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一刻，所有人是清醒的，他們彷彿經歷過一次惡夢，夢裡是隨處滿地的肉末，是遍地的鮮血。
他們想過逃竄，可每一個升起這個念頭的人往往沒活過三秒，這讓倖存的人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們想活下去，他們只有繼續向上爬這一條路。
來玉虛之前，他們從未想過人人嚮往的青雲第一宗會是這般模樣，這樣兇險，他們打起了退堂鼓。
比起人上人的生活，他們更想活著。
八長老所擔心的也正是這一點，他擔心好不容易生出了些天賦不錯的弟子，而後卻無法留住，那當真是罪過。
迫不得已，又為以防萬一，他連夜下令，從其餘四峰各借調了一千弟子來維持秩序。
同絕大多數宗門一樣，每一位玉虛弟子必須在宗門習練十年，十年之後，或去或留，他們才有得選擇。
也因此，玉虛宗弟子一直維持在十萬左右，除卻飄渺峰弟子稀少以外，其餘四峰每一峰都是有著兩萬多弟子。
而這兩萬多弟子指的是呆在玉虛修行的弟子加上外出執行任務和歷練的人。
所以，其實身處在玉虛劍宗的弟子倒也沒有多少，每一峰約莫三成人左右已屬不錯。
飄渺峰因為一些自身的原因，要更少一些，眼下可以調動的要更少，放眼望去還沒有試煉弟子多。
“該來了”，八長老估算著四峰弟子到來的時間，心中暗道。
果不其然，大地開始震顫，愈發厲害，由遠及近。
站在廣場的入口處，可以看見四百九十階臺階上，在向上蔓延著四股洪流，每一股洪流，領頭的是四名白衣內門弟子，其後是千名青衣外門弟子。
他們目光冷冽，氣勢如虹，步調一致，威勢震天。
對廣場上已經站定的諸位長老、供奉而言，這種場面不過爾爾，他們見多不怪。
可於那些意志渙散的試煉弟子而言，這一幕是相當震撼的。
“八長老，天啟峰內門弟子狄雲帥一千師弟前來”
“八長老，青冥峰內門弟子白鶴帥一千師弟前來”
“八長老，毓秀峰內門弟子蘇幕遮帥一千師弟前來”
“八長老，太璇峰內門弟子柴飛帥一千師弟前來”
須臾之間，三男一女跪在了八長老身前，向蒼遠航稟告道。
他們縱然是各自峰上的佼佼者，但在長老面前他們什麼都不是，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
對此，八長老蒼遠航不為所動，眼神一直看著試煉弟子們，不知在想些什麼，久久未語。
這讓跪在地上的四人有些不安，他們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各自互相觀望著。
又過了一盞茶，直到君無極身側的紫菱醒來，他才對四人吩咐道：“天啟峰諸弟子，守在廣場以西；青冥峰諸弟子，守在廣場以南；毓秀峰弟子，守在廣場以北，封鎖上山路；太璇峰弟子堅守在廣場以東，封鎖下山路，爾等須知，不可放過一人，包括供奉在內，明白？”
四人惶恐，被這命令嚇得不輕，竟一時失語，目瞪口呆的，沒有回應。
而四位峰主此刻就站在蒼遠航身後，立刻提醒道:“哼，長老吩咐，照辦就是，無須質疑，快去”
“哦，是”，四人回神，忙抱拳回道。
接下來，不用猜想，四股洪流各自分開，守在了廣場四面，密不透風，如那銅牆鐵壁一般。
“這是要幹什麼，幹嘛把我們圍住吶？”
“就是，八長老這是要搞什麼嘛”
不光試煉弟子存疑，連供奉們也一臉懵逼，不知此舉何意。
對此，八長老沒有解釋，他走上前，站在了存活下來的百餘名試煉弟子身前，先行抱了一拳。
而後，他有些沉重的說道：“諸位新弟子，是我玉虛不周，讓你們受驚了”
“啊？八長老這是在搞什麼呢？”
此言一出，底下譁然，八長老是誰啊，那可是整個玉虛宗最為尊重的一批人吶。
可試煉弟子呢，又是玉虛最最底層的一批人，這兩者低位太過懸殊。
人們不解為何八長老要向試煉弟子道歉，十分好奇。
就連地上坐著的五百於人也伸長著脖子，張大著口鼻，滿是驚訝，他們在等八長老下文。
“諸位試煉弟子，想必你們都經歷過飄渺峰上的一些詭異，一些血肉橫飛，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這是陰謀”
“陰謀，什麼陰謀”，又人膽大，問道。
“問的好，這正是我要向你們說的”，蒼遠航頓了頓，又繼續道：“其實，我玉虛有無座峰，每一座峰都有測試天賦的神奇能力，但與此同時，也伴著一定的風險，就如同你們經歷的那般”
“但這風險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只要你們不要害怕，不要回頭，就不會被神峰懲罰”
“那你們怎麼不早些告訴我們，如果你早些告訴我們，我兄弟也不至於屍骨無存了”
“就是，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痛失摯友，經歷死亡，不是所有人都能淡定，他們抱怨道。
八長老長嘆一口氣，解釋道：“並非我們刻意不說，你等皆是我們召上山的，我們又怎會如此殘忍呢？”
“我們原本是計劃你們昨夜休息一夜，今天對你們交代一番再讓你們上山的，誰知峰中有內鬼，昨晚陽奉陰違，把一無所知的你們引向了神峰”
可能怕眾人不信，八長老一揮手，一對飄渺峰弟子兩人一組，抬過來了數十具屍首，無一不是獵捕小隊成員。
“你們且看，這些是宗內派出考核你等的外門弟子，想必你們中有些人應當不陌生吧”
“他們在把你們帶上山以後就被那背後之人暗殺了，無一活口”
“啊”
“他媽的，坑老子”，有人憤然，斥道。
也有人瞬間想到了重點，問道：“敢問長老，罪魁禍首可曾落網”
“是啊，就是，元兇捉到了嗎？”
八長老頓時皺緊了眉頭，道：“說來慚愧，我等來的已經太遲，已經失去了那暗手的蹤影”
此言一出，五百於人均是蔫了。
而就在此時，八長老又道：“爾等勿要喪氣，我話還未曾說完”
眾人抬頭，一臉希冀。
“我不能找到兇手，不代表你等找不到，希望存乎於你們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