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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風雲聚變

天佑十五年,風雲聚變,隍岐君駕崩,他年僅五歲的嫡子瑄雍即位,張皇后進為張太后臨朝稱制,輔佐幼子登基。

幼子出震繼離,太后臨朝稱制,霎時間官場暗流湧動,波雲詭譎。

”微臣有要事要秉奏。“杜太尉揚手邁上前。

“準。”水晶簾動拂玄色,簾後一聲醇厚的女聲緩緩傳來。

“遼莽近來日益猖獗,在我國邊界肆意挑起爭端,搶奪物資,傷害無辜百姓。想必定是探查到先皇駕鶴仙去,幼皇登基的訊息,意圖不軌。”杜太尉憤慨激昂的說道。

“你這是何意?杜太尉。”百官前排傳來聲音。“先皇仙逝,吾等必是悲憤不已。遼原屢挑爭端,吾等理應為國分憂,為今之計唯有調兵遣將,陷堅挫銳。”

“哼。”杜太尉冷哼一聲,“你說的倒是輕巧,你等倒是不用上陣廝殺,這大佑的疆土哪一塊不是我們的將士用血海屍山換來的。”

“慎言。”百官為首的中年男人發出聲音。他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冷淡中透著一股肅穆。

他身著烏金龍紋紫袍,身形挺拔,器宇不凡。雖然年過中年,然而歲月在他的臉上並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反而歷經沉澱讓他更增幾分沉穩。

此人正是天佑的當朝太師——李牧之,三師為首的核心人物。自天佑建國以來,至今已是輔佐了三位帝王。位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備受眾人敬仰。

天佑奉行的是\"三師三公\"官制,三師分別指的是太師、太傅、太保,皆屬於正宰相,三公分別指的是太尉、司徒、司空,隸屬副宰相,前者皆為文官,後者則為武官。

三師三公隸屬於中樞機構,是朝廷的權力中心。天佑的官階共分29階,自從一品到從九品下,同階的官員根據文武屬性分門別類,官名迥異。

“然也”,此前發言的李太保又接著說道,“你這武官定是看在幼皇登基,折辱吾皇,此等小事居然束手無策,整日在這大殿上胡言妄語。”

“住口。”李太師厲聲呵斥,起身緩緩邁步上前,“李太保言語不敬,皇上,允許臣代為執法。”

“準。”女聲又從珠簾後傳出。

以金銀為質,外飾龍鳳珠花,並鑲嵌各種璀璨奪目的寶石,以金銀絲盤成龍鳳及大小花數株的鳳冠下,是一張冷豔的面容,精巧的鵝蛋小臉,好看的鳳眼微微上揚,漆黑的瞳色下是一灘靜水,眼底看不出一絲漣漪。

張太后微啟朱唇,“那就煩請太師代勞。”

她精緻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皺紋,精巧的水滴鼻下,是厚重的朱唇,有著不屬於整張臉的違和感。

太師轉身面對群臣,“李太保言語不敬,以下犯下,罰俸半年。”

杜太尉看著太師,張嘴說道,“以下犯上是何等大罪,太師如此輕罰怕是難以服眾啊,先皇在時向來是賞罰分明的,哪裡像...”

還未等杜太尉說完,太師就補充道,“並執以杖刑,杖十。”

杖十的聲音響徹整個寶宵大殿。

李太保瞳孔放大,臉色忽青忽白,嘴唇微顫。

作為文官,皆是些文弱書生,不說習武強身健體,平日連些簡單的體力活皆未曾做過。可謂手無縛雞之力,肩無扛柴之骨,十杖下來,屁股何止是開花,下地行走皆成問題。

“微臣領、領命。”李太保的嘴唇微微顫抖,行禮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須臾間立於大殿門口的官兵便入殿把李太保拖了下去,凌寶宵的門口專門站著對殿內官員行刑的刑部官兵,方便每日隨時對官員進行現場執刑,這是天佑的創國皇帝-隍邳君對朝拜的官員“特別”制定的,目的就是對官員進行懲戒威懾,防止他們以下犯上,延續至今。

行刑的地點就在凌寶宵大殿門口的廣場上,碩大的廣場上,簡單的放置著一張長木凳,李太保躺在木凳上,背對著行刑的人,一人按住他的上半身,另一人按住他的下半身,第三人則拿著荊條做的小杖開始行刑。

荊條的上下伴隨著李太保悽慘的叫聲響徹了整個廣場,距離廣場百米的殿內也能清楚的聽到李太保的慘叫聲。

杜太尉聽著一聲聲的慘叫,也閉上了嘴,雖然他皮糙肉厚不怕這個區區的荊條做的小杖刑罰,但是聽著聲音也能想象到李太保是何等慘狀。

“還有要事要宣奏麼?”張皇后問道。

大殿內無一人發聲,眾人還沉浸在李太保的慘叫聲中,低著頭若有所思。

“那便無事退朝。”張太后說完便離開了珠簾後的隔間。

“退~朝~,拜~”太監總管蘇木立於幼帝身側喊道。

百官七拜。

眾人紛紛後退,在大殿處散做一團。

廣場外,“三司大人。”楚聞聽到聲音停住了腳步。他轉身,一個扭曲的笑臉映入他的眼眸。

“劉大人,有何貴幹。”楚聞面若冰霜。

“對於今日殿內發生的事情,楚大人有何看法。”劉志海笑臉相迎。

“楚某隻想做好自已的事情,無關之事自是與我無關。”

說罷,楚聞便甩袖而去。

望著楚聞離開的背影,劉志海收起了笑臉,轉而眼底沉了下去,變得晦暗不明。

回到家中,楚聞急忙來到大廳,楚夫人早在大廳中等候多時。

“夫人。”楚聞看見夫人,立刻伸手握住她的手。

楚夫人想行禮,立刻被楚聞拉住了。

“夫人,不必多禮。”他深情的望著楚夫人,過了一會兒,他開始揚頭四處張望,“孩兒呢?”

楚夫人深深嘆氣,“玹兒......”

熱鬧的街道上,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裡,一個滿頭蝨子、頭髮亂做一團雜草,黑黢黢滿是泥巴的臉早已看不清五官,衣服破爛不堪,赤裸的小腳上滿是血絲的小女孩蜷縮做一團。

幾個巡邏的衙門小吏來到角落準備方便,就在準備鬆開褲腰的時候。

“我去,這是什麼東西?”其中一個小吏明顯被這個小東西嚇了一跳。幾個人往角落看去,只見一個黑黢黢的一坨小東西。

一個小吏上前拿腳踹了一下,小東西微微的動了一下,她抬起了臉,黢黑的臉上露出了像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睛。

“孃的,嚇老子一跳,滾遠點兒。”說完,還想著拿腳用力踹去。

這時,另一個小吏上前攔住了他。“林哥,算了算了,趕走就行了。”

“真晦氣,”那人啐了一口。“趕緊給老子滾,以後別讓我在街上看見你。”

其他的小吏就立於他背後冷漠的看著這個小東西。

攔人的小吏趕緊拿出一袋荷包,“兄弟們,趕緊趁著晌午去萬賓樓吃點好的。”

“好啊。”那個踹人的小吏的臉上馬上露出了一排黃溜溜歪七扭八的牙齒。

攔人的小吏趕緊把荷包塞到他的手裡,“林哥,你先去萬賓樓點幾個兄弟們愛吃的菜,稍等我下,我再去方便方便。”

那個踹人的小吏拿著荷包在手裡掂了一下,露出了滿嘴黃牙,隨即拿著荷包走了。後面的小吏也緊隨其後。

攔人的小吏看了一眼黢黑的小東西,隨即從懷中拿出一個白色布帕,裡面包著兩個粗麵饅頭。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小東西面前,蹲了下來,漆黑的小鹿眼裡浮現了一抹白色。

他把帕子小心翼翼的放到她那髒爛不堪的衣服的懷裡,“這個地方你不能待了,去城外的城隍廟吧,那裡偶爾還會有香火,有吃的東西。”

小東西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這個陌生人,她能感受到眼前的人對自已沒有惡意,她不知道什麼是香火,但是她也知曉此地不宜再待,要去城外。

小吏看著她澄澈的雙眸和黢黑中透著紅潤的小臉,不自覺的伸出手揉揉了她的小臉。“乖,要去城外的城隍廟,那裡有吃的。”

小東西似是聽懂了,微微的點了點頭。

小吏伸手指著左邊,“你往那邊去。”小東西艱難地起身,拖著髒兮兮的孱弱身子,搖搖晃晃的朝著小吏指的方向走去。她只知道,要離開這裡,而他指的那個方向,有吃的。

她就這樣搖搖晃晃的一直往那個方向走去,穿過狹窄陰暗的街角小巷,好在一路上還有過街老鼠和她作伴。

城外的城隍廟裡。

“城隍神啊,我的丈夫被抓去打仗了,我只求他能平安回來。”女人拉著自已的兒子雙掌合十,隨後跪倒在地,對著面前的土地神像磕頭跪拜。

他們走後,一隻黑黢黢的像烏雞爪似的手從城隍神像下伸出,拿走了女人供奉神像的粗麵饅頭。

小東西大口大口的啃著饅頭,長時間沒有喝水,乾裂的小嘴上滿是裂口,血跡點點,沾在發黃的饅頭上,像是被點上了紅色的印記,小東西和著血跡,把饅頭吞了下去。越嚼越幹,所以饅頭一入口她便立刻吞下了。

久旱,河涸海乾。這年的春天,終於迎來了第一場雨。農民們奔跑到自家的田地上,開始在雨中瘋狂大叫,有的甚至跪倒在了泥濘的土中,他們的臉上滿是一束束滑落的水柱,一時竟分不清這是雨水還是淚水。

小東西趴在土地廟的地上,聽到了雨聲,她雙手和雙腿並用,在地上扒拉著,像蛆一樣挪動到了門口。她翻過門楣,把頭露在雨中,張開滿是黑色血跡的嘴唇,像金魚一樣,她不斷的啟閉著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