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來的時候是兩個人,回去的時候變成了三個人。
一模一樣的兩姐妹坐在後座上緊緊握著對方的手,互相訴說著這一年彼此的生活,她們沒有談到苦難,沒有談到未來,只有生活中點點滴滴的雞毛蒜皮,以及那難能可貴的歡欣。
“二丫家的小雞孵出來了,可愛慘了你知道嗎姐......土豆伢子去掏鳥窩,沒淘到不說還捅了個馬蜂窩,哈哈~我老遠就看著在那喊呢,他們都不信,還以為我故意不讓他們掏鳥窩,嘿嘿結果都被蟄了,臉上腫的可嚇人了,姐你沒看到桂娃子他們那鬼哭狼嚎的模樣,真是活該!誰讓他們老是去找鳥兒的窩,鳥兒又沒有得罪他們,結果還把人家的家拆了,把人家窩裡的鳥崽偷走,它們的父母該多傷心呀......”
......
“妹兒,等你到了王老師那邊,一定要聽他們的話,認真讀書學習,爭取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我給你說,讀書可有趣了,不信你聽我背王老師教我的朗誦。”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是不是可好聽了?這都是王老師教我的,還有王媽媽教我的唱歌彈琴呢,我知道你肯定會喜歡聽的,我練了好久,現在唱給你聽,風中有朵雨做的雲,一朵雨做的雲......我跟你說,要彈著鋼琴配合更好聽哩......”
......
陳潤聽著身後不斷傳來的笑聲和歌聲,知道那是雙生在互相安慰彼此,她們都不想讓對方擔心陷入難過的情緒中,兩個知冷知熱的姑娘,誰也不想看到對方傷心。
這種貼心小棉襖,放到現在還有多少?
陳潤以一個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這次場景怪談事件中塑造的人物血肉,真的很難不被打動。
車子在一路銀鈴笑聲中開回了礦場,陳潤沒看到崔大標車子回來的身影,不由鬆了一口氣。
車子經過門外大爺那的鐵門時,王丹丹很知趣的躲在了後排座位下面沒有露頭。
三人一路開到半山腰,陳潤把車子停好後就開始佈置場景,他需要作兩手準備,一個是用場景暗示擊碎崔大標的心理防線,引誘他主動吐露出43人礦難事件的真相以及掩埋地的具體位置。
另一手打算自然就是防止對方狗急跳牆,萬一他不懼鬼神上手就打,兩個小女孩肯定會慘遭毒手,對方那200多斤肉的壯實身材,陳潤並不抱任何僥倖。
而且崔大標很可能是場景中武力值最高存在,如果他是五級實力,自己在場景壓制下只能赤手空拳,以符合白猛勁的扮演身份。
也就意味著他不可能有柳葉刀和魔鏡這種外援手段,要憑四級的實力硬撼對方五級水準,這是他前世沒有經歷的事情。
”這段陰森的沙沙聲應該不會過於突兀,臺詞對話會不會有點抽象?“
陳潤擺弄著道具,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靠不靠譜。
但是一心正常人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女孩,一個吊在半空中一個躺在床上,怎麼都會嚇得頭皮發麻吧?而且本身就知道其中有一個小孩是死掉的。
一個小時後,陳潤把一切準備就緒,在這個過程中也教了王彤彤很多臺詞對白,並且給她本就慘白的臉上塗了一層厚厚的白粉。
這是她主動提出的要求,她把妹妹保護的很好,12年來一直如此。
......
隨著汽車的轟鳴聲越來越近,崔大標也如陳潤三人的願回到礦場大棚,這個時候夜色剛好到來。
“給你和老魏都帶了飯,快吃吧!答應你的事辦妥了,連夜到緬北的貨船,然後轉向歐洲,具體說給你聽你也不懂,反正接人的那邊絕對靠譜安全,你放一萬個心,老哥怎麼都不可能害你一家子。”
剛下車崔大標就迫不及待的丟給陳潤一堆單子,上面有打到李夢卡里的存款記錄和特事特辦的出國護照證件影印單,陳潤拿到手上細細驗證,發現除了目的地的資訊沒有透露給自己,其他的基本屬實。
“謝謝表哥,以後她娘倆就靠你照應了。”
陳潤喜笑顏開的拿過飯盒開啟就吃,他知道對方不會在這個時間段害他,畢竟還需要他去頂罪。
只是現階段還在和那戶意外暴露的死人家裡談賠償的階段,如果是以最低賠償的款項肯定是無法達成事故責任諒解的,也就意味著陳潤必然進去吃三年以下的牢飯。
陳潤心知肚明,對方不透露老婆孩子的具體地址也是一種威懾,你要是敢反水,老婆孩子就別想要了,反正在國外,出了什麼事這邊也是鞭長莫及。
“這礦上的幕後老闆處處是手段,表哥也是心黑手辣連自己表弟一家子都不放過。”
陳潤搖了搖頭,開始擔憂晚上的計劃能不能成功,如果表哥是個不信邪的,勢必會有一場硬仗要打。
“弟啊,你趕路辛苦幾天,哥下午跑這跑那的也都累了,你去把帶來的那個女娃子處理了?等你回來咱哥倆再好好喝點。”
陳潤心中一動,就知道這表哥前面的果決不過是沒見面時的拖延之計,最終還是在這等著他。
“你不想沾了罪孽,我就想罪惡深重了?”
想到這陳潤面露難色的看著崔大標:“哥,你知道我的,我要是沒個娃兒,這遭天譴的事說幹就幹了,可老婆孩子在外邊飄著呢,我幹這事是要遭報應的啊!”
崔大標聞言臉色瞬間陰沉:“你也知道你老婆孩子在外面飄著,好!這事你不幹,我幹!但後面不管出了啥事,你白猛勁都不要找哥,哥管不了!”
陳潤搖搖頭,成年人說話真的很複雜,一環套一環,總有理由和藉口。
無錯書吧你不就是想說萬一43人礦難事件暴露,讓我全擔著嗎?又推卸責任給自己找藉口不管你親表弟,說不定還要把女孩的事一起推到我身上呢。
“好,哥,這事我去幹,不過你也曉得我跑了多少路,實在是累了要歇口氣。”
陳潤沉著臉猶豫許久,最終下定決心點了頭,又把滿是老繭的手伸出給崔大標看上面起的細小水泡,指了指自己佈滿血絲的眼睛繼續說:
“那小丫頭我綁起來丟你房間了,今晚我打地鋪守著,咱倆在一個房間看著她,俺睡上半夜,哥你睡下半夜,人跑不了!表哥你下午也辛苦了,還不如留點心神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天不亮俺就去把她處理咯,你看行不哥?”
崔大標詫異的看了一眼陳潤,摸著長滿鬍子的下巴點了點頭表示贊同:“行啊猛子,你有長進!跟哥混了一年到底是開了竅!就依你的,那咱倆今晚就不整酒了,天也黑了,你快去洗洗睡吧,等你睡醒了俺再休息。”
崔大標其實也不擔心小姑娘能跑得脫,整個礦場就三個人守著,管事的自己,入口處的保安老魏是老闆親戚,絕對的自己人,再加一個替死鬼表弟,任她插翅也難飛。
陳潤跑棚子後面燒了鍋熱水洗澡,此時外面的天色已黑,等他走進了崔大標那屋子的時候,發現這表哥半躺在床上不時打量著牆角被綁著的王丹丹。
“不是吧哥?你給我玩這套?”
陳潤心下一驚,差點就想動手幹他了。