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靈兒的步伐從平緩逐漸變得輕快，直到穿過大殿，踏入後院時，已經演變成為一蹦一跳。

腦後的高馬尾跟著她的身姿晃來晃去，顯示出她心中的雀躍。

在這樣的心情下，她沒有注意到，在她剛剛手指的方位，隱約間有雷鳴聲響起。

……

午夜時刻，逍遙觀，槐樹下。

言澤正坐在石凳上，雙手放在大腿上，整個人坐的筆直，滿臉的緊張期待。

在他的對面，鴻軒笑眯眯的看著他。

不遠處，蕭靈兒和葉秋白並肩站立——他們是來觀摩學習的。

暮雲收盡溢清寒，銀漢無聲轉玉盤。

天地靜謐，只留頭頂槐樹的輕微響聲，月光灑在鴻軒身上，更添了幾分仙人風範。

這種場景這種氛圍，完美符合言澤心中對修仙的期待。

“徒兒，今夜叫你前來，想必你也知道為何，在傳授你大道之前，為師先問你一個問題，在你看來，什麼是修仙。”

鴻軒的聲音中帶著一點高深莫測。

作為一個專業大忽悠，鴻軒深知氣氛的重要性。

頭頂星河流轉，身邊萬物寂寥，他之所以選擇午夜傳道，也正是看中了此時的氛圍。

但只有場景還遠遠不夠，鴻軒決定在傳道之前，先問幾個問題，將修仙的氛圍徹底烘托起來。

在問這句話時，鴻軒的目光凝聚在言澤身上，襯托氣氛這種事情，也是需要隨機應變，他要觀察言澤的表情變化，來決定下一步要幹什麼。

聽到這話，言澤深吸了一口氣，陷入到沉思當中。

這個劇情他看過。

在小說中，每當絕世高人要傳授高深道法時，都會先問一個問題來考驗主角。

這個問題通常表面看來十分簡單，可實際上卻暗藏深厚的意蘊，甚至直接決定了你是否適合修煉那個道法。

不能隨便回答，要認真思考。

這一思考，就是半個時辰。

鴻軒都有些坐不住了。

不是，我就隨便一問，你隨口一答不就好了嗎，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要不要思考這麼長時間啊。

另一邊，蕭靈兒和葉秋白站在那兒，都有點犯困，平常這個點，他們都該睡覺了。

言澤不敢亂回答，他絞盡腦汁，來回憶他曾經看過的網路小說。

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言澤有些懊悔他怎麼沒在多看一點網路小說。

最終，他勉強選出了幾句符合他想法的話語。

“回師尊，在徒兒看來，修仙主要有四要素，分別為法、財、侶、地，法即修煉的功法道法，財即錢財，也可以看作是丹藥，武器之類的物品，侶即道侶，一個或幾個與自己志同道合的夥伴，地即法天福地。”

言澤回答的聲音比較小，顯得有些底氣不足的模樣。

畢竟這些東西他都是從小說中看到的，不知道與真實的修仙相差大不大。

蕭靈兒和葉秋白在腦海中思索了一下，發現這個回答極其完美，將修仙所需要的事物進行了完美詮釋，並且按照重要性做了劃分。

師尊不是說這個小師弟是個修仙小白嗎？

怎麼能說得這麼好？

他們看向鴻軒，想知道師尊該如何應對。

鴻軒此時內心也暗暗吃驚，這個回答比他想象中要好多了，不過雖然回答的不錯，但他卻搖頭晃腦起來：

“非也非也。”

沒錯，就是否認。

鴻軒早就打定主意，不管言澤回答什麼，他都否認。

不然上來就認同，把他的高人風範放到哪裡？

“修仙就是爭，與他人爭，與萬物爭，與世界爭，與天道爭，爭鬥不斷，強大自身。”

言澤繼續說道。

“非也非也。”鴻軒繼續搖頭晃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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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就是要得到逐漸得到認可，得到他人認可，得到萬物認可，得到天地認可。”

“非也非也。”鴻軒繼續否認。

言澤卡住了，他已經把他所有能想到的回答都說了一遍，可還是沒能讓師尊滿意。

“哎。”鴻軒輕嘆一口氣，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

這讓言澤心頭一緊，生怕鴻軒對他不滿意，將他逐出道觀。

鴻軒看向言澤的眼神中帶著一點失望，繼續開口說道：

“為師換一個問題，你可知我為何收你為徒？”

言澤有些受到打擊，他早有預料，自己的資質悟性不是很好，可沒想到第一個問題他便回答不出來。

幸好鴻軒還願意在給他一次機會。

而且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已經從蕭師姐那裡知道啦。

“回師尊，今日午時，蕭師姐告訴我，我們逍遙觀收徒，不看資質，而是講究緣分。”

鴻軒輕瞥了蕭靈兒一眼，眼神中帶著無奈和一絲的寵溺。

蕭靈兒則是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鴻軒站起身來，抬頭看向天上的圓月。

“這個回答對也不對，你師姐所說的資質，是世俗中的資質，她口中的緣分，才是我們逍遙觀所看中的資質。”

言澤聽的一頭霧水，他摸摸自己的後腦勺，轉頭看向兩位師兄師姐，想從他們口中得到解釋。

葉秋白和蕭靈兒沒有回應，只是高深莫測的笑了一下。

別看他們啊，他們也不知道鴻軒在說什麼。

他們只是來觀摩學習的，只想在一邊當一個安靜的觀眾。

言澤沒有辦法， 只能開口道：“弟子愚鈍，沒能聽懂師尊的意思，請求師尊解惑。”

鴻軒現在已經徹底進入了狀態，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問道：

“你觀這一輪月亮，心中有何感悟？”

言澤抬頭望天。

今夜的星空格外美麗，點點星辰如鑽石般點綴在天幕上，它們閃爍著微光，共同簇擁著一輪殘月。

一切靜謐美好，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月亮殘缺，讓人心存遺憾。

言澤心有所感，想起他的前世，對心存愛慕之人苦求不得，國考上岸後卻沒能上崗，而是來到此處世界，苦求修仙而不得，如眼前這月亮般始終不能圓滿。

他想起前世的一位偉人，那偉人應是與他一樣，看到了同樣的月亮，想到了同樣殘缺的人生。

微風拂過，言澤的感官好似被無限放大，天上的殘月在一瞬間陷入暗淡，世界上，宛如只剩槐樹下的一人正獨自站立，抬頭望月。

那人緩緩開口：“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