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招娣一直注意那群消失的人,否則還真看不出來窗簾後面居然藏著人。
大娘一無所覺,又一把開啟了窗戶。
窗外靠視線盲角COS壁虎的建鵬大氣不敢出。
窗戶開啟,冷空氣一下子鑽進屋內,大娘又拿下牆上掛著的雞毛撣子,順手敲了敲旁邊的等人衣櫃,啪啪的聲音讓裡面的齊娜和陳思思屏住了呼吸。
大娘一邊收拾,一邊罵罵咧咧,“狗日的,跟你兄弟一個邋遢樣,這都多少天沒掃過了,一層灰。”
她擦完耀祖的寫字桌,沒注意把雞毛撣子帶掉,於是彎腰撿起。
桌子底下蜷縮的高泰明和封銀沙交錯撐著,差點沒被這動靜嚇死。
幸好大娘老眼昏花,沒看出什麼,還在罵罵咧咧,“招娣你們幾個姑娘也是,一個個這麼懶,以後去婆子家不得罵死。”
“還有,你出門多少天的行李還堆這,還不收拾?”
大娘注意到牆角幾個蛇皮袋堆著,走上前瞅了瞅。
用睡袋冒充蛇皮袋的舒言難得緊張了幾分。
好在,大娘嫌棄老男人的品味,“算了,你自已的東西還是自已收拾吧,我還怕自已手弄髒了。”
說完,她又轉頭看上了另一扇窗戶。
那扇窗戶半開著,在另一扇開啟的窗戶對比下很不對勁。
大娘抬腳走過去,“你們晚上不關窗戶睡覺的嗎?也不怕髒東西進屋來。”
說著,她推開窗戶,探頭向外瞅了瞅。
這是房子的背面,入目的只有隔壁鄰居的牆。
要是她抬頭看,就能看到上方的莫紗緊緊盯著她,就怕她下一秒抬頭髮現她的身影。
萬幸,今天的葉羅麗小隊很幸運。
大娘沒有抬頭,而是把另一扇沒開完全的窗戶也給開啟了。
她動作大開大合,摔得各個地方動靜噼裡啪啦響,跟著噼啪響的還有她的大嗓門,“我剛才的話來天賜你可想清楚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要是沒問題的話,晌午我就帶招娣過去相人。”
來天賜還是沒吭聲,一根菸抽完了又點上第二根。
大娘見他那個樣子,就一股火氣,“中不中你倒是吭個氣,中了咱就去,不中就算了,老該那猶猶豫豫,真不知道你咋想的。”
這句話像是戳中了來天賜的痛腳,他也不抽菸了,語氣黏糊,“招娣也大了,是到了該相人的時候了。”
這意思就是鬆口了。
大娘表情結結實實鬆一口氣,笑堆滿了臉,“就得這樣,女大不中留,你現在留,過兩年年紀大了都沒好人家了,還不如早早找好。”
她拿雞毛撣子拍拍牆,牆灰嘩啦啦往下掉,一邊拍還一邊說,“到時候新姑爺上門,你不就多了個兒子孝順,這破房子到時間也給你修修,起碼不能讓人家看輕咱招娣不是?”
招娣聽到來天賜那句話後,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推倒了。
這種家,說是有愛,也談不上多,可說是不近人情,卻也沒有逼著人絕望。
鈍刀子一寸一寸磨著肉,你知道疼,但讓你捨去,你又捨不得了。
招娣偷偷擦掉眼淚,背過去了身。
盼娣被來天賜制止不準說話,早就氣得不行,眼見事情都快成定局了,她才管不了那麼多。
“我姐的終身大事還輪不到你管,我媽都沒點頭,你……”
“盼娣!”
盼娣話沒說完,就被來天賜重重抽了一巴掌,打得小姑娘捂著臉渾身發抖。
來天賜一手夾著煙,一手指著她罵,“不跟你說了不準提你媽,就是不長記性,你媽早就死了!”
盼娣啞著哭腔恨恨瞪著來天賜,“我媽沒有!”
“你還不聽話了啊?”
說著,來天賜又要上手,被招娣摟著盼娣躲了過去,招娣哭著跟他求情,“阿爸,我求你別打了,我聽你們的話,我聽你們的。”
彷彿對命運放棄,她的語調不成字詞,一句聽你們的,已經表明了對枷鎖的無奈。
大娘對此見怪不怪,拍了拍手,對來天賜道,“行了,讓你大閨女別哭了,等下還要相人,哭太難看了就不好要彩禮了。”
來天賜瞅了瞅她,又看了看抱在一起的兩姐妹,還有一個小的不知事一張臉滿是害怕。
他丟了菸頭,對剛才讓念睇照看的耀祖拍了拍手,“來,到阿爸這來。”
耀祖打了個哈欠,見屋裡又來了新客,高興拍了拍手,啊啊叫著。
來天賜逗著他,頭也不抬,“既然我同意了,招娣,要相人就進屋收拾下去。”
“我不同意!”
窗簾刷地被拉開,王默大喇喇暴露,正巧是在大娘身後,這突然暴起的一聲,給大娘嚇得一個哆嗦。
“哎呦我滴媽呀,你這……”怎麼還藏人。
大娘話還沒說全,窗外的莫紗從視窗一躍而進,“我也不同意。”
“啪——”
衣櫥門開啟,裡面的齊娜和陳思思彎腰出來,臉上表情也不太好看。
行李箱蛇皮袋子被推開,書桌底下的兩位也貓腰出來,當外面的爬牆虎一聽這動靜,倒掛金鉤從窗戶外看了進來。
一瞬間視野裡多出八個人,大娘受驚過度,捂著心口半天說不出話,她指著王默幾人,手抖啊抖啊抖。
葉羅麗小隊明顯是被氣到了,招娣的年紀看著還沒她們平均年齡大,就要被逼著去和不認識的人相親。
年輕人本就火氣盛,比過年的炮仗還要容易一點就炸,管她什麼後果,先阻止了面前這點問題再說。
王默在話頭不對的第一時間就想出來,還是羅麗一直極力勸阻要顧全大局,但這話題越來越過分,實在是讓熱血少年忍無可忍。
“來天賜先生,我的隊友們脾氣過於急躁,還請見諒。”舒言一向是葉羅麗小隊裡面的智腦擔當,給隊友們收拾爛攤子多了,這一次也習慣性擦屁股。
陳思思也道,“您的家事我們本不該參與,可同為女性,我們實在不願意讓招招過早就被婚姻束縛。”
“他們的思想早就根深蒂固了,說再多也只是廢話。”高泰明扭了扭手腕,啪啪幾摞現金拍在桌子上。
“不就是五萬嗎,這裡六萬,多一萬當住宿費,剩下的夠買招招了吧?”
封銀沙簡直沒眼看,“笨蛋。”
“你蠢啊你,人是能買的嗎?”莫紗也譴責這傢伙的莽撞。
沒出聲的齊娜忽然瞥見大娘明顯變化的眼神,一下子就明白出手闊綽的高泰明引起她興趣了,不由得暗道糟糕。
她剛想問王默怎麼看,哪知這傢伙一臉還可以這樣的表情,齊娜糟糕感覺更強烈了,不等她想上手捂嘴,下一秒就聽見這人大嗓門——
“彩禮那傢伙已經付了,招招現在就是我老婆了,你們要是讓我老婆去相親,我就告你們褻瀆婚姻法。”
齊娜捂臉。
我勒個姐妹啊,婚姻法是這麼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