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還是咖啡。”塞德里克放下了手中的鳥食,順手擼了一把陽臺上翹起屁股的橘貓,隨後招呼這兩位遠道而來的客人進屋。
海風的侵蝕性使得再嶄新的漆面都會在不久之後變得斑駁無比。
赫敏駐足於那斑駁的門前,當她回頭看向他們來時的方向時,那裡延伸到白色波浪處的腳印已經被漲潮所吞沒。
“不進來坐坐嗎,我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
塞德里克靠在門口,向著門外那看著海岸線發呆的少女發出了邀請。
“學長,你為什麼離開。”
赫敏坐在了一張吱呀作響的凳子上,面前的桌面上不僅有可以容下整整一隻大拇指的窟窿,還有放在上面的一隻歪歪扭扭的瓷瓶,那粗糙的質感給人一種岩石的錯覺。
此刻幾株橙色的雛菊正從那暗灰色的瓷器之中頑強的延伸出來。
“疲倦了,我知道這有些不負責任,但是你們都是孩子,意志和身體都是年輕的,而我已經是一個老人了,雖然看起來年輕,但是實際上已經是個老爺爺了。
我厭倦了和他們繼續虛與委蛇,也害怕去和過去的同伴們反目,或許世界就是這樣的,前進一步後退一步。”
塞德里克沒有藏私,也沒有什麼可以藏私的,或許對於其他人他還會有所顧忌,但是眼前的兩人真的只是小娃娃而已,他意外的放的開。
赫敏原本以為塞德里克還會扯一些什麼被打壓之類的理由,實在是沒有想到對方直接就開門見山的將自已展現給了兩人。
“那您覺得,救世主對於世界是前進還是後退呢?”
赫敏沒有因為塞德里克一上來就丟盔棄甲而放棄繼續追問下去。
隨著這句話結束,塞德里克的眼睛對準了赫敏。
“如果我們現在打造的世界甚至還不如救世主的那個危權統治之下的社會……”
“這要看你如何去定義好與不好,他的危權統治下將麻瓜和巫師割裂開來,並且將苦難橫加於整個世界之上,只是為了他的一已私利。
這是不正義的,我們至少將他們解放了出來,給予人以選擇的權利。”
塞德里克沒有容許赫敏將話說完,他直截了當的截斷了對方的發言,隨後給出了自已的解釋。
“但我知道的是,現在的巫師世界散落一地,現在巫師們對於魔法的渴求,技術的研發甚至開始了停滯。
英國魔法世界內的權力現在就已經被三個集團所攫取。
再過一百年,不,只用不到五十年,那些可以長生,可以完成權柄永續的人就會將魔法變成屬於他們的特權。
那和救世主手下鞭策世界的教會又有什麼不同。”
“那就要看後來者的智慧了,我已經疲倦了,就讓這個老頭在這裡老去吧。”
塞德里克坐回了椅子上,他輕輕的將身體安放在椅背裡,視線掠過了兩名訪客,一直落在那起起伏伏的海平面上。
做一個好人,真的很困難啊,父親。
“那你看看我,像不像那個可以解決這些的後來人。”
赫敏一個前衝來到塞德里克的躺椅邊,隨即一把將塞德里克從躺椅上抓了起來,少女的眼神炙熱如火,灼燒著因為吃驚而呆愣了瞬間的塞德里克。
“挺像的,你想知道些什麼,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
“我還需要你的介紹信,既然你不準備飛了,就將羽翼贈予需要的人吧。”
赫敏也不再客氣,直接將筆和紙塞給了塞德里克,示意對方可以開始寫信了。
“我不知道你要往哪裡飛,格蘭傑小姐,讓我再看看你如何飛吧。
還有,你之前的話語很危險,就和那位救世主一樣。
好與壞對於我而言在於是否給予人以充分的尊重,他沒有給予,我不知道你是否可以給予。”
塞德里克整理了一下自已的衣領,再次坐回了躺椅之上,這裡是他給自已找的養老地,早在那個世界時就是如此了。
在這個時間裡,這裡還有隨著季節來往的海鳥群,不像是他在救世主時代中期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刻,那個時候這裡只剩下了一片寂靜的海灘。
當時的整個海岸線都被救世主集團的海藻養殖場所佔滿,地球的海洋邊緣都變為了淡淡的綠色。
從陸地上看過去,海平面上起起伏伏的只有綠色的植被,以及發出著巨大嗡鳴,用蒸汽輪機驅動著在被染成紅色的水道中緩慢移動著的採摘船。
這裡因為交通困難的緣故,僥倖的逃過了一劫,那在陽光下散發著淡淡金色的海灘在第一時間就吸引了塞德里克的注意力。
“對了,既然你準備登上舞臺,那麼有一件事就是繞不過去的,伊萬斯先生給你說過他的本名了嗎?”
塞德里克的視線從這位散發著自已那已經逝去青春的女孩身上轉移開來,淡淡的追問道。
“知道,不就是哈利波特嗎。
他絕對不是之前那個哈利波特,反正我是想象不出來他和別人談戀愛的感覺,你可以想象到嗎?”
赫敏無所謂的拍了拍哈利的肩膀,讓已經抽條變得瘦高的青年討饒的看向她後,才結束了自已的調侃。
“大家實際上大都知道,即使現在這位是伊萬斯先生也一樣。
你身邊帶著他,必然會遭到更加猛烈的抨擊,甚至於原本已經離開風暴中心的他,也會被你重新拉入風暴之中,人們會開始指責他的一切。
因為他的誕生本來就是一個罪惡,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
格蘭傑小姐,你沒有經歷過後面的時代,甚至於你對他最為邪惡的印象也就停止於他將區區十萬人屠戮於街道之上而已。
你見過真正仇恨救世主的人嗎,他們之後都將會是你們的敵人,只要你試圖帶著他去染指權柄,那麼一切都無法避免,這不是過家家。”
塞德里克發完言,隨後直勾勾的看著格蘭傑小姐,等待著這個女孩的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