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心的謊言，致命手術】
“沈蘭溪，你不是說你想要一個自由，浪漫，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婚禮嗎？我告訴你啊！我要帶你去天河山!”
“我會在山峰之巔緊緊擁抱擁抱你，在天地的見證下，吻你……”
這兩段話我不知道重複播了多少遍，此刻的我早已哭成了淚人，精緻的妝容被淚水打溼成熊貓眼。
我蜷縮在角落，猶如一朵枯槁的殘花。身旁有一把帶血的小刀緩緩流淌出鮮紅的血液……
“小溪，開開門，是媽媽，有什麼事跟媽媽說啊!今天還要去醫院呢!你開開門!媽媽求求你了，乖女兒……”
媽媽焦急地敲擊著門，打擾了我的思緒。
手腕處血液的流失讓我一陣頭昏目眩，周圍的一切聲音變得嘈雜尖銳。
我的意思也逐漸模糊，口裡小聲唸叨著:“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對不起……”
“嘣……”的一聲，我看到一具模糊又熟悉的身影踹開了門。
那人的懷裡好平緩，溫暖，我極力想睜開眼睛看看卻怎麼也打不開疲憊的眼簾……
01
“滴……滴……”，醫院機器的聲音逐漸傳入我的耳裡。
消毒室內那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我緩緩睜開眼睛，迷糊的視野逐漸清晰。
床邊趴著的身影正是媽媽!我的眼淚不自覺落下。
她四十多歲的年紀了，原本烏黑的鬢髮一去不復返，大把大把的白髮讓我心如刀割。自從爸爸自殺後，家裡的重擔都落在瘦弱的她身上……
那雙她曾引以為傲的雙手已經被摧殘得傷痕累累。
我心疼地摸著媽媽的手。
我差……差一點就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突然得觸感很快就讓精神緊繃的媽媽驚醒，抬頭望見我的瞬間立馬站起身。
她欣喜地撫摸著我的頭髮，眼眶溼潤紅腫，眼神滿是疲態。
“小溪，你醒了，你嚇死媽媽了……”
“媽媽對不起你……”
我一把鑽入她的懷裡，失聲大哭。媽媽緊緊地抱著我一同哭了……
“都怪媽媽……都怪媽媽……”
02
待我們心情平緩後，我們聊了很多很多，聊到了小時候……聊到了父親……聊到了他……
我為什麼想不開，是因為陪伴，鼓勵了我三年的男友許陽在消失了一段時間後突然提出與我分手，並且還要與我的好閨蜜謝婉儀結婚！
我無法接受！最重要的兩個人背叛了我！愛情與友情的喪失讓我心灰意冷！
我與許陽是高中時期的同學，我們是一見鍾情。他的青澀與真誠打動了我，但家人們，朋友們都認為他是圖謀不軌。
那時，我家還未破產，家中富有。但我知道他絕不是圖財。他從始至終沒有要過我一分錢，且毫無保留地愛著我……
後來我們考上了同一所大學，為了不讓我故意降低生活水平，他勤工儉學，課餘時間都去打工賺錢。為得是在旅遊，吃喝玩樂上他能掏出他要付的那一半來維護他的自尊。
看著疲憊的他，我不止一次提出讓我來付，他都拒絕了。他的真誠最終也感動了我的父母。
可好景不長。第二年壞事接連發生，父親資金斷裂破了產，家裡的生活變得很窘迫，到處都有討債的人騷擾家人們的生活。
我也在第二個月患上心衰病，需要換心臟。期間需要不斷去醫院治療延緩病情。
換心的鉅額的醫藥費與外債擊潰了父親，他買了一份意外保險臥軌自殺了。
起初我們以為他是醉酒後誤上了鐵路，後來被保險公司調查發現是自殺，沒有賠一分錢。
親戚們都離得我們遠遠的，生怕粘上我這塊狗皮膏藥。但許陽沒有放棄我，一直盡心盡力得照顧我，在我崩潰的時候安慰我。
“蘭蘭別怕，有我在，我們一定會走過這道坎的，永遠永遠在一起!”
“對!我們會永遠在一起!”他是黑暗裡的一道光，照耀著我的心。
婉儀是我的好閨蜜，我們的父親是合作伙伴，所以從小到大我們都是形影不離的人。有時候我就感覺我們就是親人。
她陪我鬧，陪我瘋。在我生病的那段時間內，她也經常與許陽一起來照顧我。平時的住院費大多是她墊付的，為母親減輕了很多很多壓力……
我真的……真的，很感恩，感謝她……
03
“你真的要去小陽的婚禮現場嗎？”
媽媽擔憂地詢問。
我怒視了一眼母親，她方才知道自已說錯了話。連忙改口:“不對……是那個負心漢!我們不要去啦!”
“不!我要去!我要看他們這對狗男女怎麼擁抱的!怎麼接吻的!我要撕掉謝婉儀的婚紗，大鬧他們的婚禮!”
我惡狠狠地咒罵，把媽媽嚇壞了。
“小溪，要不別去了，你身體還虛弱，小陽……不，許陽畢竟照顧過你幾年，就別去鬧了……”
母親的這一段話瞬間讓我洩了火。也對，我是一個要死的人，還是一個蠻橫不講理的人，許陽幫了我這麼多，他娶了我 除了照顧我還能幹什麼呢……
“不去了……讓我一個人死在醫院算了!”
我扔掉手裡緊拽得結婚請帖，拉起被褥覆蓋過全身，淚水止不住下落……
母親看到如此難受的我，一把倒在被褥上嚎啕大哭。
“小溪啊!你就這麼忍心棄我而去嗎!你要跟你爸爸一樣撒手人寰，不管不顧媽媽的感受嗎？你要再這麼傻下去，媽媽我也不活了!”
母親的話鑽心刺骨，從始至終媽媽也是個可憐的人……
我掀開被褥，一把擁入媽媽的懷裡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
此時的我是破碎的花瓶，被一點點用膠水粘合，又會因為一陣風再次破碎……
等我心情緩和後，我又變成那個活潑開朗活潑女孩。
“小溪，要不你去參加許陽的婚禮吧……”
媽媽的眼神慌亂，心臟提在了嗓子眼，生怕我們倆又因為這件事吵起來。
“為什麼?你不是不讓我去的嗎？怎麼又讓我去!”
我嘟囔著嘴，別過頭，用心情不悅的姿態回覆道。
“呃……呃……”
看著媽媽卡殼，努力思索的模樣就感到一陣好笑。
“噗嗤……”我憋不住一笑“你是知道你女兒的心思是想去的吧！”
“對……對!”媽媽連忙點頭，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做，但我確實想去看看……一舉兩得。
“就是嘛，誰叫美若天仙的媽媽生下了盛世美顏的女兒，我要打扮得比平時都要美，要讓所有人的目光離不開我的身上!
“讓謝婉儀知道老孃最美!只能撿我剩下的男人!讓許陽知道他有眼無珠，錯過了我這個絕世珍寶!”
我歡愉地展開雙臂，剎那間，內心既歡樂又痛苦……
“就是就是!我家溪兒才是全天下最美麗可愛的，他拋棄你是許陽那個混小子巨大的損失。媽媽現在就去給你找一條讓所有人眼前一亮的裙子!”
媽媽用手指刮刮我的鼻尖，我們倆相視一笑……
04
許陽婚禮前夜，我一夜沒睡，黑漆漆的病房內，我注視著床邊那裙子的輪廓，看了很久很久。好像我才是那個新娘……
清晨，母親早早得為我梳妝打扮，看著鏡裡的自已，好久都沒有這樣美美得打扮過自已了。心情激動又複雜……
本來是要輸液的，主治醫生不准我外出。怕我出了事，醫院擔責任。
但為了這一次，我拒絕了，一定要參加完婚禮再來！
面對醫生的斥責，說我拿生命當兒戲。
母親出奇地爆發了，站在我這一邊。
平時她對醫生都是恭恭敬敬的，她知道醫生是唯一能把我從死神手裡拉回來的人。
在她與醫生吵了幾句後便消失在我的視野裡。
後來我才知道母親為了幫我爭取到這次的機會，她跪在地下朝科室裡的每一位醫生磕頭乞求。保證出了事不需要醫院擔責，醫生才無奈放行。
事後，她推來一個輪椅，推著我興奮地衝出醫院。而我則是興奮地高舉手臂，好久沒有如此瘋狂過。
我大聲高呼，我來也!許陽不能夠腳踏七彩祥雲來接我，那我就腳踏乾坤圈去找他。
至少我還有最後的機會去挽回他。至少當時我是這樣想的。
05
來到婚禮現場，是一處河邊，場景佈置的很美。兩側的座椅坐滿了雙方的家屬與親人，中間的那條紅毯在華麗的儀式臺上醒目又壯觀。街道擺滿了花束，五彩斑斕。
我的兩拳不由得緊握，望著許眼與謝婉儀的結婚海報，動作是如此親暱，笑容是如此燦爛，女主本該是我!
我渾身氣得顫抖，母親有些為難。
“乖，我們不鬧，我們就站在這看看就行。要媽媽扶你起來嗎？”
母親大氣不敢喘，生怕我鬧事。她伸出的手被我一把推開，而我賭氣地扶住輪椅，努力用手撐起自已消瘦的身軀。
但我卻像被時間暫停住了，整個人動彈不得，呆呆望著婚禮儀式的進行。
好像許陽也沒錯……我不該阻止他的幸福，就是心不甘……
母親看著我如此懂事，欣慰地擦拭著眼淚。
殊不知當司儀說出雙方願意結拜夫妻時，我看見兩人目視著對方真摯地喊出“願意”。
我的心如死灰，許陽那真摯的眼神正是他看我的眼神。
“死渣男，撬我牆角，對誰都來這一套是吧！”我滿眼憤怒，這無法原諒，難不成之前他與謝婉儀一起來照顧我的時候就開始你儂我儂……
腦補的畫面讓我心臟快速跳動，宛如萬箭穿心，疼……
“親一個……親一個……”親屬席下，兩道的親屬們歡快地鼓掌催促。
許陽停滯片刻，環顧一下四周，眼神有些黯然。
“看來沒看到我的痛苦。這小子有些失落吧！”躲在結婚海報邊的我惡狠狠道。心中怒火中燒。
最讓我發飆的一幕是他緩緩低頭去吻謝婉儀時婉儀也緩緩抬起頭。我感受到了兩人的背叛。他們真敢下得了嘴！
許陽那雙摟腰的手，那副低頭的神情與當初吻我的情景一致。
“不……不!”
我接受不了，在憤怒地驅使下我一把推倒結婚海報，大聲怒斥著“我不同意!”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我吸引。身旁的母親瞪大著眼睛，一臉驚訝，轉後又無奈地低下了頭。
我死死瞪著臺上的新郎新娘。謝婉儀很快拜下陣，羞愧地低下了頭，不敢在看我一眼。
而許陽沒有，一切好像在他的意料之內一樣。他的目光決然，沒有一絲退縮。
“為什麼?為什麼拋棄我?為什麼一定要找婉儀，不找其他人?”
我大聲怒吼著，親屬席下衝來幾個大漢，抓住我的雙手想把鬧事的我強行帶走。
我拼命地掙扎，用腳狠狠踩向他們的鞋子。但他們的力量太大，我的手腕被磨出陣陣紅印。
母親見狀連忙衝上前，用手捶打他們的手臂“放開我女兒!放開我女兒!”
“放開她!”
一道熟悉的聲音讓我瞬間安靜下來，沒錯，正是許陽喊的。但謝婉儀的親戚沒有放手，執意要把我帶走。
“放開蘭蘭。”
一直羞愧沉默的謝婉儀也發了話，那大漢這才放開了我。
“好一對夫唱妻隨，我倒要看看你們這對狗男女要狡辯什麼!”
我揉著發紅的手腕，滿臉兇光地瞪著他們兩人，婉儀再次羞愧地地下頭，跟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
“謝婉儀!我就知道你是個婊子，高中怪不得找了一個男朋友就不談了，原來是一直惦記著許陽是吧！看我病了要死了就開始勾引了吧！你個騷狐狸，我真是看走眼了!”
氣瘋了的我直接飈起髒話，臺上的婉儀沒有吱聲。反倒是婉儀的父母坐不住。
天底下，沒有父母會忍受住別人謾罵自已的兒女。母親也是連忙拉著我讓我不要罵了。
“沈蘭溪，你給我住口，我知道我女兒也喜歡許陽，但你也不能這樣侮辱我的女兒。我的女兒也沒有逼迫許陽，你可以去問問許陽。我念你的父親與我們有著共事經歷，趕緊走!別逼我趕你走!”
婉儀的母親厲聲呵斥，婉儀的父親則是癱坐在椅子上連連搖頭，他不同意這門婚事但拗不過婉儀。而且他對我也是充滿關心與無奈。畢竟他與我的父親是好兄弟。
“好!許陽，你為什麼拋棄我?患病的三年加上我們相識的七年一共十年。這麼多年的感情在你消失的一週內突然就要與謝婉儀結婚，你說，是不是謝婉儀勾引你的。
我怒視著許陽，他聽到我的話明顯遲疑了片刻無從下口。
“沈蘭溪，不準再羞辱我女兒。”
婉儀的母親暴怒地要衝上前卻被婉儀的父親給制止。
“行!沈蘭溪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直說，這裡有這麼多人在場，我就說明白，免得你誤會我家婉儀。”
這幾句話字字誅心，喊沈蘭溪的口音與喊陌生人無異，連婉儀都改成我家的，生米一週就已經煮成熟飯，這十年的慢燉還不如一週。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淚眼婆娑，聽著他的狡辯……
“你知道你這個大小姐多難伺候嗎？你有人家婉儀賢惠知性嗎!”
我點著頭，這一點我承認，眼前的場景被淚水朦朧……
“這生病的三年，你喜怒無常，我天天上完班就要第一時間趕來照顧你，安慰你。你知道我也是人!我也很累的好吧!人家婉儀多體貼，總知道你我的喜好，每次來都是自已親手做的熱乎的飯菜。我照顧完你，回家吃的不是外賣就是冷飯冷菜我有喊過冤嗎？”
許陽大聲吼叫著，他的淚光閃爍，我更難受了。我確實疏忽了這一點，從小，家裡都是保姆做好了飯菜，現在也是吃母親第一時間做好的飯菜，錦衣玉食的我把這當為了理所當然。
傻子，你為什麼不跟我訴說你的委屈呢……
“還有，難道就你家事事不順，我家就一帆風順嗎？我也有糟心事，我也被辭退了。難道我就要自已嚥下!我不能找人傾訴嗎？”
“你有發現我的這些異常嗎？婉儀發現了，她安慰了我，她理解我。你能給我嗎？好，如果你要一個必須離開你的理由。就當我是圖你家的錢，現在你傢什麼都沒有了，我也就不需要再伺候你這個大小姐了!這個理由可以嗎？”
他邪魅一笑，嘴角滿是復仇後的喜悅。
此刻的我萬念俱灰，心碎了一地，我無法辯駁，我知道他說圖我家的錢是氣話，不然三年前他早離我而去，是我給不了他幸福吧！我就是一個累贅!
我望著四周數不清的目光，沒想到真如我之前所說，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我吸引了。
突然，我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心臟好像停止了。整個人後倒在地，望著蔚藍的天空，死在這裡好像也不賴……
耳邊的聲音逐漸嘈雜起來響亮起來，這次我感覺死神就在我旁邊，等我閉眼……
視線再次模糊，那平緩，溫暖的懷抱感再次出現，但我卻看不清是誰，只感覺好熟悉……
06
我走了鬼門關一遭，差點交代在哪裡，好在救援及時，我又保住了一命。
不過我感覺門外一直都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許陽在那之後再也沒有出現我的生活裡，婉儀的父親則帶著她來看望我。
婉儀告訴我，婚禮取消了，許陽說他想為自已活一次，要去遠航，帶著自已的夢想。
婉儀離開前，在門口處駐足了一下:“蘭溪！你要堅強……”
她的話語梗塞，這麼多年的閨蜜，我懂她，只有她特別傷心的時候才會梗塞。
難不成許陽也拋棄她而去讓她難過……?
後面的日子裡，我渾渾噩噩，一個人好孤獨……病情也越來越嚴重，疼到睡不著。
媽媽平時一個人做兩份工，晚上還要急匆匆趕來，望著天花板，我好想他，我原諒了他……更是明白了自已的自私。
直到兩個星期的某日中午，媽媽一臉興奮地衝進病房，大聲喊著“小溪，小溪我們得救了！”
她滿臉興奮，手持著一份檢查單一路蹦跳著過來，像個小孩子。
我很是疑惑，這個點，媽媽都忙著在餐館幹活
“小溪，匹配到器官了，我們可以做手術了！”
媽媽歇斯底里地吶喊，主治醫生也被吸引而來。
“可這個手術的價格很昂貴啊，家裡還欠了別人那麼多錢。”
媽媽看著我的情緒低落，嘴角微微一笑，從揹包內取出一張:“鐺鐺鐺！”
“老天爺不願意我們的天使小溪再受痛苦了，有一位匿名人士一次性捐助所有治療費用，我們得救了！”
“是的！小溪，我們下週一就開始動手術，這五天，我們一定要好好養好身體。”
主治醫生附和點頭道，可我卻發現他的眼角有幾滴熱淚……
我有些木訥，這一切來的太突然，就在我大鬧婚禮現場的不久，我還沒走出徐陽的離開就迎來我的新生。
我就這樣在媽媽的懷裡，看著媽媽喜極而泣的模樣，也不由地笑起來，一切在向好的方向走！
許陽，也祝你早日幸福。
07
還剩三天就要手術，無所事事的我悶得慌，去路邊散散步。一想到我馬上就要好起來，不知道許陽會不會後悔，起碼媽媽的負擔會少了很多，我也可以工作為媽媽一起減少負擔！
我悠閒地散著步，黑夜裡望著星空可以讓我心情安靜下來，以前許陽總陪我數星星。
“一顆……兩顆……二十……四……五顆，哎呀數不過來，好多好多，都是你打擾了我。你不要哼歌了！”我輕捶他的肩膀來責怪他。因為我忘記數到哪裡了。
而他卻一把撲倒我，深情地望著我:“那我來幫你數星星，你只要抬頭看看星星，我來看你，你的眼內滿是星辰。星辰照耀你的心，你照耀我的心。”
曾經的回憶被打破，突然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戴著鴨舌帽低頭朝醫院趕。
“是許陽?不對，他不是離開這裡了嗎？”
我躲在樹下仔細地觀摩那個身影，太像了。
那人突然抬頭仰視起天上的星空，那張側臉在月光的襯托下若隱若現!
“許陽!”我的心臟怦怦直跳，難不成他知道我得救了來找我複合?還是過來看看我與我告別。
但他沒往住院部的方向走，仰望完星空低頭往診樓趕去。
我有些疑惑，去那裡是要去看病的!莫不是……
看過很多言情劇的我當即想起來男女主很相愛，男主得了某種不治之症，就故意氣女主，離開女主靜靜等待死亡。
難不成許陽也是這樣做，對，不然為什麼他消失了一週後，突然回來分手，還要與婉儀結婚。這樣才會讓我死心才會不讓我一起赴死。
對，一定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話他就會和婉儀成功結婚，婉儀喜歡許陽，肯定不會讓許陽浪跡天涯的。不然婉儀也不會突然跟我說要堅強!
我恍然大悟，悄悄跟著他，果不其然看到他在與一位醫生談話。
我一點點靠近，像做賊一樣，又不敢直接去詢問他……他這樣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小溪，你怎麼在這裡?外面冷，快跟我走!”
媽媽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後拍著我的肩，我嚇得一哆嗦。
“快，披上外套，我們走!”媽媽將她的衣服披在我的身上就急忙拉著我要走。
“哎呦，媽媽你小聲一點，我看到許陽了，他沒走!他在診樓那邊跟醫生說話呢!”
我不斷掙脫媽媽的手。
“傻孩子，你說什麼胡話，婉儀不是說了許陽離開了這裡了嗎？哪裡有他呢?我也沒看到他啊！”
“就在哪裡!”我自信地指了指方向，待我回頭看去那裡空蕩蕩的一片。
“人呢?許陽明明就在那裡!我要過去找他!”
我焦急地哭了，母親卻硬拉著我，不斷念叨著:“你怎麼不聽話呢!馬上要做手術了，不要傷了身體，晚上天氣涼，不要著涼了!”
患病的我還是掙脫不了母親的力量，被強行拉回病床上。
“是不是許陽回來了，你怎麼知道我在哪裡?”
我一語成讖，本是句無心之話，只是埋怨母親為什麼拉我回來。
“呃……呃……”母親卡殼了，我震驚了。母親只有不知道怎麼回話才會這樣子，那就說明她知道許陽回來了!她一直在瞞著我!
“沒有，我只是帶飯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了你，喏，飯還是熱著呢!來，趁熱吃，今天媽媽可是煲了很久的雞湯。”
母親轉移話題，背過身，就開始舀雞湯。
“難怪你要堅持我去參加許陽的婚禮，他肯定是病了!要離開我，你不想讓我傷心配合他們演了一齣戲吧！”
我將我的懷疑全盤托出，母親盛雞湯的手停頓了一下，整個身子驚住了。
“看來是真的!你們在騙我!”
我紅潤著眼眶，吵著鬧著要出去找許陽。
“乖，媽媽沒有騙你，許陽真的離開了，馬上要手術了，不要鬧了，喝了雞湯早點休息吧！”
媽媽端起雞湯遞到我的嘴邊，眼眶溼潤。
“騙子，你們都是騙子!”
我一把推開媽媽的手臂，她手裡的碗勺掉落在地面。
在一聲清脆的碎裂聲下 ，碗碎了，母親的情緒崩潰了，她一巴掌就扇在我的臉上。
這是我記事來媽媽第一次打我，我有些震驚，沒有吵鬧。怒火的媽媽冷靜一下後有些錯愕。
眼淚奪眶而出，蹲下身子關切看著我:“崽崽你疼不疼啊!媽媽錯了!你疼不疼啊！”
我憤怒地別過頭不看她，一言不發。
“啪……啪”幾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我看到母親用力地扇打自已，幾道清晰的紅掌印與媽媽的白面板格格不入。
“媽媽不該打溪兒，是媽媽的錯!媽媽對不起溪兒!是媽媽沒有能力!是媽媽的錯。”
看到媽媽自責的模樣，我的心都要碎了，爸爸死後，一切的重擔都在媽媽的肩上，我立馬跪下拉扯著媽媽的手，讓她不要打自已。
“對不起，媽媽我不鬧了!媽媽你別打自已，溪兒心疼!”
“好孩子!”
那一刻我與媽媽相擁哭成了淚人……
事後我回到了床上，媽媽為了讓我冷靜下來選擇今晚去旅館睡覺。
我知道那肯定是許陽，十年的朝夕相處，就算是人群中我也能一眼認出他。
媽媽是愛我的，她為了不讓我受傷什麼都做的出來，她是不會告訴我的。只有一個突破口，就是婉儀!
我知道她很單純善良，我一定能知道真相!
我透過手機聯絡了婉儀過來陪我，我說“還有三天就要手術了，我有點害怕，媽媽還要工作，我害怕，你明天能來陪陪我嗎？”
婉儀她不假思索地答應後，我才抱著手機睡覺，手機螢幕的畫面是我對許陽發的訊息“今天晚上我好像看到你了，是你來看我嗎?想你了……”
得到卻是訊息未發出的紅感嘆號……
08
“媽，手術前一天我不能吃東西，但我現在想吃好多好多我愛吃的東西。我怕我撐不過手術，再來吃不到……”
我垂頭喪氣的模樣讓媽媽心疼起來。
她以為我是害怕後天的手術，一把擁抱住我:
“小溪，別怕，有媽媽在這，後天媽媽會陪著你一起戰鬥到底。你一定會戰勝病魔的！等你好了你想吃什麼媽媽就給你買什麼！”
“不嘛不嘛……我想吃薯片，我想吃火鍋，我想喝奶茶，我想吃蘋果……”
我撒著嬌，媽媽連連搖頭。但一聽到蘋果，兩眼發光。
“蘋果好！多吃水果健康，媽媽這就給你買，我在買點草莓，香蕉，我家小溪可喜歡這些了！”
“嗯，謝謝媽媽！”
自從我發現了許陽的蹤影，媽媽直接不去工作了，要守著我完成手術，為了不打破計劃，我只好這樣支走母親。
“蘭蘭，我來了！”沒過十分鐘，婉儀如約來陪伴我。
她捧著一束水仙夾帶蘭花的花籃，滿臉微笑地走進來。
“我的世界無敵美麗可愛的小仙女，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原諒我了，要不然我們最好的閨蜜呢。你太善解人意啦！”
“喏，水仙配仙女，蘭花就是指蘭蘭是布靈布靈水一樣純潔的仙女。”
我微笑地接過花:“你的嘴就是這麼甜啊!太用心了，姐妹。”
婉儀像平時一樣直接撲倒在病床上，沒有把我當做病人，拿出畫稿。
“這是我連夜為你畫的畫，我的蘭蘭最堅強了，肯定會戰勝病魔，讓病痛都從你身上滾蛋!”
看到她的畫稿，我微微一笑，就是等這個!婉儀喜歡畫畫，畫就是她的情感表達!
我奪過畫稿，敷衍得回答了一句“畫得太好了，把我畫得真美!”
接下來就是真相大白時刻!我迅速向前翻:“婉儀我就喜歡看你畫的畫，你畫畫的技術太好了！我看看你以前畫的畫。”
“誒，蘭蘭……”婉儀明顯慌了，想要伸手奪過來，卻被我一把推開，我快速地翻頁，果不其然，翻到了許陽的畫像，我繼續翻，還發現好幾張。
這些畫都是我們一起玩的時候，我與許陽在玩耍，她就坐在一旁偷畫許陽。
有一張是公交車上，我累得倒在許陽的肩膀上聽歌，許陽戴著鴨舌帽，耳帶耳機玩手機的模樣。她就在另一邊偷偷觀摩許陽的側臉畫下來。
還有一張是海邊，我們在沙灘上玩沙灘皮球，婉儀藉口身體不舒服，就坐在太陽傘下，其實在偷偷繪畫許陽在跳躍擊打皮球的模樣，連腹肌都畫出來了……
“你聽我說蘭蘭……不是你想的那樣……”婉儀有些驚恐，不知道如何解圍，連連擺手。
“沒關係的婉儀，謝謝你為許陽留下了這麼多難得的畫像，這都是我們最美好的回憶……”
“你知道嗎？我昨晚上看到了許陽在醫院看病，我懷疑我媽媽知道許陽的秘密，我有好多話想跟許陽說，就算是告別也要真正的告別……”
我感慨地說道，很快就被婉儀的窸窣的哭聲吸引，她眼眶通紅，大把淚水向下掉。
“對不起……蘭蘭我們騙了你，你知道我也喜歡許陽，但從來沒有背叛過你，許陽也沒有……”
我一把擁抱住婉儀，安撫她道:“我知道!我知道！這都是在騙我的，是想讓我安心手術是嗎？”
“嗯，許陽告訴我他得到了漸凍症，時日不多了。他不想他的病情影響到你，他消失的一週裡就是與我們討論關於你的事。對不起……蘭蘭……對不起……”
我心中一驚，傻瓜，他不嫌棄我，我怎麼可能嫌棄他，他怕我隨他而去吧，也許我真會這樣做……
許陽的父親在他剛升入高中的時候就因漸凍症離世了，再此之前都是他賺錢養家，他的媽媽在他爸患漸凍症的幾年前就跑了。所以學費都是許陽課後兼職賺的……
“不要哭，我必須要在手術前見許陽一面。”
我們就這樣坐著，沉默不語……
一個小時左右，母親回來了。
“小溪，媽媽回來了，媽媽給你買了好多你愛吃的水果。”
沒人回答她，她抬頭一看，看到了病床上低頭哭泣的婉儀。她心中一緊。
疑惑地發問:“婉儀你也來看小溪啦!阿姨買了好多水果，一直來吃吧！”
“媽媽……我知道了，這一切我都知道了，你們合夥欺騙我。那就是許陽，我要見許陽，見不到許陽我就跟許陽一起去死。”
我陰沉著臉，用著極其壓抑的話語說出。
婉儀也繃不住了，哭泣道:“對不起……阿姨……我沒……保守住秘密……做不到隱瞞……”
母親呆愣了，手裡的水果袋無力地下墜，蘋果，橘子散落一地……
緊接著，母親癱坐在地，她的內心一直飽受煎熬，眾多壓力再次將她擊潰。
“對不起，媽媽真的沒有辦法，為了救你的命我才同意許陽將他的心捐給你!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許陽……”
母親此話一出，婉儀震驚地抬起頭，瞳孔擴張。
“阿……姨……許陽沒有跟我……我說過……這……這件事。”
母親聽後，震驚地抬起頭，這麼多日的壓抑才讓讓她脫口而出。
她沒有一次睡過好覺，因為她起初也不願意接受許陽把心臟捐給蘭溪。
但許陽拿出一份漸凍症的病單與一份他的心臟匹配結果與蘭溪的相匹配，這才忍痛答應了，為此她常常虧欠許陽，不知道以後怎麼與我述說，內心極其壓抑……
我們幾人哭了很久很久，媽媽一直勸說我不要辜負許陽的心意，手術後天就開始了……
09
事情捅破了，沒想到事情竟然是發生到這步田地，是我沒有料想到的。
無論如何我是不肯接受許陽的心臟，但我想見他，一個願為我付出一切的男人。
母親坦白了那一夜在診樓的確實是許陽，是他發現了我發現了他。這才發訊息給母親把我帶走。婚禮也是他發訊息讓母親把我帶來的……
我告訴母親，必須讓許陽來陪我，來跟我解釋清楚，不然我是不會做手術的。
夜晚，我半弓著身體，獨自蜷縮在被窩裡放聲哭泣，哭得很大聲，他怎麼這麼傻，他為什麼不跟我說，為什麼要欺騙我!
突然，一個熟悉的擁抱進入被窩擁抱著我。
好熟悉……我一轉頭……
“噓!該睡覺了，哭這麼久你也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明天我會陪你一整天沒有其他人打擾我們，今晚也一樣。我摟著你睡。好好休息。”
是許陽!我感動了，像個孩子一樣轉身趴入他的懷裡，這不是夢吧?我沒有看錯吧?
“嗯!”我停止了哭泣，好溫暖，好舒服，好祥和。我只感覺他緊緊抱住了我，我也緊緊抱住了他。
“早上，我能看見你的臉嗎？”
“當然可以，蘭蘭。做個好夢！”
在他溫暖安全的懷裡，我一下就進入了夢鄉，睡得很甜，很安穩……
“主任，捐獻者能與器官接受者能這樣睡在一張床上嗎？我呆了這麼久，第一次見，萬一那女孩偏激了我們負不起這個責任的啊！”
蘭溪的臨床護士堪憂道。
主治醫生卻一臉敬佩:“我曉得這個男的，是個真漢子，別怕，有事我來擔責，我相信他。”
主任再次落下一滴熱淚……
清晨，太陽的光輝照耀進病房，我慵懶得打了個哈欠，但我的眼睛緊緊閉著，不敢睜開。
“睜開吧！蘭蘭!我答應過你的事，我會做到的。”
“嘻嘻!”我靦腆一笑，俏皮地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是他，還是那麼英俊瀟灑，又趕緊再次閉上。
“沒看到，我哪知道你是真的假的，你喜歡騙我，如果是變聲器來騙我呢!”
許陽微微一笑:“好!那我就讓你好好得，一次性看個夠。祖傳撓撓癢，咯嘰咯嘰”
他撓著癢，我嬉笑地原地打轉，哈哈大笑。
“你贏了，我輸了我輸了!”
我敗下陣來了，深情地注視著他。好久沒有這麼幸福了。
現在我變出了他的跟屁蟲，一起刷牙洗臉，在鏡子面前，我還要跟他比試誰刷得乾淨快速。
他卻不講武德地直接親了上來……
就連他上廁所我都要跟進去，我太怕他一不留神就再次從我的眼裡消失。
沒有人打擾我們，這一天醫院還破例允許我們外出一整天，可以與許陽牽著手再次看看我們生活的地方，太好了。
主任親自為我們送行，看著我們離去的目光，主任摘下眼鏡，擦著淚水道:“你們一定要好好得玩一次，不留遺憾，有什麼事我來擔。”
“主任，你平時可不是這樣的，最近整個婆婆媽媽跟老媽子一樣。”
護士打趣道。
“你跟我這麼說話的?工作做完了?被褥換完了?病人照顧好了?快去工作!”
主治醫生一秒切入工作狀態。
我們牽著手，來到公園，像一對熱戀的情侶有說有笑，看著美景，看著他。
“昨天晚上你可說過要回答明天我提出的一切問題。那次我割腕自殺的時候，還有你的婚禮的時候，我昏迷了是你把我抱去醫院的，對吧？那種感覺就跟現在倒在你的懷裡一樣的感覺。”
我順勢倒入他的懷裡，仰視著他。
“傻瓜，都是我，我怕你傷心過度，我其實一直就待在你是身邊，只是不敢見你。沒想到你這麼傻，我只好英雄救美嘍。”
“我就說嘛，雖然你消失了一週，但我總感覺你在我身旁，你陰魂不散啊!”我打趣道。
“傻瓜，我可要粘上你一輩子，我要跟我父親一樣死去了，我就把心捐給你，你就可以與我永遠在一起了!”
許陽還是說出了自已的內心話。
“呸呸呸，我心臟病總會治好的，漸凍症更是小卡拉，我先把你治好，再把我治好，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一起結婚，一起到處旅遊，一起生一堆娃娃。”
“老天爺可不會這麼殘忍!”
我暢想未來，許陽則一臉憂心忡忡，他剛想回話，我便抵住他的嘴巴:“那裡好漂亮!讓我們一起去拍照片吧！”
我拉著他的手飛奔而去。
上午的時間轉瞬即逝，下午我們去遊樂場大玩一通，還站在摩天輪裡俯視家鄉，一切都在外我們腳底耶!
傍晚，我們還去看了電影，許陽特意挑選了泰坦尼克號。
我說:“傑克怎麼可以這樣，拋棄露絲，你知道露絲會多孤單嗎？如果我是露絲，我會跳下海里與傑克一起相擁沉入海底。”
“我還覺得那對一起躺在床上相擁的老夫妻就很感人嘛，要死就一起死嘛，你覺得呢?”
我眼含淚珠，咬咬嘴唇， 眼淚不爭氣落下，我明白許陽為什麼會選擇泰坦尼克號。
他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笑了笑，寵溺得摸著我的頭。
時間好快好快，又得回醫院了，明天就要手術了。這一次換我來保護許陽。
回到病房，樓道很昏暗，我害怕得蜷縮在許陽身後，緊緊握住他，我是裝的，就是想牽著他。
“怎麼這麼黑啊！”我裝作害怕道。
許陽沒有說話，推開房門，燈一亮，病房裝飾成了婚禮現場。
母親，主治醫生，護士，婉儀扭響禮花 ，結婚進行曲的音樂悠揚地響奏。
一瞬間，我感動壞了！轉過身，一把摟住許陽的脖子，整個人跳到他的身上就是猛親，親了很久很久…… 也是發洩……
在眾人的目睹下許陽從懷裡掏出婚戒，單膝下跪。
“我說過，這一輩子，我非你不娶，這次真正的婚禮娶我真正愛的人。嫁給我好嗎！沈蘭溪！”
我驚喜地捂住嘴角，眼淚大把大把地流下，鼻涕差點流出，差點就破壞了現場。
“我願意！我願意！”
他為戴上婚戒，在眾人的見證緩緩拉我進屋，母親他們也識趣地離開。
“餓了一天吧！蛋糕也準備好了，可惜今天不能吃，明天就要手術了，就把喜慶留給親朋好友吧！”
許陽說著，可我不想打破這美好的時刻。
我是不會答應要他的心臟的，不會答應的！明天我就拒絕手術！他們逼我，我就死，但死前要留下今晚美好的一刻。
看著我落寂的眼神，許陽笑了笑:
“來，以水代酒，喝完這杯交杯酒，我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我接過酒杯，但我選擇換一杯。
“怎麼，你怕我下藥毒你啊！”許陽壞笑道。
“哈哈，你也知道，我可是資深追劇迷，萬一你給我下藥了呢?是毒藥也好，我們一起做亡命鴛鴦。”
我們喝完交杯酒後，許陽突然跪倒在地:“答應我蘭溪，我做不到陪你去天河山，在山巔擁抱你，帶著我這顆心去吧！好好活下去，你還有一個愛你的媽媽！我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你，我不能讓你死，原諒我的自私。”
我一震，明白手中的小酒杯肯定下了藥。很快，我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酒杯隨即下墜在地，發出清脆的破碎聲。
我淚流滿面:“為什麼……為什麼?”
他一把抱住我，倒在床上，吻我，我沒有反抗，流著淚……
“嘭……”病房被推開，護士與醫生推來兩具擔架。“趕緊送入手術室，兩人這一天只喝了一杯水，沒有吃任何東西。告訴麻醉師注意這一項。”
“傻瓜……”我發出全力說出這一聲後便陷入了沉睡……
蘭溪被留在了手術室，許陽猜倒我蘭溪會換酒杯，他獨自來到醫院門口，用小刀割腕結束了自已的生命。
“蘭溪，當初是我傷害你割腕的，這次換我割腕救你，對不起……當時……你該是多麼……絕望……”
臨死前，許陽回憶起與婉儀的那場婚禮，他們緊緊相擁，準備親吻。而他抱著的女孩卻是沈蘭溪，親吻下的女孩也是她。這是許陽臨走的幻想。
也是他唯一的遺憾……
蘭溪的母親趕到之時，瀋陽已經死了。他的臉卻是微笑著的。主治醫生急忙抬來擔架把他送到手術室內。
10
手術室內，手術開始，醫生開始進行手術，其中一位醫生看了許陽的報表，疑惑道:
“這人怎麼回事，體檢報告全部正常，死亡報告是割腕自殺，這麼健康的小夥子，二十多的年齡，大好年華，可惜了！”
臨床護士小梅瞬間震驚:“啊？搞錯了體檢報告了吧？許陽不是得了絕症要救他女友嗎？怎麼可能沒有任何病。”
主治醫生嘆了口氣:“他是沒病，這小子照顧了女友三年，我和小梅跟他很熟了。這一次他陪女朋友檢查，我告訴他，他女朋友這個月再不換心臟就扛不過幾個月了。”
“在拖就來不及，沒想到他們單位的一次體檢，他才發覺自已的血型與他女友的稀有血型符合，便查了心臟匹配程度，沈蘭溪父親不匹配，這小子居然匹配，太驚人了。”
“為此他就想到這個辦法，騙了所有人，我當時是不同意的，健康的人是不能捐贈心臟的。他一連求了我一個星期，說不答應他就在醫院當場自殺取心。看到他如此堅定我才迫不得已答應了。沈蘭溪的母親也答應了，我就不好推辭。”
“體檢單下有許陽的親筆簽名，同意捐獻心臟的單子，開始手術吧！”
小梅護士聽完後震撼得大哭:“怎麼會這樣，楊醫生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哭哭哭，現在是手術病房，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準哭，馬上進行手術，手術完成你到哪裡去哭都可以。我也是怕你這個大嘴巴說漏嘴。許陽割腕這件事不能告訴其他人。”
小梅護士擦乾了眼淚，開始全神貫注。
“手術開始前，大家為許陽鞠一躬，是他的心臟拯救了另一個人。”
在場的所有醫護人員深深向許陽鞠了一躬……
11
手術順利完成，我得救了。許陽卻死了。他自殺捐心的事情我還是知道了。
事後，由於這臺捐心手術離奇，被醫院內部人舉報了，事情也鬧大，監控攝像頭拍到了他割腕的全過程。
鋪天蓋地的網暴指責我們一家逼人取心，是殺人犯，要殺人償命。結果經過警察調查。確實是許陽自願自殺取心的。楊醫生知道內情，雖然夠不上犯罪，但被醫院革職了。
巨大的反轉讓網友開始感嘆許陽的舍已為人，那些網暴我們一家的人開始來安慰我們，鼓勵我們好好活下去，直到幾個月後，這個熱點事情徹底了無音訊。
傻瓜，你喊我一輩子傻瓜，你才是那個最大的傻瓜。許陽我想你。
我不能死，我胸腔內跳動的心是他，我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每一次跳動的聲音都能聽見他的呼喚。
我要好好活下去，不然他就白白犧牲了，我悟了，泰坦尼克號的傑克也是如此吧！只是立場不同，想法不同，我也理解露絲為什麼會好好活下去，我也會的。
出院後，我們所有心存許陽的人都來到了他的墓前，遺照上的他笑容還是那麼陽光燦爛……
這裡一片男默女悲。婉儀抽噎地哭泣，旁邊攙扶她的小梅護士正低頭抹淚，楊醫生低頭致哀……
無錯書吧而我撫摸胸口，那顆跳動的心讓我感覺他就在靜靜的看著我們……
12
許陽說，他答應我的事情都會做到。
他說過我們會有一個自由，浪漫，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婚禮，他告訴我啊！他要帶你我去天河山!”
“他會在山峰之巔緊緊擁抱擁抱我，在天地的見證下，吻我……”
這一次，我來替他完成。我收養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取名為許溪。
我牽著他的手帶他去了天河山，而我身著婚紗，牽著許溪來到了天河山之巔。
我的左手戴著許陽向我求婚時他的戒指，我的右手戴著他為我戴上的我的戒指。
我拉著許溪，蹲下身子，指著天空:
“許溪啊，你是爸爸媽媽愛的繼承，今天我帶你見證媽媽爸爸的婚禮。”
我緊緊抱住年幼的許溪，親吻了他的臉頰，這一刻，我感覺身旁有一股無形的風在擁抱我們……
是你嗎？許陽……
我知道那是你……
我想你了……
愛你所愛之人，珍惜你身邊所有愛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