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語悠哪裡經歷過這種陣勢,第一反應就是向純情楚歌陳默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你連這個都會介意...”
我還以為你們這些早戀的同學,早就親過了呢。
雖然想想還是會有些不舒服,但畢竟我只是你的好朋友,也不能太介懷這些。
而陳默滿腦子都是問號:???
連,這個,都,會介意?
連,都?
什麼意思,這是多麼瞧不起人的副詞...
而且你幾個連招把我的陣都破了,我怎麼繼續下套?
還好盛語悠已經學會了自動找補,趕緊又回頭看著坐在摺疊椅上的陳默,“我請你吃晚飯...”
果然在這種談判中,只要保持沉默就有可能迎來對方的妥協。
儘管陳默的沉默是因為破防,但此刻他還是抓緊機會開始壓榨剝削,“晚飯不夠。”
盛語悠有點懵,那還要怎麼樣?
“我也要抱回來。”
陳默說完,定定地看著女孩漸漸發紅的臉頰。
隨後便聽到回過頭去假裝很忙的盛語悠,低低地說了一聲,好。
而陳默支在腳邊的硬紙,終於迎來了幾個結伴而來的中年人的關注。
一陣鬨笑。
表情中充滿了對少年創業人的不屑和質疑。
陳默迎向其中一個穿著藍色褲衩子的大叔,用口語說了四個字。
大叔表情一愣,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盯著陳默示意他再來一遍。
陳默雙手合在嘴邊,“前、列、腺、炎...!”
旁邊幾個中年朋友頓時將質疑的目光從陳默身上轉移到了身旁夥伴的身上...
看什麼看,男言之隱什麼的,中年標配,難道你們都沒有?
早知道剛才就不笑那麼大聲了….
藍褲衩子大叔用求助般的目光,盯著陳默不斷使著眼色...
別讓我一個人社死啊小兄弟,價錢好說!
陳默點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
轉向他旁邊穿黑泳褲的大叔,嘴巴一張一合了兩下。
他看清了陳默的口語,趕緊擺手求饒,忙不迭拉著其他人走到了陳默身邊。
“小夥子,你是神棍?”
陳默眼皮一抬,眼神中有一絲冷厲。
“哦不對不對,叔說錯了,給你道歉。”
這小夥子連自已肛瘻都知道...肯定不是一般的神棍。
幾人坐了下來。
開始摸出防水袋裡的手機,“試試看試試看...”
“先說,大叔,肛瘻我不治。”
這種情況,叔能忍,我不能忍。
何況還是在我喜歡的女生面前...
除非餓死,不然不能出賣底線。
底褲可以。
.......
三小時後,商場鮮肉餃子店。
盛語悠嚼著玉米牛肉餡兒的餃子,一臉滿足。
陳默忍不住好奇,“怎麼你吃什麼都這麼香?”
好像在吃什麼山珍海味...
有時候陳默都忍不住抬起筷子上夾著的食材仔細看看,到底是不是店家給自已上錯了。
盛語悠嚥下餃子,喝了一口海帶湯,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才認真地跟陳默說起原因——
“因為我會自動腦補,這個玉米粒…是農民伯伯在烈日當空的春天,彎著腰,幾顆幾顆地下到土裡,然後慢慢在陽光雨露下成長起來...收穫,運送,清洗...內心就會覺得很感恩。”
看著陳默不可置信的眼神,盛語悠趕緊擺擺手,“我不是信徒哦,這個習慣也不知道是怎麼養成的...”
應該是因為讀書時,每次回家都能吃到熱氣騰騰的飯菜,拿起筷子,就不禁想象著媽媽在廚房忙碌的身影…
陳默感受了一下,說起來很複雜,但其實在腦海裡呈現,也許一秒都不到。
難怪她作文能寫得那麼感人....
有一次她寫紅軍長征,代表學校去參加演講比賽。
這年頭,這種題目很難讓人寫出共鳴吧。
但在直播裡,她發自內心具有畫面感的文字配上聲情並茂的演講,把評委都愣哭了。
受到了一點點才女衝擊,但陳默畢竟是男生,這種時候自然是忍不住要調侃一下。
“所以,牛肉呢?”
牛肉是不是就是殺牛牛,流血血,次嘎嘎?
嘎嘎是某地方言,肉的意思。
盛語悠搖搖頭,放下捧在手中的湯碗,一臉真誠地道,
“這個我不敢想那麼多,只要一想到牛那雙眼睛…
我就會覺得是另一個生命為了我們的營養健康獻祭了自已...
雖然他們也沒得選。
所以,想多了就很矯情吧。”
自已是個吃貨,沒法因為內心這一點的善良而放棄肉食。
所以陳默問到牛肉這種食材,我倒是不敢腦補太多。
無錯書吧如果非要說,那真的就是一種對自然的感激。
但如果說出口,就顯得太聖母了。
要麼你別吃啊——肯定會這樣被罵的。
所以就,點到為止吧。
陳默沒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眼前小心翼翼表達內心觀點的女孩。
片刻後,他端起還剩一兩口的湯碗,一飲而盡。
看得出,她擔心陳默會覺得自已有些矯情,陳默笑了笑,語氣淡淡地安撫她,
“其實每個人都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靈魂體。我們生而不同,不必因為自已和別人的想法不一致而覺得自已奇怪。”
和別人想法相同沒什麼好驕傲的,不一樣才是正常的。
而且從盛語悠沒有表達出來的話裡,陳默能夠感受到一種有邊界、但純粹的慈悲。
只是在這個時代,沒有共鳴者,她不敢主動表達。
盛語悠愣了愣,好像明白了陳默的意思,略微偏頭問道,
“那如果我說,我之前殺魚的時候,看到魚掙扎了…頓時蹲在地上哭成狗,你能理解嗎?”
那是十歲的時候,早就會炒菜的自已想著晚上把爸爸買回來的魚一起做了。
但沒想到看到魚的眼睛還睜著,透露出一絲生的意圖時,她霎時感覺自已的內心受到一股巨大的衝擊...
蹲下來哭得不能自已。
“後來呢?”
陳默抽出一張紙巾,遞給盛語悠。
盛語悠下意識地用紙巾擦了擦並沒有淚水的眼角,下意識的。
無意間擦拭眼角的微表情,那是因為內心感到很悲傷。
之後她才用紙巾擦嘴...
然後鼓鼓腮幫,“後來媽媽來幫忙了。”
說完,便如釋重負的笑了笑。
她以為自已只是闡述了一件非常普通的過往。
但陳默卻知道,眼前這個內心對生命充滿悲憫的少女,就是自已一直在尋找的人。
人所謂的善行,或許分辨到底,最終都是基於利益的考量——哪怕就是為了讓自已內心好受點。
但對於生命天然的理解、尊重和慈悲,卻是後天無法習得的高貴品質。
尤其是女性。
她們會善待周圍的人,愛人,和孩子。
什麼時候表白合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