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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番外(除夕)

除夕即將到來。

顧淮每天都拉著謝雲祁去山下的街市上準備年貨,次次回來都不空著手。

這日,謝雲祁拎著大包小包跟在顧淮的後面,兩人一路上說說笑笑。

回到小院前,才注意到門前站了位故人。

聽到聲音,那人回過頭,擠出一抹微笑:“阿祁,顧淮。”

謝雲祁笑著將那人引進院裡,顧淮接過大包小包走進房間,說著馬上給他倆沏壺茶。

等茶的功夫,謝雲祁才把目光從顧淮身上移開,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人。還如往日一樣英俊,就是眼裡多了幾分疲倦和嚴肅,面板因為常年征戰沙場也變得粗糙許多,留了長長的鬍子也不打理,不知道是不想打理,還是沒人給打理。

段懷錦在謝雲祁打量自已的同時也環顧了這個院子的四周,和他離開京城之前沒有太大的變化,非要說有什麼變化,那就是他走時是陽春三月,百花齊放,現在是冬月,只有那臘梅還開在枝頭。

“你這日子過得可是瀟灑。”段懷錦打趣道,伸手將蹭他腿的一隻白色小狗抱了起來“什麼時候養的?”

謝雲祁接過顧淮手裡的茶壺,為段懷錦倒了杯熱茶,回答道:“前些日子謝淵來了一趟,說是在路邊撿到的,就抱來讓我和顧淮養著……喏,那還有三隻。”說著往段懷錦身後指了指。

段懷錦順著手指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一隻橘色的貓正被三隻小奶狗圍著,似乎把她當成了它們的媽媽。

他轉過頭,一手撫摸著懷裡小狗的毛髮,一隻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宮裡現在怎麼樣了?”謝雲祁問道。

“陛下樂善好施,體貼百姓,又勤於政事,自然是百姓口中的好皇帝。再者,他她那裡有謝淵幫襯著。”段懷錦說起謝淵就忍不住笑了一下“說著要陪我一起去邊關,結果待了半個月,就又跑回去陪著陛下。”

謝雲祁也笑了,看了眼段懷錦,又收起眼底的笑意,問道:“那你呢?怎麼樣?”

段懷錦的手頓了一下,而後露出釋然的笑容:“我呀,自然也好著呢,邊關的生活雖然苦,但也是有趣得很。”

謝雲祁看著他,心裡泛起一陣疼痛,他安慰道:“懷錦,向前看。”

“你不用安慰我,過好你自已的日子就好了。”段懷錦笑道。

段懷錦將茶一口喝完,然後目光落在了房內忙碌著的顧淮,忍不住打趣道:“都幾年了,你還沒學會做飯?還要人家顧淮自已做?你就不知道好好心疼一下人家顧淮?”

“那是我們顧淮心疼我。”謝雲祁輕鬆笑道。

屋裡忙碌的顧淮抽空衝外面喊了一句:“王爺上次做飯差點把廚房燒了,我是真的不敢讓他進來了。”

謝雲祁臉色一黑,引得段懷錦止不住笑。

“不是,還有你不會做的事啊?!哈哈哈!”

爽朗的笑容讓佯裝生氣的謝雲祁頓時繃不住,他抄起一旁的杯子就朝著大小的段懷錦扔了過去:“笑什麼!”

段懷錦穩穩接住杯子,放到一邊。

晚飯時,謝雲祁纏著段懷錦喝了點酒。

看見喝了幾大碗酒仍然不倒的段懷錦,謝雲祁忍不住驚歎道:“你是去邊關練習酒量了嗎?之前,你可是一杯倒啊。”

段懷錦給自已又倒了碗酒,說:“我現在可是,千杯不醉!”

謝雲祁笑著與他碰杯。

“過幾天就除夕了,你就留下來同我和顧淮一起過算了。”

“不了。”段懷錦盯著手裡的酒杯,緩緩道“我還要去趟蓮花鎮……”

補充道:“阿允還在那裡。”

又補充道:“我得去陪他。”

謝雲祁收起了嘴角的笑容,心疼的看著段懷錦。他今日看段懷錦的樣子,原本以為他早就釋懷了,直到聽了現在這話,他才明白,段懷錦根本就不會釋懷,他躲到邊關去,其實就是為了讓自已忙起來,這樣就不會常常想起霍少允了。他突然又很感謝他,他沒殉情就是為了完成他們之間的約定,保衛大周穩定。

想到這裡,謝雲祁竟產生了愧疚之情,要不是為了這個約定,段懷錦也就不會那麼煎熬了。

“對不起,懷錦。”他這樣說。

段懷錦明白什麼意思,笑道:“咱們兄弟之間,還說什麼對不起。你知道的,阿祁,我若是想做什麼,便去做了。我先是大周的將軍,再是自已。況且,他也不希望我為了兒女情長放棄自已的戰場。”

“他說過,將軍只能戰死在沙場上。”

謝雲祁望向段懷錦,他的眼神裡透露出一種堅定和果斷,讓人信服。

晚些時候,兩人又聊了些政事和家長裡短,謝雲祁想留段懷錦留宿一晚,被段懷錦婉拒了,說要在明日之前趕到蓮花鎮。

看著那人翻身上馬,策馬奔騰的樣子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視野裡,謝雲祁才稍稍回過神。

身上一沉,顧淮將取來的披風披在謝雲祁的身上,而後與他並肩站立。

“有的時候,我挺慶幸的。”謝雲祁說道。

“慶幸什麼?”

“老天爺給了我第二次機會。”謝雲祁微微轉頭,看向顧淮,與顧淮的眼神撞了個個滿懷。

他們的目光相交,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無盡的柔情和深深的眷戀。

段懷錦趕到時,天還未大亮。

他翻身下馬,走進庭院,這裡和走時一模一樣,不像個荒廢的庭院,倒像天天有人前來打掃,以至於雜草都沒有長出來。

他來到梨花樹下,三月已過,梨花已謝,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

他低眸看著那微微隆起的一塊,蹲下身。

“今年,你來晚了。”屋裡燭光大亮,走出來一位身著白衣的女子。

段懷錦微微側臉,看向來者,笑了笑:“你特地等我來?”

白衣女子失了往日的端莊,大步走上前,氣急敗壞道:“誰等你了?!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我只是怕大哥哥一個人孤單而已。”

段懷錦也不反駁,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那塊木匾上-愛妻少允之墓。當時小喜吵著鬧著不要寫愛妻,說大哥哥是個男子,但終是鬥不過段懷錦,任由段懷錦刻下這六個字。

許久,段懷錦開口問道:“這一年,你怎麼樣?”

小喜叉起腰,驕傲的說:“我的醫術是大哥哥教的,醫館的生意自然是很好了,我現在都有徒弟了呢。”

段懷錦起身,看著小喜,溫柔道:“謝謝你。”

“誰要你謝了,當初,你和大哥哥都把我矇在鼓裡,要不是我突然返回,估計這輩子都不知道你就是大哥哥要等的那個人。”

段懷錦不言。

小喜瞅了他一眼,低聲道:“我來打理這裡,是因為大哥哥救過我的命。”

“……”

“那你呢?我聽說你請命去了邊關,在邊關待著怎麼樣?”

“……還行。”

“什麼叫還行?好就好,不好就不好。”

“小喜。”段懷錦打斷道“我想和他說說話。”

小喜噤聲,看了一眼墓碑,而後轉身離開。

段懷錦側過身子,低眸看著墓碑,笑了笑,用著輕鬆的語氣說道:“小喜還是老樣子,咋咋呼呼的,你每天都要在這聽著,煩不煩?”他蹲了下來。

“忘記了……你聽不見。”

“但是人死了,應該是能聽見了吧?”

“我對你講,我今日去了阿祁那裡,阿祁還是不會做飯,讓顧淮一個人在裡面忙活,我就不一樣,要是你還在的話,我一定會讓你十指不沾陽春水……再過幾天,就除夕了,到時候給你和小喜露一手。”

段懷錦笑著笑著,眼淚就落了下來,他伸手將墓碑抱住,繼續說道:“我可厲害了,南越大軍被我給打退了,不過,那群庸醫說腿落下了病根,你要在,一定不會這樣說,阿允是醫術最好的人了……我現在千杯不醉,連謝雲祁都喝不過我了……”

段懷錦有一搭沒一搭的找話聊,殊不知自已前言不搭後語。

除夕夜當晚,京城放了一夜的煙花,連山上的謝雲祁和顧淮都注意到了。他們並肩坐在屋頂上,看著黑夜中綻放出的煙花。

小院裡一早就被小喜掛滿了紅燈籠,她端著酒杯給面前的段懷錦敬了一杯酒,又給段懷錦旁邊的空位敬了一杯酒,幾杯酒下肚,喝的小臉紅撲撲的。

她伸出手,衝著煙花大喊:“新的一年,願我們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