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葵葵環顧了一下眼前的辦公室。
防疫站是一棟二層樓,鍾安武的辦公室在一樓。
屋裡兩扇大窗戶都開著,上午帶著些許涼意的風吹進來,拂過窗臺上擺著的茉莉花,香氣撲鼻。
屋裡面積不小,貼著窗戶兩兩相對擺著四張桌子,鍾安武的桌子是最西面的那一張。
桌面上放著一塊大玻璃板,板子下面壓著值班表之類的東西。
自然是沒有電腦這種東西,玻璃板上是幾個筆記本和一本畜牧常見病的書。
右手邊是一個大罐頭瓶,裡面裝著褐色的茶水。
罐頭瓶外面用毛線織成的杯套是暗紅色的,一看鐘安武這小日子過的就不錯。
“這花是你養的?”
莫葵葵站起來指著窗臺上那盆綠意盎然茉莉,著實有幾分羨慕。
她這人,種啥都行,就是養不活花!
“是,你喜歡?我回頭挑盆好的送你啊!”
莫葵葵湊上去,輕輕拉過一個開滿了花的枝幹,輕輕聞了聞花香,又歪著頭問鍾安武。
“別。這花不好養,給我養就死了,糟踐東西。那個,你們站長來了嗎?”
鍾安武看著她站在茉莉旁,笑盈盈的看著自已,兩個小梨渦俏皮又可愛。
一瞬間覺得這盤自已平時愛不釋手的茉莉花,此刻都黯淡無光了。
“嘿,問你話呢!段站長來了嗎?”
莫葵葵當了這麼多年黑旋風,絲毫沒有意識到鍾安武是看她看傻了,看到對方不說話死死的盯著自已的方向,立刻把手裡的花放下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這花不讓碰。”
“不,不是。你喜歡,我給你剪下來回去插花瓶。可香了。”
鍾安武看莫葵葵道歉,心裡急的不行,當時就抄起旁邊的花剪就要朝茉莉花下手。
“等會!我不要,我真不要!”
莫葵葵被嚇了一跳,玩命拉著他這才攔住了這貨辣手摧花。
完了,忘了原主的殺傷力了。
說多少遍了,別隨便對人笑怎麼就是記不住呢!
莫葵葵也不是傻子,看鐘安武這樣子早就反應過來了,立刻說正事:“我找段站長有事。你帶我去吧。”
鍾安武低頭一看,看著莫葵葵正拉著自已的手,只覺得全身的血都湧到了頭上。
腦子裡面嗡嗡的,也沒聽她說什麼就答應著:“好好。”
五分鐘後,莫葵葵終於出現在了段加林位於二樓的辦公室。
“段站長,您好。”
段加林正在伏案看書,聽到有人敲門抬頭一看就發現鍾安武和莫葵葵站在門口。
“葵葵啊,怎麼來這麼早?”
莫葵葵聽他這麼說都笑了,“段站長,按理說我來的不早,這都九點多了呢。但是來了一看,就覺得可能確實早了。”
原來這時候機關作風不好,這防疫站更是。
這都快半上午了,防疫站只有鍾安武和站長在。
其他人連個影都沒有。
“讓你看笑話了啊。我們這裡平時也經常下鄉,很多時候他們也不坐班。”
段加林讓鍾安武去泡茶,帶著莫葵葵椅子上坐下,“今天來,是為了那件事?”
“段站長,我來其實是為了借書的。您能不能幫我借點農業方面的書,關於大豆、小麥種植,就是農業生產需要的都要。另外,就是想問問您關於那件事,您的看法?”
“行,書的事情包我身上了。”
段加林說完,鍾安武就端著茶走了進來。
“小鐘,你去農科站找他們家劉站長,就說我想借點書。把他關於農業生產的書都借過來。”
“啊?現在嗎?”
鍾安武看著莫葵葵,有點不想走。
“麻煩你了,小鐘同志。都是因為我,害你大熱天跑來跑去的。沒事,我一會自已去借也行。”
莫葵葵看他不去,趕緊站起來。
“哎,我去我去。那書可重了。你在這和站長說說話,我馬上就回來。”
鍾安武一聽是莫葵葵要,立刻撒丫子就跑了。
看鐘安武終於走了,段加林一臉嚴肅的看著莫葵葵。
“葵葵啊,你給我的信我看了。你是怎麼發現這件事的?”
莫葵葵看他說到正事了,放下手裡茶杯,正色說:“上次他們去我們村拉豬,我心裡其實就已經懷疑了。就算我們的豬真的病了,咱們防疫站其實也是有藥的。為什麼什麼治療措施都不採取,就直接要把豬拉走銷燬呢?這不符合流程。”
段加林想了想說:“按我們的規定,下鄉檢查發現病豬,是要上報給我,組織會診。除非是豬瘟等烈性傳染病,一般的辦法就是隔離、用藥。豬死亡才會深埋銷燬。這個陶建兵,確實是違規操作了。”
“違規操作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目的是什麼?我之前以為他是想要以此勒索村裡,後來發現他對不能把豬拉走這件事情更加生氣。所以我確定他的目的就是豬。”
“那你把這件事告訴我,就不怕我包庇他?到時候把這件事告訴陶建兵,或者我就是那個主謀。”
莫葵葵聽段加林這麼說,心裡呵呵一笑,開始了一臉認真的拍馬屁。
“那不會。我一見到您就知道您是一心為公的好乾部!那天您來,觀察豬和診斷都十分的專業,跟陶建兵那種混子壓根不是一回事。而且您也反對我們的豬有問題這個說法,我相信您是真的有責任心有能力的好乾部!再說。您和陸伯伯是朋友,陸伯伯的人品我是知道的。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那您的人品肯定是有保障的。如今看,我沒有賭錯,您要是告訴了陶建兵,我們村哪還有安寧日子過啊。”
其實這番話倒也不全是胡謅,當天莫葵葵一看陶建兵和段加林的相處,就知道這兩個人不是一個陣營的。
那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無論段加林是否有私心,至少在對付陶建兵方面,他們是一致的。
果然聽完莫葵葵的話,段加林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個小姑娘,有點意思。實話和你說,這個陶建兵家裡在那個委員會有人,一直惦記著把我打成反動學術頭子,想要幹這個站長呢。這次,你還真幫了我的大忙了。”
莫葵葵一聽,心想還真是讓自已賭對了,這個段加林也早就想除掉陶建兵了。
“那你準備啥時候動手?”
“不急,我已經查到了一些眉目。但是他們也很警覺,我覺得最好還是能抓個現行!”
“我覺得乾等可不行。不如引蛇出洞啊?”
“哦,說說看。”
鍾安武用網兜拎著一大兜子書回來的時候,發現孫先民和陶建兵都已經到了辦公室了。
他們看著他手裡的書,都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呦,小鐘,這是要奮發圖強啊?”
孫先民和鍾安武關係不錯,出言調侃他。
“呵呵。”
鍾安武嘿嘿笑一聲,拎著書就上了二樓。
“怎麼個意思,這是給段加林跑腿去了?”
陶建兵看著鍾安武往樓上走,有些不高興。
“哎呀,隊長,別生氣啊。我們這都是小嘍囉,站長說個事我們還能不幹嘛。小鐘的心還是向著咱們的。”
孫先民的話其實也有道理,陶建兵心想看來自已這個隊長的職務還是太低了!
鍾安武興沖沖的跑到二樓,就看段加林為了避險,辦公室的門也沒有關,裡面傳來了她們兩個的說話聲。
“那段站長,其實我就擔心萬一有布病就麻煩了。”
“嗯,你的顧慮也有道理。這樣,到時候我帶你去鎮上的畜牧站,讓他們給你好好挑幾隻健康的羊怎麼樣?呀,小鐘回來了,拿來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