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面色如常地入了宮，繼續和大哥哥學習武藝。

大哥哥注意到他大腿上的傷口，神色頓了頓，嘴唇囁嚅了半晌，終究什麼都沒有問。

段鳴鶴眼睫低垂，如往常一樣，一絲不苟地擺起架勢。

只是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在禁庭裡真正地笑過。

他也學著眾人，戴上了一張假面。

他瘋狂地想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他的母妃為何鬱鬱而終，為此，他竟忍下所有的噁心，悄悄誘惑帝王。

段鳴鶴的聖寵更加綿長了。

流言蜚語如長了翅膀一般飛往京都各個角落。

唯一對此嗤之以鼻的，只有他隔壁府上的一對姐弟。

皇家秋獵，他被瑞帝召來，陪侍左右，形影不離。

哪怕入了夜，他也不曾出賬。

而他的父王，彷彿不曾聽聞過什麼，一如往常地在山林裡跑馬，和宗室子弟們打成一片。

當他清晨從瑞帝的帳子裡出來時，正巧碰上來請安的太子殿下。

他正欲行禮，太子卻對他避之不及。

看他的眼神，彷彿在看什麼垃圾。

段廷皓擼著她的狗頭，臉上並無對自己大哥的擔憂，反而有些隱秘的興奮：

“陛下另刑部尚書林棟主審此案，璟王世子負責監察。沒想到璟王世子竟然會牽涉進大哥和二哥的爭鬥中，還旗幟鮮明地站在了二哥那邊，以至於被大哥針對。據璟王世子控告，前段時間他和二皇子幾次遇襲，皆是太子殿下的手筆。”

朱祁玉豎起耳朵聽得仔細，心道怪不得這段時日，段鳴鶴總是早出晚歸，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帳裡，先前頻頻遇襲後，也只是隱秘養傷，並不聲張，原來是憋了個大的在這兒等著。

她的思緒飄回兩次在凌波池目睹段鳴鶴遇襲的時候，那幫黑衣人，行事詭秘，出手狠辣，武功招式莫不精絕，還能和影衛司的人打得有來有回。

那個外表看上去溫潤如玉，久居深宮的太子殿下，竟能培養出這樣一批人馬？

段廷皓感慨萬千：

“大哥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真是出人意料……”

朱祁玉和段廷皓一樣驚訝，太子殿下究竟為什麼要畜養這些死士，三番五次製造襲擊，對付段鳴鶴亦或是二皇子？

據她所知，段廷璋乃容煜皇后所出，出身沒多久後就被立為太子，他的母族亦十分顯赫，乃淮揚王氏，歷經幾朝更替，穩列南方世家之首。

淮揚王氏之於江南四郡，亦如肅城姜氏之於隴西郡。段廷璋的祖父乃安國公蕭贛，世襲的是大周開國皇帝親封的爵位。

段廷璋自小被瑞帝帶在身邊，學習處理政事，正兒八經地被當成了繼承人來培養，深受朝廷百官的讚許。

可以說二皇子目前無論是在聲望、陛下的重視以及朝臣的支援上，對他都沒什麼威脅。

平日裡，段廷璋的行事皆很穩妥，也就前兩年春闈一事，因辦事不力受了陛下的訓斥，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問題的根結並不在太子殿下。

瑞帝亦沒怎麼拿這個事情發落他，只是將重開春闈一事交給了二皇子，太子殿下難不成是因這件事動了兄弟鬩牆的心思？

朱祁玉想了又想，還是覺得不可能，一個從小都有的人，肯定是比從小什麼都缺的人底氣要足，更不會畏懼一時的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