換上了輕便的浴衣,帶著溫泉的餘溫,舒適地窩在沙發上,等待早上的定食。
夏油傑捧著一本借來的《紅與黑》(酒店大堂書架的裝飾),慢慢翻著看,身前放著一杯冒熱氣的紅茶;一大坨五條悟委委屈屈地縮在沙發裡,靠在傑身上,他甚至要把頭也壓在人家身上。
他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從晚上驚醒後,就死活不願意和傑分開。
“悟,你好重。”夏油傑目光沾在紙張上,用手臂推了推身上的白色腦袋,“壓到我手了,你過去一點。”
“什麼叫老子好重?”五條悟發出慘叫,“書比老子還好看嗎?”
“看書只是打發時間而已。還有、你真的很……”
“老子不聽。”
五條悟像粘人的大貓一樣,軟軟地躺倒在夏油傑腿上,纏著要傑唸書給他聽。
“吃羊羹嗎?”夏油傑轉移話題。
“不吃。”五條悟幽幽的眼神投射過來,“傑不想念書給老子聽,傑想用酒店包裝好的小零食贈品打發老子。”
“吃葡萄嗎?昨天買的。”夏油傑繼續問,“你起來一下,我去洗。”
“不吃、不起來。”
“怎麼連東西都不想吃了,悟有什麼心事嗎?”夏油傑擔心地問,“要不要趁早再睡一會兒?”
五條悟軟硬不吃:“不睡,老子要聽傑唸書。”
“要從頭開始念嗎?”
“傑看到哪兒,就從哪裡開始唸吧。”五條悟也不是真的想聽《紅與黑》的內容,只是想聽傑讀書的聲音。
“即使在密愛幽歡時,他仍擺脫不掉古怪的自尊心,企圖扮演一個慣於征服女人的男人……他不去注意被他激起的歡情,以及使歡情更甚的嬌羞,職責的念頭不斷出現在他眼前……”
夏油傑音色溫潤如流水,柔和磁性的語調如醇香的紅茶,五條悟閉著眼睛,漸漸沉浸在傑每一次氣息的轉變和輕微的停頓裡,一邊手裡也沒閒著,輕輕撥拉夏油傑垂下的黑髮。
“她自以為要萬劫不復,她相信自已罪無可赦,該入地獄……”
五條悟失手扯了一下夏油傑的頭髮。
五條悟聽到傑吸了口涼氣,他念書的聲音也停了。仔細一看,夏油傑秀氣的細眉居然擰在一起,緊緊抿著薄唇。傑連生氣的時候,表情也是斯文內斂的。
“老子不是故意的。”五條悟連忙放開手裡的頭髮,兩隻爪子縮到胸前,表現出一副做了錯事的無辜模樣,“傑,你生氣了嗎?”
“不是生你的氣。”夏油傑搖頭解釋,“於連實在是個騙女人的傢伙,他不愛德·雷納爾夫人,只是在利用她。這種人令我反感。”
夏油傑心思細膩,甚至連看書的時候,他都會投入自已的感情。
“你看這裡:主啊!得到幸福和別人的愛,僅僅是這樣而已嗎?”
“……職責攸關,我成功地扮演了我的角色嗎?”夏油傑繼續念,“什麼角色?一個慣於令女人傾倒的角色!於連約會溫存後竟然是這樣想的,這傢伙連愛都是扮演出來的。”
五條悟瞪圓了藍色的貓眼,驚呼道:“他怎麼這樣?”雖然小的五條悟自已也沒搞明白「愛」是什麼。
有人捧場,夏油傑更來勁了,他一邊翻書一邊羅列罪證:“第一卷,第七章,於連覺得德·雷納爾夫人楚楚動人,但是他正因為她美麗而恨她,她是阻止他飛黃騰達的第一塊礁石。”
“第九章,她的沮喪的神情被於連覺察到了,他立刻加以利用……他僅僅把德·雷納爾夫人看成一個有錢的女人;他輕蔑地放下她的手走了。”夏油傑不滿道,“於連剛剛利用夫人對他的感情,操控夫人取完拿破崙的畫像,他把夫人對他的愛當成工具。”
五條悟同仇敵愾地附和道:“他太壞了!渣男!” 他識趣地坐起來,把桌上的紅茶遞給夏油傑,讓氣呼呼的傑趕緊消消火。
夏油傑對渣男感到不快,即使《紅與黑》是文學經典,他也覺得無法接受,不得不說,夏油傑是有精神潔癖的。
原文常常強調,於連有漂亮的眼睛和頭髮,他善於利用外表的優勢來實現個人目標。
悟的眼睛和頭髮,明明比他漂亮得多,夏油傑心想,但是這點就沒必要讓悟知道了。他抬手輕輕蹭過五條悟蓬鬆柔軟的頭髮。雪色的髮絲在燈光下泛著細膩的光澤,彷彿有一層光暈包裹著它,摸起來像被陽光曬過的蓬鬆雲朵。
五條悟不明所以地歪了歪頭,乾淨透徹的眼睛看向夏油傑。
悟比他美麗得多,而且……
此時門外響起禮貌的敲門聲,這是服務員推著餐車,把早餐按時送到客房。五條悟從沙發上跳起來,竄過去開門,然後又竄回來挨著夏油傑坐下,等服務員把菜一道一道擺放到桌子上。
“開飯了!”五條悟小聲歡呼,“哇,有溫泉蛋和烤鮭魚誒。”
夏油傑想:更珍貴的是,悟有潔白純粹的靈魂,還有一顆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