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搞什麼名堂,伯爵大人呢?”
華老一把拽過土鱉男的衣領,嚴厲質問。
土鱉男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根本不在劇本的編排之內,按照劇本的設定,扮演美女蛇的嬌嬌最後應該跳段舞蹈,即便演出失敗,她也不能憑空消失。最最重要的,同時和她不見的,還有伯爵大人。
“這這這,我我我。”
“我什麼我,還不趕快找。”華老一把將土鱉男推開,組織大家開始尋找。
眾人哄的一聲,四散開來。
“我告訴你們,伯爵大人要是出了意外,咱們這些人都得跟著陪葬,聽到沒?”
華老哆嗦著拄著柺杖,看到仍然坐在椅子上的米亞斯,更是火冒三丈。
“米亞斯會長,伯爵大人不見了,你怎麼還坐在這兒?”
“米亞斯,米亞斯!”
華老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目光呆滯的他這才有了反應。
“布加羅山脈是我祖父承包開採的,我從小就生活在那裡。”
“米亞斯,我現在和你說的不是你家的礦山,我是說伯爵大人失蹤了。”
“那兒的資源早就枯竭了,想不到居然還隱藏著一座金山,這下發達了。”米亞斯神經兮兮,狀態就跟丟了魂似的。
“你還真信那個妖女的?這就是拙劣的江湖雜耍,騙人的。清醒點,米亞斯。”
“不,我信,我信。”
米亞斯跟中了邪似的,不斷重複著‘我信、我信。’
“唉!無藥可救。”
華老長嘆一聲,不再繼續和他糾纏,眼下最要緊的是儘快找到伯爵大人。
“華老,華老,我們在化妝間發現了…發現了…”
“找到伯爵大人了?”華老喜出望外。
“不,不,不是伯爵大人。”
“不是伯爵大人是什麼?”華老本來就有點輕微的耳背,再加上對方說話不連貫,他更聽不懂是什麼意思了,只能乾著急。
“您還是親自來看吧。”
眾人將華老攙扶到後臺的化妝間,大家發現了三具屍體,其中一個就是嬌嬌,另外兩個是這裡的服務生,均是歸去來兮的工作人員,旁邊還有一條蛇尾道具。
“拿件衣服給她蓋上吧。”華老不忍直視只穿一條褲衩的嬌嬌,眼前這具屍體已經僵直,面板有些發紫,顯然已經死了很長時間。
“這個女孩兒才是嬌嬌,那剛才吹笛子的是誰?”
土鱉男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這一天的情緒讓他經歷了冰與火的兩個極端。
“遭了!肯定出事兒了,發動所有的人手,給我出去找,一定要找到伯爵大人。”
在經過土鱉男身邊的時候,華老冷哼兩聲,算是對這種遇事不中用的菜雞的嘲諷。
這些身份高貴的大人物們,一個個都跟攤上了大事兒似的,不管是什麼商會、協會的,無論經營的是什麼產業,誰都承擔不起秦伯雷失蹤的責任,如果惹怒了秦家,輕則傾家蕩產,重則性命不保。
於是頗具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這些商人們紛紛調動自已的人脈資源,滿城的尋找秦伯雷的下落,其場面不亞於去趕一場小型的廟會。
此時的麻鴻孛在書房裡焦急的踱著步子,他派出去的殺手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時辰。掐算時間,他們早就應該回來向自已覆命了,而現在卻沒有一個人回來,他擔心出現了變故。
老管家已經過來催促好幾遍該吃晚飯了,可他現在沒有心情,焦急的等待如同焦慮的螞蟻。
他在腦海中推演目前的局勢,除了幾個隨秦伯雷一同來王都的,只有幾個負責運輸的總管,身邊沒有負責他安全的護衛。他派出去的殺手都是萬里挑一的死士,殺一個手無寸鐵的秦伯雷應該不難,但為什麼沒有任何訊息呢?他從各種未知中分析著即將發生的可能。
“老爺,老爺。”老管家在外面躡手躡腳的敲門。
“不是和你說了嘛!我不吃了。”麻鴻孛不耐煩的回覆,以為又是來催自已吃飯的。
“不是老爺,您的臥室好像有人。”老管家輕聲回答。
麻鴻孛啪的一聲把門開啟:“你說什麼?”
“您的臥室裡好像有人打呼嚕,我,我們都不敢進去。”
“走,過去看看。”
麻鴻孛意識到事情的蹊蹺,大步流星的趕往臥室,推開房門的一瞬間,他整個人都不淡定了,乾枯的臉上陰霾沉沉。
只見秦伯雷正四仰八叉的躺在他的床榻上,連鞋都沒脫,鼾聲大作。
麻鴻孛的顴骨微微抽動,他嚴重低估了面前的對手。
然而高手過招,拼的不光是技巧,還有內功。越是針鋒相對,就越要保持淡定。
“呵呵,伯爵大人,怎麼跑到我的府上了?”
麻鴻孛擺了一下手,示意老管家退下。他徑直走到桌前,自已給自已倒了一杯涼茶,然而秦伯雷依然打著呼嚕,對麻鴻孛置之不理。
“你讓我想起了變色龍,偽裝隱藏的高手,不知伯爵大人憨態可掬的外表下,隱藏的是什麼顏色?”
秦伯雷躺在床上,微微一笑,事到如今也沒有再裝下去的必要了,於是一個激靈就從床上翻起,拍著麻鴻孛的肩膀哈哈大笑。
這讓麻鴻孛很反感,還沒有誰敢和自已勾肩搭背的,秦伯雷是第一個,但他卻無可奈何。
“伯爵大人醒了?”
“哎呀媽呀!喝了一天酒,腦瓜袋嗡嗡的。”秦伯雷也給自已倒了一杯茶,可剛喝到嘴裡,又被他一口噴了出來,幾片碎茶葉濺到了麻鴻孛的臉上。
“這啥玩意?這是茶還是尿啊?”秦伯雷嫌棄的瞪著眼珠子,既是挑剔,更是挑釁。
麻鴻孛將臉上的碎茶葉擦掉,心裡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而秦伯雷看著他那副窘態,卻依舊哈哈大笑,他就喜歡看麻鴻孛想殺自已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艾瑪!一天沒咋好好吃東西,餓了。”秦伯雷揉著肚子,朝外邊吼道:“唉!那個誰,過來。”
老管家急忙小跑進來。
“去,給俺整點兒飯,好吃好喝的都端上來。”秦伯雷大大咧咧,一點兒也不見外。
老管家稀裡糊塗,他不認識秦伯雷,納悶這可是當朝首席宰輔的府邸,這個不知深淺的男人竟敢如此大呼小叫,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看向麻鴻孛,徵求他的意見。
麻鴻孛卻不動聲色,對秦伯雷的無禮也不做表態。
“咋滴?吃你家一口飯還不給呀?”秦伯雷質問。
麻鴻孛這才勉強的朝老管家點了一下頭。
飯菜端上來,秦伯雷更加不屑。這次他真不是故意找茬,而是面前的一團團拌黑野菜,和粗糧稀粥,讓他實在難以下嚥。
“針對俺是不?這是給人吃的嗎?這是餵豬的。”秦伯雷啪的一下,把筷子朝桌上一摔。
“大人,請您不要見怪,這確實是我們府上正常的晚餐,老爺平時就吃這些。”老管家打量著秦伯雷的氣質,粗獷中帶有十足的野性,想必大有來頭,便急忙解釋。
“扯什麼犢子?首席宰輔,就吃野菜球子?忽悠我是不?”
“回大人,不是您想的那樣,這確實是,是……”
麻鴻孛拿起筷子,夾了幾根野菜拌著粗粥開始喝了起來。
“呵呵!有點意思,麻大人,你一年的俸祿也不少啊,為啥要吃這些豬食?”
看著麻鴻孛自然熟練的吃相,秦伯雷故意挖苦。眼見他把一碗粥乾乾淨淨的喝掉,並吃完了一個菜糰子,秦伯雷豎起一根大拇指,心服口服。
“老哥哥,你是不是遇到啥難事兒了?家中如此清貧,就一個老奴和兩個小廝伺候你,連個侍女都沒有,吃穿用度如此節儉,是不是缺錢吶?缺錢的話和兄弟說,俺可以幫你。”秦伯雷拍著胸脯,一副仗義的模樣。
“拿下去吧!伯爵大人是不會吃豬食的。”
麻鴻孛吩咐老管家將桌子撤掉,言語間透露著不滿。
“伯爵大人,您可以走了,我這裡條件簡陋,沒有什麼可以招待你的。”
麻鴻孛下達逐客令,心裡暗自思忖,一定要將秦伯雷置於死地,但他決不能死在自已的府上,只要他前腳邁出這個門,下一秒他就再召集殺手。
“老哥哥,俺走不了了,陛下不讓俺流連煙花柳巷,俺沒地方去,只能借宿在你的府上了,最近一段時間,俺都住這了。”
麻鴻孛一聽肺都要氣炸了,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你,你耍無賴是不?”
“少他媽的跟我大呼小叫的,有人跟我玩陰的,俺耍無賴咋了?你能咋滴?”
秦伯雷翹起二郎腿,這算是對麻鴻孛的見招拆招,現在兩個人基本上已經明牌了,自已就賴在麻鴻孛的府上,即便世人稱他為畜牲宰輔,即便他再怎麼心狠手辣,但他也不敢明著面的針對秦伯雷,更不敢在自已家裡對他動手。
這一招狠狠的將了麻鴻孛的車,儘管手段有些下作,但麻鴻孛真就拿他沒辦法。
“你、你、你。”麻鴻孛氣的說不出話來,甩了一下衣袖後,徑直走了出去。
“切!跟俺玩陰的,整不死你。”
看著麻鴻孛離去的身影,秦伯雷自言自語。可聽著外面的喧囂聲,他又立馬喊道:“唉!那個誰,外邊吵吵啥玩意呢?吵吵巴火的。”
老管家一直候在門外,看著自已的老爺憤怒的離開,而秦伯雷又在屋裡叫喊,急得他兩頭都顧不過來,不知道該去侍候哪個。
“俺問你,外邊吵吵啥呢?”秦伯雷竟然走了出來。
老管家急忙作揖,恭敬的回答:“外邊好像是在找人。”
“找人?找誰?”
老管家也沒聽清楚,於是叫過來一個小廝,詢問外邊的情況。
“回管家,外面再找伯爵大人,烏泱烏泱的,把整條街都堵滿了。”
“找誰?”老管家難以置信,剛才的對話他都聽到了,也得知了秦伯雷的身份。
“啊,找俺的,那個誰你過來。”秦伯雷招呼著面前的小廝:“你出去告訴他們別喊了,告訴他們俺在這兒吶!你再去找一下華清雨會長,讓他趕緊給俺訂一桌酒菜,再安排二十個侍女,快去吧。”
沒見過世面的小廝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哪裡認識華清雨會長,這讓他很為難。
“伯爵大人,還是讓老奴去吧。”老管家附和。
“也行,你趕緊去吧,讓他快點啊!”
老管家彎著身子,躡手躡腳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