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是誰害了你？是誰讓你做這些？”

李安激動地雙手拍著桌面，身體靠胳膊撐著往前傾，眼睛直直地看著章松，看起來都快要趴在桌子上了。

只要章松情緒激動，繼續怒罵，答案就在眼前！

可李安萬萬沒想到，章松突然奮力地向前站起，身子把束縛帶繃得幾乎快要斷裂，看著李安的臉又開始大笑起來，笑得令人心驚膽戰。

王偉偉看著章松怒目圓睜，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要扯著李安遠離這個精神不正常的男人，卻發現李安仍然探出半個身子，以審判的目光死死盯著章松，一動不動，完全沒有被他剛才的舉動給嚇到。

審訊室內外霎時間響起尖銳的鳴聲，是警報裝置檢測到章松不安分，開始示警。

門外的兩位警衛員立馬衝了進來，把章松死死的摁住坐回椅子上，又給他的雙腳上新綁了鐳射鎖和束縛帶。

在椅子周圍一圈安裝上電擊環，只要章松繼續胡鬧，在妄想把身體探出來，就會觸發電擊環。

電擊環會瞬間釋放電擊量，雖不至傷，但會暫時麻痺犯罪嫌疑人的腿部運動神經，讓他失去反抗能力。

這種裝置，只有在訊問罪大惡極的碎屍案或者其他嚴重危及生命的犯罪嫌疑人時才會用上，否則，如果上級透過使用記錄或者內外部報告發現濫用，則會直接免除警察的職務，甚至會判處刑罰。

所以，一般面對情緒穩定的犯罪嫌疑人時，很少會用上。

警衛員安裝這些裝置，輕車熟路，雖然已經多年沒有用過，但是早些年在老隊長的教導下，使用裝置的手法早就刻在了骨子裡，防身吃飯的傢伙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

張展聞聲趕來，看見章松正呲牙咧嘴的對著李安又哭又笑，好不駭人，一臉擔心的看向李安。

只見李安的臉上又多了幾分鎮靜和犀利。

張展從來沒有和李安同時訊問過犯罪嫌疑人，平日裡的小案子基本都是他或者別人問的，在進入警局的這三年裡，也從來沒遇到過像章松這樣的硬茬。

原本張展以為，李安不過大他五歲而已，只是憑藉著出眾的頭腦，才做了個半吊子隊長。

他平時也只是以看待哥哥的方式來看待李安，從沒真正的拿他當作隊長來看。

而如今見到此番光景，心底油然生出一絲敬佩來。

張展看著李安出神，思緒突然被章松的笑聲嚇了回來，那笑聲實在令人膽寒。

那兩個警衛員不自覺地加快步速走了出去，實在是這笑聲，笑得撕心裂肺，又好似哀嚎，讓人聞之發怵。

而李安，一臉的果斷，見他又開始大笑，說道：“你怕了。”

李安聲音並不大，儘管低沉，卻字字有力，擲地有聲，摻雜在章松的笑聲裡讓人瞬間有所依靠。

話音剛落，笑聲戛然而止。

章松搖了搖頭，不屑的笑了一下。

“你怕你們的事業永遠也完不成。”李安低低地說著，沒有一點地情緒波動，接著站直身體，慢慢坐回椅子上。

“不可能！”章松額頭上的青筋根根分明，臉色漲紅，他似乎想要用盡全力掙脫出來，電擊環圍繞著他身邊，滋滋地冒著點點閃光。

“所以，到現在你其實自已都不相信他們，卻還在替他們打掩護。”李安沉著的說，舉起手來，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漫不經心地看看手上的脈絡，彷彿對章松的一切行為都無動於衷。

章鬆一下子愣住了，不再掙脫，就那樣愣愣的發呆，仍然一句話也不說。

王偉偉眼睛瞬間亮了，額頭上的汗早已凝結成水珠在臉頰上滑過，滴落在衣領上。他忍不住問道：“他是誰？”

章松彷彿被他的提問拉回現實中來，轉而看著王偉偉，不屑的笑了一下。

“你們不會知道的，你們永遠也不會明白！”章松仰起頭，看著掛在房頂上的忽明忽暗的燈，閉上眼睛，等待命運的安排。

就這樣，不論李安再如何提問，再如何用言語來刺激他，他都好像精神死亡了一般，看著閃爍的燈光，一動不動。

訊問整整持續了三個小時，仍然沒有絲毫進展。

李安無奈，只好讓警衛員將章松帶回去關押著。

儘管對章松擾亂社會公共秩序罪、詐騙罪和故意傷害罪的證據已經完全齊備，但是李安仍然困惑。

明明已經得手，為什麼還要把手鍊放回醫院？

明明可以有幸福的家庭，又是因為什麼而促使他拋妻棄子？

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存在，讓他如此捍衛自已的上級，又有如此堅定的精神支柱？

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而這一切的一切，又與賈樹死亡的謎團之間有著什麼關係呢？

種種疑問困擾著李安，他不明白，自已好像已經破了案子，又好像還什麼都不知道。

自已彷彿已經看見了綠洲，卻又突然發現自已身處荒漠，看到的不過是海市蜃樓的影子。

那麼真相，到底是什麼？

李安正一邊想著一邊往前走，突然王偉偉在身後一把拉住他，這一拽，好像劉將和在賈樹家拉他的那一把，是挽救生命的一隻手，將他從思維的深淵中一把拉了出來。

李安眼前就是柱子，如果不是王偉偉拉著他，他就要撞上去了。

“李隊，都怪我，要不是我剛才心急問了一下，他的心理儲藏區或許就在分神的時候降低保護了。”王偉偉見李安還在愣神，於是支支吾吾的道歉。

“啊？嗨！即使你不問，我也會問的。而且就以他這樣的心理素質，不管怎麼分神都不會洩露自已潛意識裡的秘密，這不怪你。”

說著，李安拍拍王偉偉的肩膀，安慰著他。

“話說剛才他愣神的時候你都看出什麼來了？”李安好奇的問。

“應該是一個組織，很龐大，他應該沒見過最頂層的人是誰，接觸的都是最普通的。在他們的心裡，這個事業非常偉大。”王偉偉表情嚴肅，立馬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