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上，張老道十分不雅地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頓時一股摻雜著濃郁酒氣的韭菜盒子味就在狹窄的空間內擴散開來。
本就面沉似水的劉隊長臉色更黑了幾分，連忙將窗戶降下，那股難以形容的奇藝味道這才消散了不少。
而作為始作俑者，張老道卻沒有絲毫羞恥心，亦或者就純粹是故意，呲著一口相當健康的白牙道：“老道我走南闖北，見識也算不少，你們這邊的早茶也享用過，味道不錯，花樣也多，樣式更是精美，但無論老道走到哪裡，還是這一口韭菜盒子最合老道的胃口。
你還真別說，就為了找這一口味道，老道可是繞了個大圈，不然也不會讓你和田玉強等那麼久。”
聽這個口口聲聲說自己擔待不起人命官司的老頭又在那裡說一些剛好相反的話，哪怕一再提醒自己要忍的劉隊長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可是，一想到田局的再三叮囑，他又不得不將個人的好惡放到一邊。
在田局長的辦公室，雖說張老道一副大家坐下來慢慢談的架勢，但那也僅僅只是故意做個樣子罷了，在田局長的好言好語勸說下，張老道便借坡下驢，跟著早就等得不耐煩的劉隊長出發了。
當然，依舊是在田局的摻和下，張老道也拿過遞來的溼紙巾將滿臉的紅印收拾了一番。雖說他本人再三強調這是他老而彌堅的象徵，沒啥見不得人的，但畢竟是去幹正事的，他也不是那種聽不進去勸的人。
深呼吸幾次過後，劉隊長面無表情地開口：“張先生，我先把現場的狀況跟你大體介紹一遍吧……”
哪怕心中對於這位所謂的“高人”滿是懷疑和不信任，但既然田局都發話讓他去解決，劉隊長還是決定眼見為實，暫時不去作無謂的爭論。
哪成想，本是好意給對方做些介紹，卻被張老道毫不客氣地搶白道：“得了吧，不用你給我介紹，老道我問，你答，這樣就行了，那些個廢話就別說出來了。”
握著方向盤的雙手頓時青筋暴露。
見狀，張老道嗤笑一聲：“吆喝，氣性不小嘛，不愧是大隊長，這官威，這架勢，嘖嘖……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局長呢！”
“閉嘴！不然的話……”
“不然如何？”張老道顯然不把劉隊長的威脅放在心上，“老道好心提醒你一句，你現在正在開車，注意力不集中怕是要出亂子，現在這個時候又是高峰期，你可不希望明天的新聞頭條是警局大隊長引發連環車禍吧？”
“……”
“這就對了嘛，一把年紀了還學那些小年輕衝冠一怒？可惜老道不是啥紅顏呦~”
“……”
“嘁，沒意思。”見劉隊長打定主意不想搭理自己，張老道撇了撇嘴，總算是將話頭引回到了正題上，“老道問你，你那個案發現場，是不是溫度十分異常？”
“！”
劉隊長悚然一驚，之前田局是當著自己的面打的電話，只是說了有一樁麻煩事需要老道前來解決，卻並沒有細說其中的緣由，而之後無論是自己還是田局，也都沒再提及案發現場的任何資訊，這老頭又是從何得知的？
不過，儘管心中驚疑，但表面上劉隊長仍舊泰然自若的模樣，一邊專心開車一邊點頭道：“不錯，案發現場雖然是在室內，但溫度卻和外邊差不多，不過案發現場的大門是開著的，也沒什麼奇怪的吧？”
或許是為了考較一番，劉隊長故意隱瞞了浴室內的情況。
聞言，張老道又嗤笑一聲：“少跟老道打馬虎眼，想要把問題解決，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你那些個自己的猜測啦，什麼常識判斷啦，就別說出來貽笑大方了！”
一番話說得劉隊長又有要暴走的趨勢。
“算了，剛才這個問題算老道問得不夠準確。”張老道一副自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的神態，“老道再重新問一遍，那個讓你感到棘手的地方，溫度是不是很反常？”
“！！”劉隊長的眼眶明顯放大了一圈，“是，那裡……很冷，冷得不對勁！”
雖說再次吃了一驚，但劉隊長仍舊沒把女技術員、自己和“老張”身上發生的異常說出來，更沒有說明明浴室內溫度低得嚇人，但浴缸內的水卻沒有一絲絲要結冰的跡象。
反正是這老頭自己說的，他問什麼就答什麼，自己可是完全按他的意願行事。
對於劉隊長的“乖巧”，張老道表示十分滿意：“老道再問你，你在你那個案發現場的客廳裡面，有沒有看到麒麟、貔貅、咬錢蟾蜍之類的瑞獸擺件？又或者魚缸，比較茂盛的植株之類的東西？反正只要是你能想到的，有關居家風水的東西，都提一下。”
劉隊長雖然對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一向不感冒，但之前兩次老道的提問顯然還是起了些作用，聞言也沒說什麼“都啥年代了還搞迷信”之類的話。
一邊仔細回想，這對一位經驗豐富的幹警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一邊回答道：“瑞獸擺件什麼的沒看到，但客廳裡倒是有不少綠植，而且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魚缸。”
張老道頓時來了興趣：“都是些什麼綠植，養了哪些魚？”
“呃……”
見其窘迫，張老道一拍自己的額頭：“老道昏了頭了，你這傢伙怕是滿腦子都是屍體，如果跟破案沒關係，怎麼可能有閒心去學習分辨植物種類和魚的品種，在你這魚怕不是就分成能吃的和能看的兩種吧？”
面對張老道的調侃，劉隊長十分罕見地臉紅了紅。
“算了，這個到了地方老道自己可以去看。現在，你跟老道說說，那客廳裡的魚缸是放在哪個方位的？”
“應……應該是東面吧？”
“……”張老道沉默了片刻，“算了，不辯東西南北沒啥不好意思的，這樣吧，你就以剛進大門為基準，用前後左右來給老道介紹一下那客廳的情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