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轉彎,請抓好扶手,前方到站,彼岸快遞站。”
“車輛即將到站,請注意安全。”
“車輛到站,請從後門下車。”
公交車停靠在公交站牌前,簡修成跟在張楚燃的身後,像個乖媳婦似的。
兩人來到了全國最大的物流中心,彼岸快遞物流服務中心。
屋裡的櫃檯前坐著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兩隻手不停的撥弄著算盤,臉上表情時而嚴謹時而興奮。
見有人進來,他微微的抬了頭,擺弄算盤的右手停下,按住了算盤的珠子。
他看到了,簡修成那副身體裡,破碎不堪的靈魂。
“我們又見面了。”男人開了口。
簡修成抬起頭,看清了男人的模樣。
拉碴的鬍鬚,蓬鬆的頭髮,遮住眼睛的劉海,身上穿著不合時宜的服裝,瞬間的記憶將他拉扯到了那夜15路公交車上,耳邊響起了男人的兩句話。
“靠近車門,入門則生,出門則死,損身性”
“最後排,黑白夾中,易丟命。”
所以那晚其實,他的命就已經被這個男人預知了。
張楚燃警惕性的望了四周,屋內一個人影也沒見著,明面上瞧見的也就是個三十來歲的老男人,賤嗖嗖地盯著他身後的簡修成觀察。
那男人的視線始終是停留在簡修成的身上,並且來了一句:“別看了,他們見到你進來就嚇得不敢出來了。”
似乎對於現在的簡修成十分的感興趣,嘴角那絲笑容隱藏不住,笑出了聲,接著從櫃檯上翻了出來,一個踱步閃到了簡修成的面前,全神貫注的盯著他身後那盞搖搖欲墜的陽火。
瞧了半晌,目光才轉移到了旁人的身上。
“我很好奇,”伍佰萬露出的神色說是疑惑不如說是驚喜,驚喜之餘又覺得不滿道:“你跟黑白無常做了什麼交易,能讓他給你借命。”
張楚燃聽到此話微微的轉了身。
那人的話像是一擊斃命,讓他懸著的心終是提到了嗓子眼,哽咽的喉嚨說不出話來,像是意料之外又是結果之中。
所以說,那天簡修成踏上15路公交車並不是意外,而是因為他面臨死亡邊緣,卻被吊著一口氣活到了現在。
屋內的溫度比屋外低了許多,三人相繼打了個冷顫。
張楚燃將簡修成拉到了自個的身邊,護在身後,開口道:“閻王勾錯了魂。”
“哦……”伍佰萬拉長了聲音,笑嘻嘻地轉身走到了櫃子前依靠著,“又是當了背鍋俠。”
天上的神都有寫錯天書的時候,地下的鬼自然也會寫錯生死簿。
誰的筆記不會錯幾個字呢?
簡修成站在一旁哪裡敢說話,根本聽不懂這兩人在交流些啥。
他就像待嫁閨中,等待被安排。
張楚燃淡笑,從口袋裡掏出之前可靈給簡修成的紙人,放在了櫃檯上。
伍佰萬一見那紙人眼神發生了絲絲變化,他只是瞟了眼,便確定這個紙人的來歷,並且臉色也相當之差。
“這個紙人,你應該不會陌生吧?”張楚燃確定了自已的想法無錯,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人。
紙人的做工和剪裁,都是出自行人之手,紙質特性也是某些地方獨有。
張楚燃進屋的時候就把這家物流中心裡裡外外打量了個遍,表面看上去好像就是個普通的快遞中心點,實質上隱藏著不少的秘密。
就例如屋子裡有股陰氣,長時間聚集的緣故,陰氣逐漸的轉化為了寒氣,那股寒氣無法消散,從而腐蝕著外來寄快遞人的陽氣。
但是這間屋子,又有著神的庇佑,所以那股陰氣雖不說能對陽人的壽命造成太大的負擔,但日積月累,也總歸有些影響。
伍佰萬淡笑,拿起了紙人把玩,問:“怎麼?你覺得這個紙人是我做出來害人的?”
“就算不是你,但跟你也脫不了丁點關係。”張楚燃答。
伍佰萬歪著頭,臉上的表情嬉笑起來,嘆了口氣道:“哎!我只是個凡人,怎麼會想出這種法子害人呢。”
張楚燃自是無語,板著臉不說話,盯著伍佰萬的雙眼。
從旁人的視線裡瞧見的便是,兩個男人站在寒冷的空氣中對視,濃烈的火藥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就像要爆發一場只有兩人的大戰。
兩人看的良久,看的累了,伸手擦了擦眼角流下來的眼淚。
伍佰萬也懶得裝了,拿起櫃檯上的紙人,瞅了瞅,緊接著不知哪裡來的火苗,給紙人點了個正著,燃燒的煙火中散出一縷黑煙,聚整合霧氣,朝著門的方向飄去。
“看到沒,紙人是幌子。”從口袋裡摸索出了一根香菸,伍佰萬叼在嘴裡,看著那黑霧的方向,眯著眼衝眼前的人說道:“還不快跟上。”
張楚燃一驚,看了眼,不作聲。
伍佰萬剛點燃香菸,就看到眼前人無動於衷卻又扭扭捏捏的表情,無語道:“你這個人想請我幫忙就直說,非得搞沉默是金這套,什麼都靠我猜,當我是神仙啊?”
張楚燃依舊不說話,臉色也稍微難看了些。
“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說完,脫下了身上那件厚重的大衣,熄滅了菸頭,走到了沙發旁,彎腰拿起了面前桌插在蘋果上的瑞士軍刀。
那濃烈的黑霧飄的速度不快,似乎在一邊逃跑,一邊吸收行人身上的怨氣,在經過無數條小巷之後,最終在一隻殘廢的黑毛矮腳貓身上停留了下來。
它剛準備奪舍黑貓的身體,伍佰萬那把軍刀又快又穩又狠,從黑貓的毛上飛越而過,刀身穿過了黑霧的身體,插在了水泥牆壁裡。
但是很快,黑霧在三人的注視下,與黑貓的身體合二為一。
“喵——”
尖銳的黑貓叫聲,伴隨著刺耳的轟鳴。
伍佰萬手一揮,那把軍刀又反方向折回,朝著黑貓的腦袋飛去。
“等一下!”在軍刀即將插入黑貓的腦門時,簡修成喊出了聲。
兩雙眼睛的視線轉移到了身後簡修成的身上,似乎都被把這個當事人給忘記了,好在他們的動作迅速,那把軍刀恰好離黑貓的腦門只有0.1公分。
無錯書吧簡修成顫抖著聲音指著前方的黑貓結結巴巴地說道:“它……它好像流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