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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渴求苦痛、兇夢蠱惑

✦從魔

幾分鐘前——

在潮溼暗巷的加成下,這裡飄蕩著一股守夜的氛圍。

主人逝去導致魔力供給中斷,它們成了只能靜待消失的悲哀存在。

「這就是落魄使魔的命運吧」

白色玩偶怒熊用沒有指頭的手按著鈕釦眼睛嘀咕道。從動作看來,說不定是在表示哭泣吧。

「啊啊啊啊啊——!!」茶色玩偶喜犬發出不像是布偶之身能發出的奇怪喊叫,為主人的死感到不甘。

「怎麼發出那種聲音的啊,真丟人」樂貓無心的言論,助長了喜犬的悲鳴。

陪同主人來到的採石場舊址,其中一角是收容勞工的居住區。它們在那塊區域的暗巷裡討論未來——

「我怎麼能不哭!主人可是死了啊!」

「主人消失具體會發生些什麼嗎?」黑色玩偶樂貓有些疲憊地詢問發出悲鳴的喜犬。

「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不知道詳細影響」

不過——怒熊接著說,臉上帶著明顯的失落。

「不可能長時間維持現狀……。畢竟我們失去主人的魔力供給了……」

看見它纏繞的悲壯感,樂貓也苦澀地垂下了頭。

三隻使魔體記憶體有主人露比娜絲三倍的魔力。儘管它們的存在不會輕易消逝——但這樣下去,終究無法避免消失的一天。

「話說之前好像提過吧。我們使用法陣時會消耗主人的魔力」

「對。今後我們所使用的魔法都將消耗自身壽命。得避免過於活躍」

「話說回來,失去主人我們哪還有歸所啊!」喜犬朝悠哉的兩人叫喚。

「能用的魔法少!為了照顧主人而出生的我們也沒用了!」

「噢噢……愛哭鬼別忽然插話啦。就這麼想念死去的媽媽哦!?這個尿床臭小鬼!」

「你這傢伙說啥!」

喜犬和樂貓開始爭吵。喜犬抓起樂貓的胸襟,直接給它來了一拳。

「咕噢!?」

噗沙一聲,喜犬的拳頭埋入樂貓塞滿稻殼的肚子。

「我們的主人死了啊!!為什麼你們可以這麼平靜——!!」

「死愛哭鬼你幹啥!」樂貓做出反擊。右腳向前一踏順勢打出左鉤拳「噗!」成功命中喜犬的下巴。

「脖、脖子會被扯斷的!!別打臉!倒是打身體啊身體!」

「抱歉哈,手滑啦!」樂貓助跑飛踢喜犬的顏面。

「嘎啊啊啊——!!」

「你、你們住手啊!」怒熊著急地勸說兩人。

場面陷入騷動——

「你、你們在做什麼……?」

耳熟的聲音。兩隻玩偶停下互毆的手,一時失了話語。在此現身的是通稱『師傅大人』,也就是那座廢墟的主人。

「是苗床……」樂貓呢喃著。

「是苗床唉,怒熊!是新的苗床!」

「你們忽然說什麼啊……」

「這個人應該能代替我們的主人吧!?都是魔女嘛!」

那句話讓怒熊恍然大悟。

「怎麼可能!?」喜犬大吼。「這個人完全沒有主人法陣的知識啊!」

喜犬的反駁是正常的主張。法陣只有製作者本人知道,有時還會經過細微的調整。更別說這次要解析的還是亡故術師的法陣——

「不……」怒熊臉上帶著難以捉摸的神情細聲說道。「就算不能模仿主人創造魔法生物,但如果只是和我們之間構築曾經那般的聯絡——」

怒熊回想起伊娜莉雅這名少女過去展現出的部分才能。

「這個人或許能夠辦到……」

「真、真的假的,怒熊!那不是太棒了嘛!」

「怎麼可能!就算同為魔女!」

「當然,光有魔力肯定是不可能的……。畢竟創造我們的法陣已經和主人一同消逝了」

不過——怒熊表情一轉明朗。

「她可是擁有將強力魔法傳授給毫無才能之人的稀有才能!就算是要成為我們的新主人肯定也……!」喜犬嘴巴大開,一時愣住不動——

「看來找到我們的新歸所了呢」喜犬展開雙手,表示喜悅。

「今晚可要大餐慶祝」怒熊點頭附和。

「這也太棒了」樂貓開心到全身發抖。

「那個……」在一旁觀望的伊娜莉雅忽然開口。

「在你們自顧自歡呼的時候問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我也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成為話題中心的少女有些尷尬地嘀咕。

「總之,露比娜絲人呢?那孩子為什麼沒跟你們在一起啊」

玩偶們面面相覷。奇怪的氛圍讓伊娜莉雅有些疑惑。

喜犬靜靜地、輕聲發出人類的話語。

『主人已經亡故了』

接收到它的念話後,伊娜莉雅啞口無言地僵在原地。

✦分裂

這不可能。卡露米婭為了維持往常的冷靜,靠憤怒壓下激動。

向著錫安釋放的斬擊,飛過她的頭頂,在她的身後留下數道龜裂。

持續往飄散於大氣的無數光魔素輸送『拒絕』命令而產生的領域。

無論何物,都無法觸碰到領域。

伸縮自如的無形領域有時化為利刃,有時幻化成屏障。大多數人都會在未能摸清特性的情況下被斬首或是心臟被貫穿就死去——卡露米婭的魔法就是這種東西。

對此,錫安將與身高同長的巨大大鐮由右手換至左手。那毫無空氣阻力的動作,光是武器輕巧並不足以達成。完全捨棄武器耐久性的大鐮,本來是個單單揮舞就會崩壞的物品。

然而——砸向地面的大鐮連裂痕都沒有,就劈開了大地。

包裹大鐮的光魔素獲得『不動』特性所引發的奇蹟——

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兩道奇蹟相互衝突,爆發出火花與金屬輾壓聲。簡直像在彼此排斥。

「我和你的魔法,特性類似幾乎同等——」

錫安手持大鐮,彈開看不見的斬擊後看向這裡——看向我被切落的手腕。

「不過只剩一隻手的你,無法同時做出攻擊吧?」

錫安露出冷酷的笑容,向前踏步。

「真糟」卡露米婭真心感到糟糕地唾棄道。「你,知道自已在幹什麼嗎?」

「並不?」她揮舞大鐮再次砸下利刃。卡露米婭則是重新張開屏障——

「——?」

沒有張開。卡露米婭接下攻擊,利刃侵入腰部讓她面露苦悶。但她卻毫不膽怯地以滲血的牙露齒而笑。捨棄防禦的她反擊一閃——

啪鏘,傳出了鞭笞的聲響。

倒向地面的卡露米婭立刻起身重整態勢。她口吐鮮血瞪向對手。

想砍下脖子施放的斬擊,僅在錫安的臉上留下了輕痕。

傷口伴隨著錫安充滿餘裕的笑容再生。

「真讓人不悅」

維持型態的魔法。恢復型態的魔法。以防禦與再生合一的法陣作輔助。

作為敵人,沒有比她更為討厭的存在了。

「但最讓人不悅的是——」

她瞪向呆站著的少年。

毫無特殊之處,魔力量特別貧乏的人類。

最初在村莊對峙時,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威脅性與殺氣。

鏗鏘,錫安的大鐮掃過地面將地面砸出。

用不可侵犯的領域擋下襲向自已的投石——

「真是嚴重的失誤」

卡露米婭嘆息道。

就在剛才,作為同伴的克茵絲的念話中斷了。

她已經被殺了。

從狀況看來,抵達宅邸最先碰上的他明顯就是殺害克茵絲的犯人——她確信少年就是魔女殺手本人。

對她來說預料之外的就只有與自已有著同等戰鬥力的魔女錫安的叛變。

「真的,到底怎麼回事……」

一邊用屏障抵擋錫安的大鐮攻擊,她一邊抱怨。只剩下一條手臂的如今,她能行使的手段很少。既然如此——

「……真糟」

果然只能這麼做了。

卡露米婭的指尖抵在自身胸前「暫且失陪了。下次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留下告別臺詞後,她便用絕領域貫穿了自已的心臟。

毫不猶豫。鮮血洶湧,血漿將球體屏障內側染成赤黑色。

自絕——

「給我洗乾淨脖子等著……,下次我一定、會殺了那個男人……!」

開合血液浸溼的雙唇這麼說完,卡露米婭當場倒下。

「呵呵……只、只不過……死亡、似乎很……久違了呢……」

\"下次見面該怎麼將他大卸八塊呢\"——卡露米婭在逐漸遠去的意識裡淡淡地想著。

✦無痛

確認敵人不再動彈,錫安將大鐮收回木盒。

她很簡單就能推測出卡露米婭會選擇自殺。

沒有治療手段的她,只能依靠死亡的再生完全復原。為了死後不被做手腳還展開屏障,真是準備萬全。

「不愧是小分裂」

即死、麼。這是最先浮現在錫安腦中的想法。加上死後重生的時間,她們的確沒剩多少時間了。

錫安回過身,跑向呆站著不動的他。

她有些緊張地拉起亞爾巴的手。

好溫暖。活著的人的體溫明確地經由指尖傳遞過來。僅僅如此就令她興奮不已。

「請跟我來」

她拉著亞爾巴。他沒抵抗。

亞爾巴與錫安,兩人一同逃離此處。

倒在他們後方的少女,那被切斷的手臂已經有重生的徵兆了。

剛離開宅邸,他就停下了腳步。拉著他的錫安也隨之停止。

回過頭後,少年像是在忍受心理層面的重壓,露出了窒息的神情。

「你怎麼了?」

還沒說完,他就胡亂甩開了自已的手。

他的眉間醞釀著令人不安的陰影。眼中明確的敵意,讓錫安感到困惑。

「我們得快點逃跑。那孩子很快就會追上來的」

無論如何,她這次不想再讓少年死去了,她想守護他。

現在沒有時間長談。

錫安想再次牽起對方的手而湊上前,但他只是帶著冰冷的神情遠離她的手。

拒絕的目光。為什麼呢,被那樣的眼神注視,至今從未有過的情感便自胸口深處湧上。

恐懼與不安——自從受到詛咒後就再也無緣感受到的情感,如同毒針一般遍佈全身。

這種感受是真實的嗎。就連錫安本人都感到不解。

「請、請不要露出那種表情。被你用那種眼神注視,會讓我很傷心的」

少年不顧她尋求依靠的手,獨自走向錫安意料之外的方向。

「你、你要去哪裡!?」她忘我地喊道。

「別管我!」

他第一次回應錫安,卻立刻跑了起來。

「請等一下!」

錫安慌慌張張地追上去。——我不想再失去他了!

「不要走……!」

不知道他是不是為聲音所駐足。

他停下腳步望向了我。

那充滿敵意的視線令人害怕。胸口也隱隱作痛。這種痛苦,就連受到詛咒前也不曾知曉。我得——我得說些什麼——

「你、你是在生氣我打過你嗎!?」

錫安回想起村莊的事。

「那、那個時候是我誤會了!但我已經不是你的敵人——」

「不只這個吧」打從心底的無語自他的眼眸訴諸。

「追根究柢,當初就是因為你們……」

憤怒到渾身發抖的那股怒氣,在他注意到什麼後又潛藏了下去。

「不……歸咎於誰,也沒有意義了」

帶著空虛的瞳孔,他再次邁步。

怎麼辦。我到底該說些什麼才好。

「對不起……對不起!」

錫安只能用那快要哭出來的聲音懇求原諒。

「那個時候……沒能保護你真的對不起!那個時候沒能救下你……我一直、一直……都在後悔……!」

錫安漏出嗚咽,眼眶浮出的淚水映在了他的眼中。

或許她有流淚的器官這件事本身就令他感到意外。

「但我已經不想再失去你了……!」

少年靜靜盯著這裡。

被注視著。僅僅如此,胸口卻產生了像被刀尖對準的緊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