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斯年和王翰林雙手抱著厚厚的一摞書籍,沿著翰林院那古舊的迴廊緩緩前行。
迴廊兩側的綠植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下,星星點點地落在地上。
“喲,這不是陸狀元和王翰林嗎?又忙著去做趙大人吩咐的大事呢?”
一位尖嘴猴腮的翰林故意提高了聲調,話語中的“大事”二字咬得格外重,臉上堆滿了虛假的笑。
兩人充耳不聞,腳步未停。
“我看啊,這兩人怕是想在趙大人面前討好賣乖,指不定心裡打著什麼小算盤呢。”
周圍的同僚們聽了,鬨堂大笑起來。
“哼,也不知道這狀元的成績是不是真材實料,瞧他那副逆來順受的樣子,真才實學恐怕也沒有多少,要不然怎麼就甘願被人如此使喚。”
孫翰林看著兩人神色微變,眼神中滿是輕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那話語輕飄飄地從他口中吐出,似是漫不經心,卻又滿是惡意。
陸斯年突然停下將書籍放在地上,王翰林也跟著停了下來,也放在旁邊休息。
陸斯年狹長的眼眸中幽光一閃,他轉身極為緩慢地抬眸,直視著孫翰林。
薄唇輕勾,輕輕一笑,那笑容卻仿若浮於冰面的薄霜,未達眼底。
“孫翰林既然這般憂心我這狀元之名是否名副其實,何不去聖上面前參我一本?畢竟這科舉舞弊可是能撼動國本的大事,我竟不知今年竟然還有這等醜事。
這可是關乎朝中根基之事,看來我得親自去上報一下這件事,也好讓聖上徹查清楚,莫要讓那等蠅營狗苟之輩壞了我朝的科舉清明。”
他的聲音不高,卻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話語間又隨意彷彿是在談論今日的天氣一般。
孫翰林聽了陸斯年的話,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
他萬沒想到陸斯年竟然如此剛硬,要是讓聖上知道他汙衊科舉舞弊,得罪的人可就多了,自已怕是人頭不保。
他急忙躬身行禮,聲音都帶上了幾分顫抖:“陸兄,是我一時糊塗,豬油蒙了心,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你這些日子任勞任怨,一心為朝廷之事操勞,我卻這般惡意揣度,實在是不該!”
陸斯年目光平靜地看著孫翰林,緩緩開口道:“孫翰林這是什麼話,你可是在擔心我見不著聖上?孫翰林無需擔憂,你莫要忘了,我乃是聖上的親侄子,想要見聖上一面,還是不成問題的。”
孫翰林的嘴唇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額上也沁出了細密的汗珠,急忙解釋道:“陸兄,陸兄莫要誤會,我只是隨口胡謅,絕無此意啊。”
陸斯年微微抬眼,神色依舊冷峻,並未言語。
孫翰林見狀,更加惶恐,趕忙接著說道:“陸兄,我日後定當深刻反省,還請陸兄高抬貴手,饒過我這一次,日後我定當謹言慎行,絕不再犯。”
說罷,也不敢再多做停留,仿若身後有惡鬼追攆一般,連忙匆匆離去,那腳步都有些踉蹌,失了往日的從容。
陸斯年看著其他人,“諸位同僚,也是還有疑問?”
周圍其他原本也在一旁等著看好戲的同僚們,見陸斯年如此不好惹,皆心生忌憚。
這些日子陸斯年的態度讓他們都忘了這位可是未取功名之前就被封伯的人物,如今還是侯爺!
他們互相交換了幾個眼神,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退縮之意,而後便紛紛灰溜溜地走了,那背影竟有幾分狼狽。
待他們走後,王翰林側首看向陸斯年,二人的目光交匯,突然哈哈笑了起來。
王翰林笑得肆意灑脫,他一邊笑一邊說道:“陸兄,你這一招可真是妙極,瞧那孫翰林的臉色,真是大快人心。”
陸斯年微微搖了搖頭,眼中依舊帶著幾分冷峻,可嘴角卻也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不過是些鼠目寸光之輩,學問沒多少,就只知道搬弄是非,與他們計較,倒是失了身份。”
王翰林伸手拍了拍陸斯年的肩膀,那動作裡帶著一種自然而然的親暱:“不過,今日你這一番話,怕是徹底得罪了他們,日後恐怕他們會暗中使絆子,還是要多些提防才是。”
陸斯年嘴角的笑意未減,眼神中透著一股自信與不屑:“我陸斯年,豈會怕他們?”
兩人對視一眼,又輕笑起來。
“走吧,繼續整理。”陸斯年彎腰抱起地上的書籍。
“嗯,走吧。”王翰林也抱起書籍,兩人又沿著迴廊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