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床上之人麻溜的躺了下去,將被子蓋住全身並且捂住了腦袋,生怕待會自已會出現什麼亂子。
屋外之人站立了許久,整理好自個的衣冠,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敲響了病房的木門。
她的手掌穿過了木門,與之融為一體。
突然身體呆立在原地,根本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卻在四周陰沉的氛圍中,感覺到了來自遠處的目光。
那裡站著一個人,被血沉浸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站在病房門口,向她投來陰冷的視線,那人的身體穿過阻礙物慢慢地向著這邊靠近,血隨著他移動的地方沾染的到處都是。
她害怕起來,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伸手用力的敲著病房的木門,卻根本敲不響,那雙手總是融入於木門之中。
想要直接穿過木門進去,可是門口有道力量阻止著她的前進,無論怎麼用力,也無法突破那道結界。
她急的哭了出來。
“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用力地撞擊著木門,即使那道力量已經開始吞噬著她內心深處的魂魄,她也覺得比在遠處向自已靠近的人要安全的多。
屋內張楚燃發現自已在門口施法的那道結界正在被摧毀,拿起了銅錢劍要與之抗衡。
可是結界不僅沒有被衝破半點,反而正在反噬著殘魂。
門口那個鬼魂,力量弱小,似乎是想要與這結界同歸於盡。
張楚燃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東西,就算是灰飛煙滅,也要撞破這個結界。
他正不明所以時,床上的人突然從被窩裡鑽了出來,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注視著門口那道已經被撞擊的發出了聲響的木門。
“開門!快開門!”
簡修成的聲音幾乎是從嗓子眼裡喊出來的。
剛要破口大罵的張楚燃還未開口,床上的人一個箭步飛了過來,一把握了門把手,用力地拉開了病房的木門。
房門拉開,門外空無一物,只有身後站著的張楚燃睜大了雙眼。
望著空曠的走廊,簡修成的心底好像洩了氣般站立不住,他喃喃自語道:“我明明聽見了的,我聽見狗娃喊我的。”
簡修成以為自已出現了幻聽,迅速倒下,身後的張楚燃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接著將那把銅錢劍收進了衣袖中,冷眼盯著門外。
遠處那個身影移動到一半時站在了原地,臉上的表情在見到屋內走出來穿著道士服的張楚燃時轉為了驚恐,他後退了幾步,接著地上的血跡將醫院的走廊沾染的只剩下了四人。
“簡修成,”張楚燃輕聲地開了口,一陣不好的預感在心頭升起,鎮定地說道:“有件壞事發生,你能承受的住嗎?”
簡修成緩緩扭頭,露出了疑惑之色。
張楚燃說道:“你妹妹……馬上就要死了。”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一塊隕石落下,砸在了簡修成的心頭。
他已經毫無站立的力氣,整個人的身體都是靠身後的張楚燃用盡全力力氣支撐著。
不是說別人的話就一定是對的,是剛才那一瞬間,他的耳邊響起了妹妹求救的聲音,包括他心裡傳來的不安感,讓他感覺到,妹妹出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張楚燃怕簡修成不信,便解釋道:“還記得我給你妹妹的那個千紙鶴嗎?那是注入了道士法力的辟邪之物,還有一枚沾了血的銅錢劍,銅錢碎了,就在剛才,你妹妹用血滴在了銅錢上,你應該是感應到了的。”
簡修成抓著張楚燃的衣袖,哀求道:“送我回家。”
去往明日鄉的公交車在凌晨12點便停運,而夜裡也極少有去往鄉下的車輛。
他們踏上的那輛公交車抬頭的數字已經轉變成了“0”號,公交車在馬上上飛行,經過一道黑暗的隧道,忽而狂風四起,忽而電閃雷鳴,在軌道行駛的路上,還能聽到遠處被驚飛的鳥兒發出悲慘的鳴叫。
公交車的後排,正坐著黑白無常,怒視著從車外進來的兩人,一直到兩人在恐懼的平靜中坐到了空著的座位上。
張楚燃拉住了簡修成的手,示意他切勿驚慌,即使是在幾十雙慘白的視線的投射下,他也需要保持平靜,不能露出一點兒恐懼之色。
夜間的12路公交車雖然停運,但是撞大運的人還是會踏入0路公交車。
張楚燃就是屬於經常撞大運的那一類,而且他自已除了能夠感應到不同尋常的磁場空間之外,肉眼無法看到真實的場景。
可簡修成不一樣,他所見到的場景,與張楚燃截然相反。
車輛在軌道上行駛,車內的空氣開始發出腐爛的惡臭味,車身四周掛滿了青苔,猶如被荒廢了上百年的鐵鏽在腐爛的過程中被細菌寄生。
遠處黑白無常對正在躍躍欲試的惡鬼們發出了怒吼,那聲音震得坐在車頭的簡修成捂住了自已的雙耳。
可聲音依舊像道利器,刺穿了他了耳膜。
張楚燃像是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一張紙符,咬破手指,畫了一道符咒,嘴裡唸叨了幾聲,折成兩半,遞給了旁邊的人。
一道雷聲劈下,在巨大的撞擊聲中,他用符咒遞捂住了簡修成的雙耳,說了句:“別拿下來。”
無錯書吧符咒在塞進雙耳的瞬間,一切的聲音頓時消失,面前的猙獰變得尤為安靜,無論是黑白無常的怒吼和鬼魂的慘叫,還是窗外的電閃雷鳴,或是被驚飛的鳥叫,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簡修成扭頭朝張楚燃看了眼,那人的鼻腔流出了一滴鮮血,他本想伸手去擦拭,卻只見那人豎起中指,做了個“噓”的動作,接著優雅地擦掉了那滴血液,嘴角露出了笑容。
公交車行駛了將近十分鐘,終於在最後一站明日鄉停了下來。
天空夜色微暗,叢林中飛過一群鳥叫,在已經安靜的夜裡劃破長空,叫聲入耳,令人瘮得慌。
這種鳥叫又似鴉聲,只是一聲,便讓被鍍上黑夜的明日鄉顯得陰森。
遠處綠火通明,不時幾道人影閃過,在狹長的鄉間小路留下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